第十九章 深藏不漏

耳邊清涼的感覺讓珠兒頓感舒適,望着楚雲濃密的睫毛微微輕顫,關切地爲自己塗抹着藥膏,之前的怒意也隨之煙消雲散。

止住血之後,楚雲小心翼翼的擰緊瓶蓋,把這精緻的白瓷瓶交到珠兒手上:“這是由天山雪蓮製成的玉顏露,可以防止傷口留下疤痕,你留着用吧!

“這……”珠兒心想這麼輕的傷犯不着用這麼好的藥,隨即揚起笑臉,謝過楚雲的好意,“雲少爺,這點傷不礙事,再說,您也不是故意的!”

楚雲不由分說將那白瓷瓶塞到她手裡,微微一笑:“女孩子的肌膚應當是白淨無暇的!”

聞言,珠兒雙頰一熱,不好意思的垂下頭,急於擺脫這種尷尬,刻意岔開話題:“雲少爺,那位舞小姐究竟是什麼人?她也是來參加金鼎之戰的嗎?!”

“她就是江湖上以兵器著稱的凌波苑掌門的獨女,這次也是前來參戰的!”楚雲淡淡的應了聲。

珠兒感覺楚雲好像不喜歡這位舞小姐,每當提起她都有些不耐煩,與他平時憐香惜玉的表現截然不同。不過,珠兒只當他視舞飛雪爲情敵,所以纔會厭煩。

這時,楚雲突然想起了什麼,叮囑道:“玄天派邀請了江湖上各大門派參加金鼎之戰,他們這幾日就會上山,珠兒,你就跟在我身邊吧!還有,以後不要在山上隨意走動!”

“是,雲少爺!”珠兒忙不迭地應了聲。

果然不出所料,自從舞飛雪來了以後,其他門派的代表也陸續的上了山。玄天派頓時熱鬧了許多,珠兒跟在楚雲身邊,着實長了不少見識。

玄天派的莊主正在閉關修行,任誰也不得見。孔逍遙作爲少莊主,盡起地主之誼,每天陪伴在他們左右,討論江湖上的大小事宜。

自古以來,文人以文會友,這些習武之人聚在一起,自然免不了切磋武藝。酒足飯飽之後,一位禿頭白鬍子老漢,執起長槍,縱身一躍,跳至大廳中央,大聲嚷嚷着:“闊蒼派白髯客,借貴地試一下老夫的斬月槍!

嗬!這老頭好大的口氣,珠兒不由打量起衆人的神情,只見他們都是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說起來,這個白髯客確實不討喜,年紀一大把了,還這麼喜歡出風頭,當着各大門派的面挑戰,簡直不把人放在眼裡。

這時,一位長滿絡腮鬍的壯漢大喝了聲,掄起一對鐵錘就從席上跳了起來,趾高氣揚地瞥了一眼面前的乾癟老頭:“白髯客是吧?今天就讓你嚐嚐鑄武派莫問天的鐵雙煞!”

話音剛落,這一老一少,一高一矮的兩道身影就雙雙躍至院中,廝打了起來。衆人隨即圍擁而至,觀看他們之間的較量。珠兒起初擔心他們手裡的武器傷到自己,不停的往楚雲身後躲,不過,後來她發現自己的擔心純粹是多餘的!

這白髯客雖說年事已高,但是他的身體靈活自如,敏捷矯健,完全不受年齡的影響,與他對戰的莫問天身形高大,動作迅猛有力,卻也佔不得絲毫便宜。斬月槍穿梭於鐵雙煞之中,聲聲巨響扣人心絃,莫問天仗着身強力壯,高舉雙錘,衝着白髯客的頭部連連砸去。直把珠兒看得是觸目驚心,而那白髯客卻不慌不忙,時而騰空一跳,倒掛金鐘襲向莫問天的後背,時而貓腰潛向他的胯下,使上一招海底撈月。

莫問天勇猛強悍,錘錘致命,白髯客機敏靈巧,聲東擊西,他們二人酣戰了幾十個回合之後,全然不似在比試,更像是仇人相見,殺得分外眼紅!

這時,站在楚雲身邊的孔逍遙看不下去了,他好幾次試探着想化解他們的爭鬥,卻被楚雲攔下。珠兒替孔逍遙抱不平地瞥了他主子一眼:這院子裡的花盆都快被他們倆個砸光了,身爲少莊主能不着急麼,你還偏偏攔着。

而孔逍遙見楚雲神色凜然,穩若泰山,隨即打消了勸架的念頭。珠兒不由感嘆,這位少莊主對楚雲當真是言聽計從啊!

就在他們二人打得難解難分之時,一道白色身影凌空躍起,腳尖輕點在斬月槍與鐵雙煞之上,怡然自得的輕搖手中造型獨特的羽扇。

“飛羽公子……”白髯客與莫問天不約而同的道出他的名諱,稍一愣神之後,不免埋怨他多管閒事,憤而想要抽回各自的兵器。不料那位飛羽公子看似漂浮其上,斬月槍與鐵雙煞在他腳下卻紋絲不動。他得意的一笑,腳尖一轉,白髯客與莫問天頓時手一鬆,兵器應聲而落。

見狀,衆人隨即倒吸口氣。而那位出盡風頭的飛羽公子,立於目瞪口呆的白髯客與莫問天之間,風情萬種的撩撥着兩鬢的青絲,朗聲道:“兩位大俠,再打下去,恐傷和氣,點到即止,豈不妙哉!”

莫問天怏怏地拾起地上的鐵雙煞,不服氣的啐了一口,轉身退出了爭鬥。白髯客眼珠子提溜一轉,隨即笑開了,拱手向他致敬:“久仰翔雲山飛羽公子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

那飛羽公子微微頷首,笑道:“承讓承讓!”

白髯客與莫問天打了半天,沒想到最後卻捧紅了羽扇公子,縱使心有不甘,無奈技不如人,也只得嚥下這口悶氣。

不過,自此之後,原先那些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英雄好漢都消停了,再也不敢出來丟人現眼。受邀前來參加金鼎之戰的絕非泛泛之輩,而玄天派更是藏龍臥虎之地,像羽扇公子這等深藏不漏的高手不知還有多少!

望遍這些江湖豪傑,他們身邊圍擁着的無不是膀大腰圓的壯漢,只有楚雲身邊跟着位瘦弱的小丫鬟。這主僕二人看起來與金鼎之戰完全不搭,有人識得楚雲的身份,只當他是被朝廷派來觀戰的。

江湖,原本在珠兒心裡是無比神秘的。不過,看罷這場黑瞎子般的互毆後,她就再也不這麼認爲了。除了架勢好看,兵器駭人之外,她不覺得與八里村的村婦們揮着擀麪杖掐架,有何區別!仗着有身武藝,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顯擺。完全沒有一點兒習武之人的涵養。

翌日,楚雲和孔逍遙在商議着金鼎之戰的進程,珠兒憋了半天,還是忍不住的插話道:“雲少爺,少莊主,這些所謂的英雄好漢,值得你們費那麼大心力嗎?!”

聞言,孔逍遙讚許的點點頭,當着楚雲的面誇道:“這位姑娘雖說從未涉足武林,不過,心思倒是靈活的很!”

楚雲微微頷首,不漏聲色的淡淡說了句:“有點小聰明罷了!”

“蓮花莊與飛鷹派的弟子想從她口中問出你的底細,卻被她耍的團團轉呢!”孔逍遙隨即舉例證明自己沒有看錯人。

“哦?!”楚雲詫異的看了一眼珠兒,“這是何時的事?!”

珠兒忽然想起他曾交代過自己不要與外人來往,如今被孔逍遙說出來了,只得解釋道:“昨晚珠兒回房的時候,偶遇那幫人,他們三番四次向我挑釁,說我只是雲少爺身邊的擺設,其實您纔是真正的高手!情急之下,珠兒便說自己出身於牧野派,是您身邊的保鏢……”

孔逍遙聽着,不由竊笑出聲,而楚雲則是皺着眉頭,連連搖頭。只聽珠兒又道:“起初他們要與我過招。後來我堅持與他們比試臂力打彈弓。我給他們找的都是裡空外實的石灰塊,如此一來,他們當然比不過我啦!”

望着珠兒自鳴得意的神情,楚雲無力的嘆道:“你還真是多才多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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