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川知道他要偷襲,因此毫不猶豫的在身周佈下玄冰寒氣。
辦法雖不錯,可畢竟太過被動,以這老魔的狡猾,稍有疏忽就會着了他的道,那時將立馬陷入被動。而若要徹底滅掉他,首先得想辦法限制住他的行動,不能任他來去。這一點,驅使白虎勉強可以做到。可同時驅使兩隻聖獸與單獨驅使一隻的概念完全不同,其消耗並非簡單的相加問題,以李川現在的修爲,根本支持不了多長時間,如此一來,滅殺也就無從談起了。
想到消耗,腦中忽然靈光一閃,隨之心念一動,那顆蘊含海量靈氣的玉珠瞬間出現在他肉身的掌心。隨後兩手一動,一上一下的開始按照往常修煉的模樣回覆起真氣來。
按理說,他此時還要全心跟老魔鬥法,根本不能如此做,一旦真氣運行路線出錯,將很有可能“走火入魔”。但此刻他顯然已顧不了那麼多,如果不拼一把,下輩子都不會再有機會了。況且又不是修煉高深功法,只是簡單回覆真氣,對於修煉多年幾乎形成了本能的他來說問題並不大的。
那老魔半天不出來,顯然在等待最佳的偷襲時機,心道你不出來,我就逼你出來,於是輕哼一聲,不屑地道:“老東西,有膽出來一戰!活的年頭太長,莫非變成烏龜了?”他的神識現在還太弱,且沒有使用經驗,否則即便噬魂老魔修爲再高,在他意識海里也無法逃過他的感知。
半晌過後,仍不見老魔的蹤影,不由暗自嘀咕:“不出來也罷,正好利用這段時間專心回覆真氣。”只是想法雖好,卻不如意,此念頭剛剛轉完,一道極細的火線便忽然從頭頂疾速射下來。
李川始終不敢有絲毫放鬆,即便如此,也差點着了道。瞬移躲過攻擊後,法訣一捏,巨大威猛的白虎驀然出現在頭頂上空,一聲虎嘯後,如怒龍一樣的龍捲毫無徵兆的出現在了附近百丈空間。
害怕龍捲風困不住他,李川又往其中注入了大量玄冰寒氣。這一方法,果然起到了作用。
噬魂老魔懸浮在龍捲中心,看不出什麼表情,也沒有急於行動。兩人這一對耗,李川很快就受不了了。龍捲風加寒氣看起來的確威猛無比,可消耗也實在太大,不長的工夫竟然讓他有了氣力不濟的感覺。
而就在他無奈的嘆口氣,一顆心逐漸下沉的時候,卻忽然有了意想不到的變化,消耗的真氣不知爲何,竟然快速恢復過來,瞧那情形,支持兩個法訣的運轉絕對遊刃有餘。
如果他此時睜開眼睛,將會立刻明白其中的原因,此時此刻,大量靈氣正從玉珠中傳入他的掌心,甚至比平常修煉時所吸收靈氣的速度要快得太多了,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之所以會如此,自是有原因的,當他將四聖獸旗吸收到身體中時,其實就已在身體里布置成了一個微型陣法,而此時他手中的玉珠,卻是相當於爲這個陣法添置了一個陣眼,那麼,提供靈氣的速度自然要快得多了。此種程度的靈氣支持,毫不誇張的說已相當於將他修爲間接提升了數個小境界。
有此發現,立即將青龍朱雀也投入到戰鬥中,輪番發出攻擊。
噬魂老魔顯然沒料到這種情況,哼了一聲道:“小子,不要太得意,以你的修爲,不過是垂死掙扎而已!”說完,渾身火焰猛然大漲,將一切攻擊都擋在外面。同時身體快速移動,打算尋隙而出。
李川冷笑了一聲道:“是不是垂死掙扎,你到時候就知道了!”之後不再多說,只管指揮攻擊。並跟隨噬魂老魔所在位置,來回移動龍捲風。有玄冰寒氣延緩他的速度,並不擔心他能衝出去。
噬魂老魔嘗試多次,不再做無用之功,乾脆一動不動,與李川耗了起來,看到底誰更先被拖垮。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李川的攻勢絲毫沒有減弱,噬魂老魔身周的黑焰也似乎沒什麼變化。
“小子,你身上是不是有什麼快速回復真氣的寶物?”明白過來的噬魂老魔有些憤怒的吼道。
李川道:“我爲什麼要告訴你?”
噬魂老魔哼了一聲道:“真以爲你能耐何老夫?憑你就是耗盡壽元,也不能把老夫如何。要知道,以李洪儔那幾個老雜毛的修爲花了數千年時間都沒能把老夫如何,你一個小小的築基期修士又能有什麼作爲?”
李川哈哈一笑道:“老傢伙,別當我不知道,花數千年煉化的只是你的肉身,沒了肉身,你根本不堪一擊,要不是李前輩四人因爲沒有靈石補充,致使元嬰之身真元耗盡,加上不能確定傾盡全力能否把你滅掉,才一直沒有使用最後手段,否則你哪還有機會?你還真當自己很了不起了!”
噬魂老魔沉默片刻道:“小子,看來那老雜毛把什麼都告訴你了,老夫也就不再廢話。只是可惜了,你小小年紀想必有很多事情還沒有經歷過,對生命也有很多留戀吧……你的父母,你的兄弟姐妹…….”
語氣越來越低沉,也越來越富有感情,不知不覺間,就像是一個長輩跟晚輩說話一樣,話語裡充滿了慈愛,充滿了**,讓人忍不住細心傾聽,並隨着他語調的變換而產生相應的情緒波動。
“是啊!小晴……老姐……婷婷……大剛……”有足夠的真氣支持,四獸不會停止進攻,略微鬆懈下來的李川不覺間着了他的道,腦海中瞬間浮現出無數影像,這些人,每一個都是他所在乎的。
腦袋開始變得迷糊,越來越困,猛地搖搖頭。
“嗯?我這是在哪?”
“大懶蟲哥哥快起牀!”耳邊忽然傳來清脆的聲音。
擡頭看去,只見一個貌美的女子正笑嘻嘻的叫自己,看着非常眼熟。
“怎麼?睡糊塗啦?連自己的妹妹都不認識了?”
“你是小晴!”李川激動地一下子坐起來。
“我當然是小晴了!不然還會是誰?快起來,秋月姐今天約了咱們過去玩的。”
“我這是在做夢嗎?”李川揉了揉腦袋。
“快點啦!”不由分說,小晴拉着剛套上外衣的李川跑了出去。
親人,朋友,李川想要的一切都有了。
突然有一天,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可愛的妹妹不見了,怎麼也找不着。
那一天,親兄弟似的朋友們也都背叛了他,在莫名的利益面前大家都露出真面目,顯得那麼陌生。
他痛苦,他痛不欲生!雖然不是他負人,但畢竟嚐到了衆叛親離的滋味。
那一晚,他喝了很多酒,來到了錢秋月家裡。那裡,是唯一一個還能讓他感覺到溫暖的地方。
“你怎麼喝了這麼多的酒?”錢秋月生氣的道。
“小晴不見了,那幫小子也背叛了我。”李川頹然的道。
錢秋月聽完,冷笑道:“都背叛你了嗎?哼!其實我早就料到了會有這一天,你這人又自私又蠻橫,有誰能受得了?而且整天除了打架還是打架,一點正事沒有,誰願意和你交朋友……”
李川不知道錢秋月接下來說的是什麼,他只知道,這個唯一讓他感覺溫暖的地方也在逐漸變得冰冷。那一刻,他心若死灰,覺得力量正在慢慢消失,腦海中不斷地盤旋幾句話:“爲什麼都背叛了我?爲什麼都背叛了我?不可能!誰背叛我,老姐都不會背叛我!她不會的,不會!”
“這個世界已經不適合你生存,我要是你,趕緊自殺了事。”錢秋月帶着磁性的聲音幽幽說道。
“自殺?老姐讓我自殺?不可能!她絕不會讓我自殺!假的,都是假的!對!一定是假的!”似乎突然摸到一絲靈感,人也恢復些力氣,擡頭看向錢秋月,卻見到她眸子中正閃爍着一絲詭異。
李川眼神逐漸堅定起來,“你不是我老姐!我老姐不會背叛我,更不會讓我自殺!我的兄弟們也不會背叛我!一切都是假的!”完全清醒過來的李川猛地站起來,一腳將錢秋月踢了個粉碎。
眼前的一切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又來這一招,可惜這次不會再讓你得逞!”清醒過來的李川一陣後怕,但語氣中絲毫沒有表現出來。不過心中也有些可惜,如果換上另外一種結局,他當真希望永遠沉浸在幻境中不再出來。
“沒想到這樣都能讓你小子脫身出來,看來天意亡我!”噬魂老魔運此魔功顯然消耗極大,身周的黑色火焰已不復開始時的模樣。對四聖獸的攻擊,應付起來也不再從容,臉上難掩痛苦神色。
李川道:“若非你急於求成,說不定真被你得逞!可惜,到底只是個幻境,有些東西是你模仿不來的。”
老魔點頭道:“你說的不錯!”
李川道:“看你的樣子,是打算束手就縛了?”
老魔哼了一聲道:“笑話!我噬魂一脈,雖每代一人,但個個都是人中之傑,頂天立地的好漢!哪一次出世不是血雨腥風,威凌天下?那些正魔兩道之人,既畏懼我等神威,卻又覬覦我等神通,不敢正面對抗,只是百般設計陷害,這樣的人,老夫豈能束手就縛,如他們所願?”
見他如此,李川知道自己這條命差不多保住了,但一時間也弄不明白這老魔到底什麼意思,冷笑道:“既然你不打算束手就縛,卻又說這麼多廢話做什麼?莫非還要費盡心機耍什麼陰謀?”
噬魂老魔一反先前的語氣,平和的道:“小子,經過這麼多天觀察,老夫發現了你和歷代噬魂傳人最大的不同之處,就是你並不孤單,也不喜歡孤單。一直以來,我們個人的神通雖強大,卻始終是孤家寡人,我們都是站在這個世界中頂峰的人物,可我們每一個都沒有好收場,也許,這就是根源所在。你,纔是繼承噬魂一脈的最合適人選,相信你會比我們走的更遠。”
“什麼意思?”李川被他說得一陣發毛,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記住,噬魂一脈的傳人永不屈服!”噬魂老魔說完,忽然發出一陣怪笑,緊接着身周黑焰驀地升騰,稍一緊縮後,迅猛的往李川方向衝來。而此時的暴風龍捲卻再也阻止不了他絲毫。
衝破龍捲後,火焰鋪天蓋地的暴漲。李川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便被黑焰吞沒。
無比的劇痛,且是靈魂最深處的,所有記憶,千百世的,在這一瞬間都涌出來。愛恨情仇,交織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