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鬆開林雅茵,又從紙巾盒裡抽出紙來,繼續剛剛沒有做完的工作,而林雅茵的情緒也被他安撫好,臉上雖然還掛着溼溼的淚痕,但嘴角卻揚起幸福知足的微笑,歪着頭笑眯眯地看着辰希寒幫她清理他留在她身上的痕跡。
辰希寒將用過的紙巾塞到手提袋裡,捏了捏林雅茵嬌俏的鼻子,幫她把衣服穿好以後又把自己的衣服穿好。
他幫林雅茵繫好安全帶,突然聽到一陣“咕嚕嚕”的響聲。
辰希寒一怔,溫柔的臉上掛起來溫軟的笑意,他擡起頭,看向林雅茵,見林雅茵不好意思的垂下頭,兩頰剛剛褪去的紅色又一次爬了上來,不由地輕笑搖頭。
“想吃什麼?”辰希寒揉了揉林雅茵的腦袋,寵溺地問。
林雅茵把頭垂地更低了,對着手指不好意思地小聲道:“什麼都行。”哎呀,丟死人了,什麼時候肚子叫不行,偏偏這個時候,還真會破壞氣氛。
辰希寒終於舒展了的眉頭,微挑着揚起,歪着嘴斜笑道:“你的意思是說,就算是給你一頭牛,你也能吃的下去?對不對啊,老婆?”
他那句玩世不恭中帶着寵溺,寵溺中又帶着痞氣的話,讓林雅茵恨不得在汽車裡刨除個洞鑽進去當蘿蔔。真是的,怎麼可以這麼不正經?
不過,那句甜膩膩的“老婆”還真的讓她很受用,她嘟起小嘴,小聲地嘟囔了一句,“討厭,你怎麼不去開染坊啊?”
辰希寒聽到了,他揚了揚眉,又笑着問道:“爲什麼?”
“給你點陽光你就燦爛,給你點顏色你就氾濫。”林雅茵白眼道。
辰希寒這回是聽明白了,原來自家老婆是嫌他貧氣了。他摸着下巴,邪肆地笑着凝視着林雅茵,眼裡翻着如餓狼一樣幽幽的綠光。
林雅茵被他盯的渾身覺得不自在,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胸口,“喂,你看什麼看啊?”看的人家怪不好意思的。真討厭。
辰希寒眼疾手快,一下就握住了林雅茵還沒來得及撤回去的手,舔了一下脣,色迷迷地笑道:“我看,咱們不用去外面吃了,回家吃老公吧?免費隨便吃……”
他倒是說的無所謂,林雅茵的小臉被羞的跟狗屁股一樣,她鼓着腮幫子羞憤地瞪着辰希寒。好啊,臭不要臉的,現在不說做錯事的時候了,開始得了便宜賣乖了。
辰希寒開心地捏了捏林雅茵氣鼓鼓的小臉,笑道:“想吃什麼,老公回家隨便吃,但是填不飽老婆的肚子。先把老婆的肚子餵飽了,我可以勉強當老婆的甜點。”
林雅茵打開辰希寒的手,一字一字地吼道:“辰、希、寒!”
在林雅茵吼聲中,辰希寒驅動了車子,往B市最有名的小吃街開去。和林雅茵在一起這麼久,他早就摸準了她的喜好,他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就像是刻在他腦子裡一樣,能倒背如流。
林雅茵託着腮歪着頭看着專心開車的辰希寒,他嘴角自從和他親暱完以後就始終彎彎地揚起,連他的眉眼都是彎彎的,好像是倒影在水面裡的一彎弦月,讓人看着心情舒暢。
好像怎麼都看不夠一樣,她就是喜歡看他,喜歡他專注的側臉,刀削般的立體感的鼻樑讓人覺得他是一個堅毅的人。喜歡看他揚起的薄脣,一掃往日的肅穆和
嚴厲,整個人像是天朗氣清的天氣裡的一輪不溫不火的溫暖陽光。喜歡看他英氣逼人的兩道濃眉,憂愁時皺起,像是有着化不開的濃郁,那憂鬱的樣子,牽動着她的心絃,讓她爲之心疼。喜歡他灑脫時爽朗的笑聲,那悅耳的聲音,像是叮咚的清泉,蘊藏着他獨有的性感魅力,劃過那片乾涸已久的荒蕪沙漠。
辰希寒側頭對她微笑,道:“總是看着我做什麼?”
林雅茵看得癡迷,被當事人抓了個正着,她窘紅着臉,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白眼道:“少自作多情了,誰看你了?”
辰希寒揉了揉鼻子,看着賴皮不承認的林雅茵無奈地搖頭笑了笑,什麼也沒有說。
呼呼,居然被逮到了,臉這麼燙,恐怕紅的跟猴屁股一樣了吧?林雅茵雙手捧着臉,摸着滾燙滾燙的臉頰,心裡一陣羞又是一陣甜蜜,黑葡萄般的明亮眼睛裡蓄滿了笑意,轉頭看着車窗裡自己的可愛模樣,嘿嘿地笑了。
咦?這裡?
林雅茵看着街邊掠過的熟悉建築,心裡不禁的愕然,她滿腹疑惑地轉過頭看向辰希寒,指着車窗外的建築,興高采烈地問道:“辰希寒,這,這是……我們遇見的那個天橋?”
辰希寒看到林雅茵那興奮模樣,點了點頭,“我想你應該很想來這裡看看。”
林雅茵興奮地趴在車窗邊上,望着那些熟悉的建築物,這裡,是她上大學那三年每天都要擺地攤的地方。
她跟那些有着爸爸媽媽疼愛的孩子不一樣,她的家是殘缺不全的,她生來就不知道親生的父母是誰,只是在五六歲的時候被養母領養,後來又遇見了養父,他們才組建了家庭。
原本以爲這樣,她就跟那些孩子一樣,有爸爸媽媽的疼愛,自己也不再是孤兒了。誰能料到,他的爸爸居然爲了救她,而英年早逝,喪生與呼嘯而過的車輪之下。
從此,全世界只剩下一個母親,爲了她含辛茹苦,養她長大,供她讀書。林雅茵自己也爭氣,高考那年考的不錯,以全市第五名的名次考入了本市的湘雅大學。
可是,還沒等到開學,母親就病倒了,只能簡單的做一些不費心力的夥計。
而她則身兼數職,打了好幾份零工,一邊攢學費一邊補貼家用,給媽媽攢醫療費。
這一做,就是三年。
原本以爲,實習以後負擔就會輕些,誰知道,就在這時,她遇到了她生命裡最重要的啓明星和導航儀,她最愛的男人——辰希寒。
回憶鋪天而至,林雅茵的眼淚像是決堤的洪水,稀里嘩啦地流了下來。
她擡眼從如鏡子般清晰的玻璃窗看了一眼專注開車的辰希寒,還好還好,他並沒有察覺到她觸景傷情留下的眼淚。
林雅茵摸了摸淚水,轉頭對辰希寒笑着說:“老公,我愛你……”
辰希寒側頭,溫柔的眸子裡蘊藏着滿目的深情,他微揚起嘴角,笑着說:“傻丫頭,我也愛你……”
辰希寒將車停下,林雅茵解開安全帶,開門下了車,凜冽的寒風呼嘯而來,將她被眼淚溼潤了的皮膚刮的緊巴巴的,極其不舒服。
她攏了攏皮衣,將自己抱緊,呼,S市晚上的風雖然涼卻也算是溫和,B市的風又幹又冷,凍地她瑟瑟
發抖。
辰希寒從車上下來,就看到快要把自己縮成刺蝟的林雅茵。他走到林雅茵的身邊,把風衣脫下來披在她的肩上,生怕這麼冷的天氣把她凍出個好歹來。
他的悄無聲息的舉動,將林雅茵驚了一跳,她看了扶在她肩膀上的手,以及那件帶着辰希寒體溫的風衣,心裡頓時覺得不在那麼冷了,反而心裡暖暖的。
她擡頭對辰希寒微笑,道:“謝謝。”
辰希寒揉了揉林雅茵的發,將她攔在懷裡,輕笑道:“傻丫頭。你感冒了,我會心疼。”
他的話很輕,輕地像是一片羽毛毫無重量地拂過她的心尖,如不細細感覺,或許根本察覺不到任何的異樣。可是在林雅茵的心裡,他的話卻如千金重。她垂下頭,眼神劃過一絲落寞和不忍,心裡不是滋味兒。
辰希寒推開咖啡廳的門,空調的暖熱氣息撲面襲來,被冷風吹過的林雅茵的紅撲撲的小臉,被這暖熱一掃,覺得滾燙滾燙的,像是發了高燒一樣。
她站在門口,打量着這間熟悉的咖啡廳,回憶接踵而來。
她還記得,半年前的晚上,她還是這家咖啡廳的小妹,見一個長的還算不錯的男人拉着嘉嘉的胳膊拉拉扯扯的,以爲嘉嘉遇到壞人,她來不及把盤子裡的咖啡送給客人,急吼吼地衝到那個與嘉嘉拉扯的男人的面前,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杯滾熱的咖啡“譁”地一聲潑到了他的臉上。
而那個被潑了咖啡的男人,就是現在攬着林雅茵肩膀,滿眼寵溺地看着她的辰希寒。
有時候緣分就是這麼的巧妙,月老總是在意想不到的時候給你牽上一根紅線,把你的後半生與另一個不相干的人牽扯在一起。
而他亦是在千萬人羣中,也只是一眼,就找到了那個讓他一生都無法放手的摯愛。
“不知道,經理還認不認識我……”林雅茵伸長了脖子在咖啡廳裡尋找熟悉的身影。
半年的時間,這家咖啡廳裡來了不少新人,也去了不少的舊事。人就是這樣,茫茫人海,總會在某個時間,某個地點,遇到某些人,你們相識,相知,以爲這樣一輩子就由這些人陪伴着就過去了。可是,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再熟悉的人,也有揮手告別的那天。
除了一個在林雅茵辭職之前報到的女孩,其他員工都不在這裡上班了,就連那個摳門的經理,也因爲老婆生孩子辭職回到了家鄉。
看到林雅茵一臉的失落,辰希寒執起她的手,覆在自己的臉上,灼灼的目光,凝視着她灰濛濛的失望的雙眼,認真道:“雅雅,人生有聚有散,你看,你離開這裡,你在公司認識了小歐,思尋,有葉舟,有子航,還有天榮。最重要的你還有我,我不敢保證我永遠不會離開你,但我承諾,在我有生之年,我會陪在你的身邊。”
他將林雅茵的手移到脣邊,在她的手背上輕輕的印上了一個吻,“執子之手,與子攜老……”
從來都沒有人給過她這麼重的承諾,說這麼好聽的情話。辰希寒的那句“執子之手,與子攜老”一直在左耳迴盪。她記得上高中時看過饒雪漫的一本小說,有一句臺詞,她記得特別的清楚,從前一直都不明白爲什麼她會那麼寫。到今天她才知道,“甜蜜的話,說給左耳”是什麼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