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坤市,北外環區,南華街193號,酆都大廈。
足以令六輛車並行的街道中,真空穿着白色西裝的女子向前走着。
高跟鞋深陷進破碎的磚石中,身材高挑火爆的女子腳底冒出黑色的火焰,硬生生在這片廢墟中融出一條路來。
“這是怎麼回事?”藍月優雅的眉頭緊鎖着。
映入眼簾的全都是殘磚碎瓦,酆都大廈從腰部一直到地下幾十米的地方,有一個高度和深度都很誇張的球形凹陷,似乎是一隻巨大生物留下的齒痕。
滿身是血的巨浪從樓上栽了下來,他艱難的爬起來:“是六隻伯爵級惡魔,老闆剛離開它們就到了。”
“它們這是何苦呢?”朱子語將串串燒的竹籤子扔到地上,“樓裡又沒值錢的東西,他們來幹什麼呢?吃房子嗎?連饕餮也敢咬,真不怕吃壞了肚子。”
“玄武天將被劫走了。”
“啊呀,我還真把他給忘了。”朱子語一拍額頭,“有誰掛了嗎?”
“沒有,它們的目標是玄武天將,得手後就立刻離開了。”
“這樣啊。”朱子語思考片刻後勾勾手指,整棟大樓以極快的速度縮小變形着,很快化爲一隻三米高,擁有四肢和橢圓形尾巴、直立行走的怪物,它全身覆滿了灰白色甲殼,笑眯眯的臉有點像青蛙,臉兩邊延伸出兩根捲曲粗壯的長角。
隨着怪物一步步走近,藍月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四、四凶獸?”藍月的汗直接就流了出來,“真的是四凶獸!?”
“虧你一直住在它的肚子裡,”朱子語拍拍怪物,“這是饕餮。”
藍月下意識的後退兩步。
“你竟然有四凶獸這樣的幫手…看來我除了陪你看風景外,真的沒有其他用處了…”
不過這句喃喃自語的聲音太小了,朱子語根本沒有聽到。
“我們走吧。”朱子語嘆着氣。
“是去反擊嗎?”藍月調整着自己的呼吸。
“是搬家。毀滅公爵是一個有仇必報的人,我找了他這麼多麻煩,今天終於坐不住了。這次的事只是爲了迷惑我,如果再不走,下次真的要死人了。”
“你不是他的對手?”藍月真的有些吃驚,這段時間以外,她幾乎認定了眼前的人是無所不能的…除了玩遊戲總輸以外。
“交戰可不是你一拳我一腳這麼簡單,毀滅公爵喜歡放任手下發展,從而建立起龐大的勢力,而我更喜歡用圈養的方式。”朱子語摸摸鼻子,“慚愧的說,我沒他那麼心狠手辣,龐大的勢力反而會成爲我的累贅。”
“這樣嗎…”
“走了。”朱子語將饕餮和巨浪都收回天羅奕局,正要將藍月也收回。
“等下。”藍月向旁邊閃了一步,躲開對方的手。
“你這隻妖獸還真個性,不想回去就算了。”朱子語一擡手,“走吧。”
“我不想…再這麼下去了。”
“那你想怎樣?”
“你一定有讓我變強的方法。”
“你是認真的?”朱子語眯起眼睛。
“是認真的,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我必須要變強。”
朱子語手指一動,左手背出現透明的白色鐵鏈,一直延伸到藍月胸口中去。
“我不想因爲大意丟掉性命,所以必須檢查下。”隨着鐵鏈顫動,藍月捂着胸口跪倒在地,“你最近的行爲不禁讓我懷疑,鎖心局究竟有沒有發揮作用。”
“檢查吧…”藍月不斷滲出汗水,“我想變強不光是爲了自己,還有你的原因。”
“爲什麼這麼說?”
“你只要檢查鎖心局有沒有問題就行了,哪那麼多爲什麼!?”劇烈的疼痛使藍月大吼起來。
朱子語愣了一下,隨着鎖鏈變爲完全透明,藍月的疼痛也即刻消失掉。
“你這樣的成熟妖獸想要變強,必須付出極大的代價。”
“我知道。”藍月倔強的站起來。
“你真的知道嗎?那種過程中,你會開始懷念活着的滋味。”
“我說過了,我知道。”
“如果我再命令你不準自殺呢?”
“我看起來像是那麼懦弱的人嗎?”
朱子語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許久:“很久沒遇到這麼有趣的事了。”
“那說明你活的還是不夠久,”藍月高傲的揚起下巴,“才三千歲的小毛孩。”
“…”
“怎麼樣,同意了嗎?”
“如果你真的活了下來,我就還你自由。”
“如果你敢這麼做,我就讓你好看。”
朱子語放佛是看到世上最不可思議的事物,忍不住笑了起來。
“那你就讓我瞧瞧吧。”
相安無事的到了五月中旬,這段日子可真夠平淡的。
期間某一天,辛澤劍發現宋亭安和嵐珊已經成雙入對,又在某一天路過一家冷飲店時,看到呂潤潤在喂姜哲吃冰激凌,不由得感嘆着命運的奇妙。
王文志聽說後直呼姜哲禽獸,連初中生都下的去手,辛澤劍忍不住說伊蒂婭也是初中生,王文志立刻就老實了。
今天是週末的最後一天,兩對情侶正在街邊吃着燒烤,範曉玲和紀淑靈靠在一起聊着天,兩個男生則在旁邊喝酒,這時辛澤劍的電話響了起來。
“誰啊?”王文志不滿的問了句。
“霍佳?”辛澤劍看了眼來電顯示。
“這小白臉怎麼這個時間給你打電話?”
“誰知道。”辛澤劍接通電話,“喂,怎麼啦?”
“沒打擾你吧?”
“靠,別囉嗦,有事快說。”
“你之前詢問過的那位女性天使的行蹤,已經找到了。”
“拉溫蒂?”辛澤劍疑惑的問,“怎麼過了這麼久纔有消息?”
“之前她不在石坤,所以我們一直沒有線索。”
“那她現在在哪?”
“華房街知道嗎?”
“知道。”
“她現在就在錦花酒店附近,正沿着華房街一直往北走呢,再過一會就到步行街了。”
步行街?辛澤劍腦海中浮現出拉溫蒂站在寵物店門口時的情形,不由得笑了起來。這丫頭,還真喜歡往步行街跑。
“你在聽嗎?”
“不好意思走神了,這事多謝了!有時間再聯繫。”
“嗯,再說吧。”
辛澤劍將剩下的酒一飲而盡:“我先走了,去找個朋友。”
拉溫蒂連個手機都沒有,又這麼行蹤不定,不趕緊去找誰知道下次什麼時候才能見到。
“靠,你這人真沒勁。”
辛澤劍對範曉玲和紀淑靈說要去步行街找個朋友,兩個女生聊得正上癮,範曉玲不耐煩的轟他走。
辛澤劍苦笑了下,他正愁怎麼和範曉玲說這事呢,和拉溫蒂這種全無生活常識的女生待在一起會鬧出很多尷尬的事,上次的鑽戒事件就是如此,範曉玲不願意跟過去自然是好事。
天色比較暗,辛澤劍也就省了叫出租車的麻煩,直接用空爆趕路。
來到華紡街後,他東張西望的找着。
與此同時,拉溫蒂正在與之平行的街道中走着。她不理解自己現在的心情,因爲按照常理來說,像她這樣的量產型天使是不應該有心情的。
不應該體會喜悅、不應該懂得悲傷、不應該有恐懼、不應該有焦慮…她煩惱的並不是自己爲什麼有了情緒,而是對一個人產生了無盡的思念。很想見到他,所以違反命令又重新回到這片土地。很想見到他,這種感覺真的是快把她折磨瘋了。
轉過街角後,兩個人向着對方的方位走來,只不過他們都沒意識到自己要找的人就在前方。
但是,註定的重逢被破壞了,一個清秀的金髮少年擋住拉溫蒂的去路。
“聖光系審判天使,拉溫蒂。”他輕聲的說着。
“索菲迪卡大人。”
拉溫蒂眼中一片慌張,她單膝跪地,這一奇怪舉動引得路人紛紛觀看。
“告訴我,你違反命令來到這個地方,是想做什麼?”
“大人…”
“你沒法在我面前說謊。”少年擡起拉溫蒂的下巴,看着少年的琥珀色眼睛,拉溫蒂的眼睛逐漸失去焦距。
“我…想見一個人。”拉溫蒂用夢囈般的語氣說。
“然後呢?”
“告訴他,我喜歡他。”
少年笑的很深沉,他的手離開對方的臉頰,拉溫蒂的眼神也逐漸恢復正常。
“您、您對我用洞察術了?”拉溫蒂慌亂的捂着胸口。
“告訴我,你在恐懼什麼?”少年雙手插兜,“爲什麼怕我聽到你的心聲?”
拉溫蒂後退着。
“你墮落了,審判天使拉溫蒂!”隨着少年的表情發生改變,他身後的一切都變成黑色,街上的行人紛紛倒地。
“不要在這裡審判我,”女天使緊咬着嘴脣,“我跟你走。”
“明智的選擇。”
隨着這句話落下,拉溫蒂被憑空鑽出的銀色鎖鏈緊緊捆住,其中還有一條勒住了她的脖子,鎖鏈上燃起的白色火焰讓她面露痛苦。
“什麼時候,聖光系的天使也害怕聖焰的燒灼了?”鎖鏈上的火焰逐漸猛烈,拉溫蒂不由得慘叫起來。
她身後出現一個橢圓形的蟲洞,那後面是璀璨的星海。
“拉溫蒂!”剛剛趕來的辛澤劍看到這一幕,“住手!你在幹什麼!?”
“我倒很想問問你做了什麼,人類。”少年緩慢的轉過身,“她因你而墮落,也將因你被銷燬。”
“墮落?”辛澤劍想起和拉溫蒂初次見面時所遇到的墮落天使,頓時心頭一顫,“她變成墮落天使了?”
“正是如此。”少年一彈手指,拉溫蒂被強行切換到天使形態,似雪的羽毛像蒲公英一樣飄散開,在落到地面的時候像雪一樣的融化掉。
“什麼?”少年愣住了,“不可能!爲什麼她的羽翼還是白色的?這不可能!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