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院門,兩人一路往前而行。
穿過一條窄巷之後,走入一處挺寬闊的閣樓。
閣樓門口,還有幾位下人侍從站着。
看着曲仲錦前來,門口站着的幾人連忙低頭行禮。
沈寒也發現了,這裡的人,好像是看着裝。
麒麟谷的煉藥師們,着裝有些相像,但是各個層級的煉藥師們,他們的外袍還是有些細節差距,以讓其他人能夠清晰地分辨。
往裡走去,上二樓。
二樓應該是一間茶坊,此刻已經有三位煉藥師在此閒適飲茶。
看到曲仲錦帶着一個年輕人前來,三人的臉色微微一變。
原本的好心情,好像突然被破壞了一樣。
“怎麼喝茶都不叫老夫一聲,就知道自個兒享福~”
曲仲錦調侃地說了一句,只是聽到這句話,其他三人都輕笑了幾聲。
“你仲錦大師這麼忙,這個月都是第五次煉製丹藥的吧?
天天這麼忙,我們哪敢打攪仲錦大師~”
言語中,還隱隱帶着幾分調侃。
只是曲仲錦似乎有點享受其他人這般說。
“今日來,仲錦大師是又有什麼麻煩事扔給我們?”
其中一人臉上帶着幾分笑,但語氣裡,有些不高興。
“也不是什麼麻煩事,就小事,小事。
老夫早年在外歷練之時,欠了一個人情。
今日,別人讓我還這個人情。”
說話之間,曲仲錦也擡手指了一下沈寒。
“三位大師也知道,我那裡的弟子早就已經滿了,哪位大師幫幫忙,帶帶他。
也不用特殊照應,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明年過不了測驗,該讓他走,就讓他走便是。”
當着沈寒的面,曲仲錦卻並沒有什麼顧忌,說話依舊隨意。
言語中還帶着些嫌棄。
聽到曲仲錦這話,周圍三位大師亦是一聲冷哼。
“老曲,你就從沒有厚道過,每次都送些蠢笨無比的弟子給我們。
你名下那些天才弟子,怎麼就不給我們帶?
每年我們就只能收那麼幾個弟子,一年下來,全接伱不要的?”
其中一位大師沒好氣地回道,不滿表現得很直接。
“你要是不想帶,就將他推掉嘛,把這蠢笨的東西扔給我們做什麼?”
曲仲錦也不生氣,四人應該比較相熟,說起話來也很隨意。
“老夫也是沒辦法,欠別人的人情,總要還回去。
帶個弟子,總好過讓老夫給他們弄枚輔星丹藥嘛。”
幾人雖然不高興,但是不知道迫於什麼壓力,拋出一個白眼後,也就沒有繼續反駁。
“那個叫沈雲的,你以後就跟着甘大師吧,做做雜活,自己好好學,不要給甘大師拖後腿。
另外,你記得給思治說一聲,這人情老夫已經還了。
老夫最近也忙,讓他不用再傳音謝我,宴席什麼就更不必了。”
說完,曲仲錦揮了揮手,讓沈寒去閣樓下面等候。
應該是覺得沈寒在那裡,影響了他們談天交流。
沈寒也對這些人無感。
當着自己的面,說話也一點不客氣。
沈寒心中漠然,只要不影響自己的核心利益,也沒興趣和他們起爭執。
閣樓下一層,周圍擺放着些許書架。
書架之上,三三兩兩地堆放着一些典籍。
這些書大概率只是用於裝飾,從痕跡上就瞧出很少有人翻閱。
沈寒開始翻找,拿出幾本閱覽起來。
只是一旁的下人,眼神一直盯着沈寒,也不知道什麼意思。
被這般盯着,倒是讓沈寒也不好去提取詞條。
書架上的典籍,大部分都是些無用的書。
是那種吹噓麒麟谷的實力貢獻的那類典籍。
對於這類書籍,沈寒沒什麼興趣。
翻看了整個書架,終於發現了些一本稍稍有用的典籍。
一本白色詞條的書,上面介紹了麒麟谷內常見的一些丹藥。
都說麒麟谷的丹藥自成一派,但是典籍上所言的丹藥,並沒有太多不同的地方。
這些些淨心丹,血還丹,其他煉製之法,亦是有相同作用的丹藥。
沈寒思量了一下,或許麒麟谷的丹藥作用相同,但是藥效不同吧。
沈寒看得比較認真,倒是也不覺得時間難熬。
一個多時辰,上面交談四位大師似乎是說完了,這會兒才下樓。
去曲仲錦看到沈寒,隨之轉頭看向身側。
“以後你就跟在甘大師身邊,做事情就要多看多學。
別以爲自己看過幾本書,學過兩份丹方就很厲害,其實你還差得遠。
天賦普通,就不要自以爲是。
不要張着嘴巴,只知道問些胡話。
有什麼事都找甘大師商量,老夫忙。”
甩下一句話,曲仲錦便不再理會沈寒,直接就離開了。
那位被稱爲甘大師的人,則是走到了沈寒身邊,言語中帶着一絲不耐煩。
“走吧。”
說完,一個人自顧自地走在前面。
對於這些待遇,沈寒並不怎麼在意。
不管是做什麼事情,自身永遠是那重要的一環。
一位好的先生指教,自然可以更快的入門,更好的提升。
但是關鍵還是自己。
沈寒並不擔憂自己的提升,自己擁有那更易詞條的玄妙能力,缺的更多是資源。
至於他們這些大師的指導,反倒只是一個錦上添花的東西。
兩人一路前行,甘大師的府院明顯要比曲仲錦的小不少。
而且也沒有那麼多的精緻典雅。
府苑中的下人侍從,好像都穿得要差上兩分。
往內走去,幾名弟子很快就走出來迎接。
“甘大師。”
聽到弟子們的稱呼,他點了點頭。
“豬五,你帶着他先去領些衣裳憑證。”
說完,又擡頭看了看沈寒:“他以後就叫鼠九吧。”
“弟子明白。”
其中一名男弟子恭敬地走了出來,走到沈寒身邊時,還伸手悄悄拉了一下沈寒的衣袖。
示意沈寒和他一起走。
沈寒也沒有太遲疑,隨之跟在他身後,又走出了府苑。
稍稍走得遠了些,身側這位師兄似乎才稍稍放鬆了些,轉頭看向沈寒,臉上帶着一絲無奈。
“別想了,我不叫豬五
在下裴茂,你可以稱我裴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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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甘大師之前叫我豬五,是他給我們起的代稱。”
說話間,裴茂亦是轉過頭看向沈寒。 “剛剛那個鼠九,就是他給你起的代稱。
以後在人前,甘大師都會這樣叫你.”
裴茂臉上帶着一抹陰鬱,豬好像和鼠差不多,都有些難聽。
“這豬鼠是有什麼喻指嗎?”
沈寒神色未變,只是開口追問了一句。
“豬是說我蠢,說我笨,只知道莽撞行事,做事情不動腦子。
有一次我煉製丹藥時,鼎爐炸裂。
甘大師就給我冠上了這個稱名.”
說到這些,裴茂臉上還浮起一抹厭惡之意。
片刻,他的眼神又看向沈寒。
“至於鼠,甘大師就是說你鼠目寸光,有點小聰明,但是目光短淺.
反正被他起了代稱的人,都不會受到重視的。
他也在人前明說過,我們這些人,就是浪費他的弟子名額。”
裴茂說着說着,似乎都說出了幾分怨氣來。
“要我說,他自己的煉藥實力就挺一般的,還來嫌棄我們。
要不是爲了那點貢獻值,爲了學點東西,我纔不在他這裡受氣。”
沈寒看了看身側的裴茂,這位師兄倒是坦誠。
“再熬個半年多,我積攢的貢獻值,就能換下一份煉製輔星丹藥的藥材。
拿出去一轉手,下半輩子就可以過個安穩富足的日子。”
裴茂的希望很樸素,對於普通人而言,安穩富足就是最大的願望了。
倒是和沈寒的願望相近,沈寒求的是安逸自在,只是時至今日,也很難說已經達成了這一步。
麻煩事總是一環扣着一環,你以爲日子要安穩下來了,但立馬就會又有新的煩心事襲來。
沈寒心裡想着,卻也沒有去打擊裴茂。
心裡面保持着一個希望,倒也是件好事。
兩人一路向前,走到內務府之後,領取了麒麟谷的衣裳和令牌。
“跟在甘大師身邊,我們就不要想學到什麼東西了,一切都得靠自己。
多待待,師弟你就會明白的。”
看着裴茂臉上滿是怨氣,沈寒也沒有再火上澆油。
其實從曲仲錦將自己交給甘大師之時,沈寒就已經沒想過從他們那裡學到些什麼。
一切的關鍵,還是在於自己。
回去的路上,沈寒多問了些關於麒麟谷的規矩。
麒麟谷這個地方,對於很多人而言,是一個難求的寶地。
想來的人很多,也有不少人都來過。
但是能在麒麟谷站穩的人,卻少之又少。
對於甘大師而言,他名下的弟子還沒有那種被人特別推崇的天才。
只有個薄新,倒是有幾分天賦。
被甘大師捧在手裡。
越是這樣,甘大師的名聲就越是不顯,能得到的資源就越是少。
那些有天賦的弟子,也都會投向其他丹藥大師那裡。
一路重回甘府,天色已經有些晚了。
裴茂師兄給沈寒又找了一間空房住下,條件不怎麼好,但是好在寬敞,不用和別人一同去擠一間房。
離開之前,裴茂還塞給沈寒兩本書。
“落到甘大師手下,我們這些苦命人想要在這裡待下去,一切都得靠自己。
白天全是雜活,晚上,就自己多用用功。”
“多謝裴師兄指點。”
沈寒接過書冊,也向裴茂表示謝意。
在裴茂離開之後,沈寒先看了看周遭的地形。
這一片區域,好像都是衆弟子們所住的地方。
天色已經暗下,各個房裡,好像都在點着燈閱讀。
看來麒麟谷中,衆人的日子過得並不輕鬆。
沈寒本來也不是一個懶散的人,回到屋中,也開始翻看起這些書冊。
只是看書之前,沈寒習慣性地看了看書冊上浮起的詞條。
【稍有紕漏的書冊】
書冊之上,這個灰色的詞條讓沈寒稍稍警惕了一些。
有一些事情,可能稍稍有些小問題,並不會造成多大的影響。
但是這可是煉藥之法,丹藥之術。
其他的可以有些謬誤,丹藥絕對不能出現問題。
丹藥出了問題,小了說,只是影響藥性,或是難以凝結成丹。
往大了說,丹藥很可能就會變成毒藥。
沈寒簡單地翻看了一下,隨之將自己有疑慮的地方通通記錄下來。
翻看之後,沈寒纔將這灰色的詞條摘掉,再把【簡單易學的】詞條附上。
重讀這本書冊,沈寒纔開始看出其中不俗。
麒麟谷的煉丹技法,確實與外界其他丹藥煉製方法不同。
萬事萬物,人爲主,其餘爲輔。
其他丹藥,都是在給人做一個協助。
無論是愈療還是提升,這些丹藥都是輔助,幫幫場子。
比如那些讓修行之人提升變快的丹藥,其底層原理,也是加快修行之人吸納天地之勢。
本質還是要修行之人自己吸納。
但麒麟谷的丹藥確實是自成一派。
麒麟谷的丹藥邏輯,是將天地之勢塞入丹藥中。
煉製好之後,吞服便可獲取提升。
就連其中的提取吸納這一步,都被這些丹藥給代勞了。
也就難怪麒麟谷的丹藥,會這般被人推崇。
一些傷勢很重的修行之人,他們的身體已經沒法再轉換天地之勢。
使用外部的丹藥,再怎麼給他們進行輔助,都毫無意義。
主體不行了,再怎麼輔助都失去了意義。
而這些人,他們的目光自然落到了麒麟谷丹藥上。
他們的傷勢,也確實需要麒麟谷丹藥進行療愈。
這也就是麒麟谷丹藥這般被追捧的原因。
將底層邏輯理清,沈寒又繼續往下看。
自己剛剛記錄下的多出疑慮,其中有幾處確實是沈寒自己的問題。
沒有理解到麒麟谷丹藥的藥理,也就產生不少的誤會。
但其中的幾處疑慮,就是書冊上寫錯了。
包括沈寒第一次見到曲仲錦煉丹時,就很疑惑他爲什麼要使用那般大火。
書冊上,之前也是【大火煉製,以弱藥性之勇】。
但是在把灰色詞條去掉之後,書冊上面的描述就變化了一些。
所述內容,變爲了【大火短煉,時序謹慎,以弱藥性之勇】。
這裡開始強調起了短字,大火煉製,是肯定會讓藥材藥性快速流失的。
麒麟谷所用的藥物,藥性剛猛。
書冊中也說了藥性之勇,但是像曲仲錦那般老火煉製,是絕對不適合的。
此外,還有幾處藥材的處理方法,也是有謬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