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暖對這個酒店不熟悉,還是要擔心身後追着的蕭寒,幾乎是慌不擇路的往前走,也許是心理作祟的緣故,她總聽到身後有腳步聲,時不時的就轉頭朝後看去,看一眼,腳下的步子就快一分。
“啊!”
舒暖只顧着往後看,沒有注意到忽然衝出來的一個人,兩人就那麼撞在一起了,由於力道過大,兩人紛紛朝後退了兩步。
“對不起。”
“對不起。”
兩人都開口道歉,舒暖慌亂中擡起頭,發現她竟是之前遇到的美麗服務員,有些訝異,但見她也是頭髮衣服凌亂的餓狼狽模樣,愣了一下,正要開口問話,她卻慌亂的跑開了。
舒暖回頭看了一會兒,忽然想到自己還正在“逃亡”中,立即又開始向前跑,跑了不幾步,在看到迎面走來的一個男人時,又猛然停下,閃身藏到一旁的房間裡。
她心裡既驚訝又疑惑,樑亦清怎麼也在這裡?看他的樣子好像是在找什麼人似的?
舒暖幾乎的屏息的等待着,看着他的身影閃過去,又等了好一會兒才伸出頭,左右看看無人,才走出去。
“還跑!”
舒暖擡起的腳還沒有放下去,就聽到身後一聲怒喝,她驚了一下,差點支撐不住身子倒下去。
蕭寒看着一個勁兒的往前衝的女人,眉頭皺了皺,大步的朝前追去,不一會兒,就把她給逮住了。
“這回腿利索了是不是?還給我跑!”
舒暖奮力掙扎着:“蕭寒,你放開我。”
蕭寒將她鉗制在自己與牆壁之間,眼睛裡的怒火灼灼的燒着,在她掙扎得厲害的時候,伸手在她的臀部拍了一下,清脆的響聲響在空蕩的走廊裡,顯得格外的響亮。
舒暖瞪着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
“蕭寒,你瘋了,你幹嘛打我?”
“這麼不聽話,早就該捱打了。”
蕭寒說完,作勢又要去拍她,舒暖當然不願意,擡起腳就要去踢他。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怎麼能打我的,我的……”
舒暖的臉憋得紅紅的,羞憤得說不出那兩個字。
蕭寒躲開她的腿,一巴掌又落下去,舒暖幾乎要跳起來了,在他懷裡使命的掙扎着。
“蕭寒,你混蛋,你放開我。”
蕭寒臉上的怒氣未消,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的落在她的臀部上。
“說,你是不是故意的?嗯?”
其實他的力道很小,舒暖一點兒也感覺不到疼痛,可是她畢竟不是小孩子了,那種羞憤感幾欲讓她抓狂,不滿
的哼唧扭動了幾下,張嘴咬住他的肩膀。
蕭寒感到一陣刺疼,倒吸了一口氣,道:“鬆開嘴!”
舒暖不但不鬆,反而咬得更緊了。
蕭寒覺得肩膀上的那塊肉都要被她咬下來了,火辣辣的犯疼,氣惱間,手從她的裙子的下襬處伸進去,用力抓了一把她的臀部。
舒暖身子一顫,鬆開嘴,嘴裡滿是腥澀的味道,嘴角處還殘留着血絲,相稱着那雙因爲生氣而明亮的眼眸,竟帶着些惑的妖嬈之姿。
蕭寒看了一眼被鮮血染紅的襯衫,沉沉的看向她。
舒暖也覺得自己太用力了,心生愧疚,但是很明顯的,她不願意在他面前服軟,擡眼瞧了他一眼,抿抿嘴,道:“是你先惹我的。”
蕭寒又看了她一會兒,伸手抹去她嘴角的血,問:“我的血就這麼好喝嗎?”
舒暖見他的語氣鬆了,也放輕了語氣。
“不好喝。”
“那怎麼還每次都要咬出血才罷休?”。
“是你逼我的。”
蕭寒的嘴角抽了抽,“每次都是我的不對,是不是?”
舒暖擡頭看了他一眼,良久,才點點頭,唔了一聲。
“本來就是你不對。”
蕭寒看着她這萬分委屈的模樣,心瞬間就軟了,哪來還捨得生氣,深深呼吸一口,道:“轉過身去,我看
看。”
舒暖愣了一下,意識到他說的要看什麼,連忙搖頭,用手護住臀部:“不,不用了。”
蕭寒也沒再勉強,又盯着她看了一會兒道:“別以爲今晚上的事情我原諒你了,我先記在賬上,以後你連本帶利的還。”
舒暖皺皺眉頭,不滿道:“我沒有做錯,我只是配合你的心思而已。”
“配合?”蕭寒哼了一聲,“有你這樣配合的嗎?我看你就是故意耍我!”
舒暖抿抿嘴,不說話。
蕭寒看了一眼她破碎的幾乎掩不住惷光的衣服,不悅的皺皺眉頭,把掛在手臂上外套披在她身上。
“竟然穿成這樣就跑出來,你倒是很開放。”
舒暖瞪了他一眼,“還不是因爲你。”
舒暖抓好衣服,推開他,就朝前走。
“你去哪裡?”
舒暖頭也不回的道:“回家。”
“那邊沒有出口。”
舒暖停下腳步,回身狐疑的看着他。
蕭寒受不了她的懷疑,冷哼一聲:“不相信,你就繼續朝前走。”說完,轉身離開。
舒暖猶豫了一會兒,跟上他。
兩人從後門出來,風影已經在那裡等着了,恭敬的朝兩人點點頭。
“你可以說是這個宴會的半個主人,這麼一聲招呼不打的離開不好吧?”
蕭寒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進去。”
舒暖笑了笑,道:“你這麼一聲不響的離開,杜小姐一定會很傷心的,我看你還是進去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了。”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蕭寒一把抓住她的手,二話不說,將她塞進車裡。
蕭寒也坐進去,對風影道:“開車。”
舒暖看着他略顯陰沉的臉,猶豫了一會兒,道:“你不擔心杜小姐傷心?”
蕭寒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眉眼間盡是不悅。
舒暖立即扭開頭,看向窗外。
口袋裡傳來震動的時候,舒暖正在打瞌睡,脖子裡像是沒了筋骨似的,低垂着頭。
蕭寒把她的頭靠在自己肩膀上,然後才掏出口袋裡的手機。
“韻詩。”
“蕭寒,我聽項南說你有事回去了,什麼事情,這麼着急啊?”
蕭寒看了一眼舒暖,道:“也不是太大的事情,不過必須我去處理才行。韻詩,很抱歉。”
杜韻詩笑笑:“沒關係,你來出席我就很高興了,你要是有事就先忙吧。”
杜韻詩掛斷手機,手不自覺的就握緊了手機,精緻的臉蛋上笑容一點點的隱去。
酒店的經理帶着一個年輕的服務員走上來,經理笑道:“杜小姐。”
杜韻詩看了他一眼,又把視線轉向他身邊的服務員。
經理立即對服務員道:“把你看到一五一十的告訴杜小姐。”
服務員點點頭,道:“我從休息室出來的時候,看到蕭先生一副慌忙的樣子,好像在找什麼,覺得好奇就跟上
了,然後看到蕭先生拉住了一個女人,他們兩人在走廊裡待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杜韻詩的手又緊了幾分,細白的手背上幾乎看出了條條的細細的青筋。
“看清那個女人的模樣了嗎?”
服務員搖搖頭,“光線太暗,而且那女人的頭髮很凌亂,都散落下來了,幾乎遮住了大半張臉,沒看清臉,只
知道她的個子很高,穿一件淺色的長裙。”
杜韻詩不說話,臉上的神情先是疑惑,然後就慢慢的變得陰沉而狠厲了。
經理連叫了幾聲,杜韻詩在回過神來,笑了笑,掏出兩張紅票給二人,便讓他們離開了。
杜韻詩又坐了一會兒,拿出手機。
“王記者嗎?我是杜韻詩,有空的話一起喝杯茶吧?”
舒暖睡得很香,車都停下來十分鐘了,她還在睡,偶爾動一下,蕭寒以爲她要醒了,誰知她卻只是動一動,便又接着睡了。
蕭寒看着她睡得香甜的容顏,微微勾脣,明亮的眼睛裡劃過一絲溫柔的笑意,伸手把她身上的衣服攏了攏。
舒暖是被鈴聲吵醒的,她申銀着動了動,才皺着眉頭睜開眼睛,又迷瞪了一會兒,纔去找手機。
“喂。”
陳驍一聽她的沙啞的聲音,愣了一下,問:“聲音怎麼了?哭了?”
舒暖失笑:“沒有,好端端的我哭什麼,剛睡醒。”
陳驍的聲音更加的震驚:“剛睡醒?在哪裡睡的?和誰一起睡的?”
舒暖不悅的皺皺眉頭:“師姐,你說什麼呢。”
“哦,我太緊張了,口誤口誤,你現在在哪裡?”
“剛到家,怎麼了,有事嗎?”
“也沒什麼事,就是擔心你,問問。暖暖,蕭寒沒有發現你和陳副市長吧?”
舒暖看了蕭寒一眼,含糊不清的支吾了一句,道:“師姐,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先掛了。”
設計師的第六感一向靈敏,陳驍也不意外,見舒暖這麼着急掛電話,就覺得蹊蹺。
“逮到了?”
舒暖不說話。
“蕭寒有沒有怎麼樣你?”
舒暖想起在酒店裡的昏暗房間裡發生的事兒,臉上一熱,道:“沒有。”
陳驍鬆了一口氣道:“那就好,暖暖,我看蕭寒是挺疼你寵你的,但是這種事兒,你以後也小心點。”
這種事兒?她做什麼事了,不就是偶然碰到了陳愉廷嗎?
不過這個時候也不適合她多做解釋,應了幾聲,便掛了電話。
舒暖轉過頭,發現他正在看着她,又連忙把視線移開了。
“我先下去了。”
“我說的話你記住了沒有?”
舒暖握住門把的手頓住,她扭頭不解的看向他。
“什麼話?”
蕭寒的眼睛裡劃過一絲怒色,“你是真不拿我的話當話!”
舒暖無法理解他這麼莫名的怒氣,不悅的皺皺眉頭,道:
“你說了那麼多話,我怎麼可能一一都記住。”
蕭寒看着她,陰沉的眸子緊緊的盯着她,良久道:“陳小姐可真是你的好師姐,幫你遮掩不說,事後還打電話
詢問。”
舒暖忽然就想了他說的一句話:“我不喜歡他看你的眼神,更無法接受你們單獨在一起。”
舒暖的臉色一變,語氣也不好:“我和二哥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是哪樣?”
舒暖覺得他根本就是咄咄逼人,抿着脣看了他一會兒,道:“你想的什麼樣,你自己最清楚。”
蕭寒看着她那股倔強勁兒,心裡涌起了一股邪火,抓住她的肩膀,將她轉向自己,黑眸鐵籠子一般的緊緊的鎖
沒幾慌子。着她。
“又是摟又是抱的,不是那樣,是哪樣?”
舒暖毫不畏縮的迎上他的眸子:“不只是情人之間可以摟摟抱抱,親人之間也可以。”
“親人?”蕭寒哼了一聲,冷道:“是啊,我都差點忘了,副市長可是你的二哥啊,比你的親哥還親的二
哥。”
舒暖的肩膀被他抓得疼,掙了掙,道:“我看你纔是沒事亂吃醋。”
蕭寒大方承認:“沒錯,我就是在吃醋,我不喜歡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包括你的親人,陳二哥。”
蕭寒這麼大方的承認,倒是讓舒暖意想不到,她愣了一下,心裡說不出什麼感覺,憤怒依舊在,但是其中也冒
出了絲絲的甜蜜。
她看着他過於明亮的眼睛,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和二哥是清白的。”
蕭寒哼了一聲:“心裡的人若是那麼容易忘記,這世間就沒有那麼多的癡男怨女了。”
舒暖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抿着嘴,不說話。
兩人都沒有說話,車廂裡一時陷入了沉默,風影從後視鏡裡看了兩人一眼,又調回視線,看向前方。
舒陽看了一眼車牌號,拄着柺杖走過去,敲了兩下車窗,很快,車窗降下來。
舒暖看是舒陽,連忙推開車門下去,上去扶住他的手。
蕭寒也跟着下車,看了一眼,舒陽的腿,問:“腿怎麼樣?”
舒陽點點頭,道:“都到樓下了,上去坐坐吧。”
蕭寒看了一眼舒暖,道:“不用了,改天吧。”
舒陽的眼睛在兩人身上看了看,道:“既然這樣,我也不勉強了,我先上去了。”
“哥,我扶你。”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
兩人又沉默了一會兒,蕭寒道:“上去吧,外面風太涼。”
舒暖嗯了一聲,也沒多說,轉身就上樓了。
舒陽剛倒一杯水坐下,看到她進來,還沒有來得及問話,她已經進自己屋裡了。
舒暖換了件家居服穿上,又把頭髮放下來,在梳妝檯前愣了一會兒,站起來,走到窗前,看了一會兒,就聽到
發動機發動的聲音,待發動機的聲音遠了,聽不見了,舒暖又走出臥室。
舒陽還在沙發上坐着,正在看雜誌。
“你吃飯沒有?”
“吃過了。”
“今天有沒有感覺腿好一些?”
舒陽擡起頭看向她,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問:“你和蕭寒吵架了?”
吵架?那不應該是情侶之間做的事情嗎?他們算什麼?
舒暖倒了一杯水端過去坐下,沉吟片刻道:“沒有。”
舒陽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翻看雜誌。
“蕭寒他對你不錯。”
舒暖看向他,有些不解他這麼說的原因。
舒陽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道:“我是你哥,不管別人怎麼看你,我終歸是希望你能有個好歸宿。”
這恐怕是舒暖出生以來,舒陽對她說過的最貼己的話了。
舒暖看着他的臉,因爲受傷的緣故,人消瘦了不少,但依舊俊朗,和以前相比,似乎還多了份兒穩重和成熟,她心裡有些酸澀,竟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良久,她平復了情緒,扯了扯嘴角,道:“哥說的是蕭寒嗎?”
舒陽看着她略帶諷刺的笑,過了一會兒,才道:“別想着愉廷了,你們不適合。”
舒暖盯着杯子裡清澈的水,沉默了一會兒道:“我知道,我沒有想着二哥。”
“也把你的大哥哥忘了吧!”
舒暖一驚,看向他:“哥怎麼知道的?二哥告訴你的?”
舒陽搖搖頭,“不是,記得你八歲那年發高燒嗎?”
舒暖點點頭,她當然記得,那場高燒差點要了她的命,在重症監護室裡呆了兩天一夜纔出來,持續了近一個
月,身體才完全康復。
“你昏迷的時候一直在喊大哥哥,我雖然不知道他是你什麼人,但是你這麼念着想着,一定是對你很重要的
人。”
“此後幾年,你到了八/九月份就會生一場病,昏迷中誰也不喊,就喊大哥哥,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了你初中畢
業,之後你就再也沒有提到過他。”
舒陽看向沉默的舒暖問:“暖暖,他是誰?”
舒暖的眼睛裡暈出了潮意,她必須睜大了眼睛才能阻止那些淚水流下來,她微微偏頭,不想讓舒陽看到她此刻的樣子。
舒陽本來還想問你很愛他嗎,但是見她這幅模樣,他沒有再問,也沒有必要再問。
舒陽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時間不早了,休息吧!”
茶杯裡的茶已經涼了,舒暖放到脣邊,又放下,然後起身回臥室,坐在牀邊又盯着窗戶發了一會兒呆,才起身去洗浴間。
舒暖擦着頭髮出來,桌上的手機正在響,她拿起來看了一眼,猶豫了一會兒,接通。
“二哥。”
陳愉廷站起來,走到窗前,看着被燈光點綴的城市。
“睡了嗎?”
舒暖也站在窗前,只是她看到與陳愉廷看到的完全不同,只是一片模糊又昏黃的陰影。
“就要睡了。”
“身體好些了嗎?”
“好多了。”
兩人的對話如此簡單而枯燥,彷彿不說這些話,就沒有話可說。
陳愉廷的心裡涌起一股悲涼,他扯扯嘴角:“我沒什麼事,就是打電話問問。”
“謝謝二哥。”
又是一陣沉默。
“那我不耽誤你休息了。”
“嗯,二哥也早點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