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暖聽到屋外有聲響,才慢慢睜開眼睛,腦袋有些沉,她看看時間,已經八點多了。
她穿好衣服,走出去,舒雲正在擺飯桌,看着她,笑道:“姐,你醒了,我正說去叫你起來吃飯呢。”
舒暖揉揉額角,皺眉道:“睡得太沉了。”
舒雲走過來,把她推進洗手間裡。
“我還嫌你睡得少呢,快去洗漱,我去叫媽。”
舒媽媽見舒暖時不時的揉額頭,擔心的問:“暖暖,你不舒服嗎?”
舒暖愣了一下,爲她夾了一筷子青菜,笑道:“沒有,可能是起的太晚了,頭還有些沉,過一會兒就好了。”
舒媽媽見她臉色無異樣,也就沒怎麼懷疑,又問:“你哥昨晚上沒有回來,不會出什麼事吧?”
“你多想了,他又不是小孩子。”見舒媽媽依舊一臉的擔憂,舒暖不得不撒謊說:“我昨天打電話了,我哥在他同學那裡。”
舒媽媽這才鬆了一口氣,在舒暖出去前,又忍不住的叮嚀了幾句。
“知道了。媽,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外面天冷,多拿件衣服,小心點,晚上早點回來!”
昨夜裡的一場大雨,沖刷了空氣裡乾燥的灰塵粒子,呼吸間胸口不再覺得那麼幹嗆了,但是這陰沉沉的天氣,卻讓人覺得悶,偶爾颳起一陣風,卷裹着潮溼的空氣,撲過來,竟還帶着些春寒料峭的冷意。
舒暖看着熟悉的政aa府大院,只是離開了三年而已,她卻有了一種久違的感慨,這個她度過了十幾年歲月的大院,似乎一點都沒有變化。
在下車的時候,她猶豫了,也只是猶豫了一下,便打開車門下去了。
舒暖走過去,保安顯然記得她,朝他打招呼。
“舒小姐,回來了?”
舒暖點點頭,走進去。
她要賭一把,賭人心,賭人性。
蕭寒昨夜睡得晚,又喝了些酒,比平時起得晚,收拾完畢,正準備出門時,杜韻詩的電話過來了。
“蕭寒,晚上有時間沒?爸想讓你過來吃頓飯,說很久沒見你,想你了。”
蕭寒沉吟片刻,答應了。
蕭寒把手機裝進口袋裡,指甲卻觸到了一個帶着涼意的硬物,他微微一怔,深邃的眸子裡迅速的閃過一絲幽暗不明的光。
蕭寒剛下高架橋,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接通。
“少爺,資料已經給您傳過去了。”
對方的聲音雖然冷,卻很恭敬。
蕭寒淡淡嗯了一聲,又囑咐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項南一睜開眼睛,只覺得腦袋裡像是塞滿了棉花,又沉又漲,時不時的還牽扯住一絲的鈍痛,盯着天花板愣了一會兒,昨晚的記憶也基本回籠了,他再次閉上眼睛,痛苦的申銀一聲。
酒啊,真不是個好東西!
“四哥,你醒了!”
一張娃娃臉出現在眼睛,笑得要多燦爛有多燦爛了,項南一把掌拍在那張娃娃臉上,“給哥倒杯水去!”
尚銘捂着臉,萬分委屈的不情不願的跑去倒水。
項南喝完水,感覺好了一點,坐起來,看了看房間,問:
“我怎麼會在這裡?”
尚銘還沒有說話呢,項南陡的捱了一腳,咚的一聲趴在地上,他氣得只叫:“誰?哪個臭小子敢踹本少爺?啊……是三哥啊,三哥,你在玩什麼呢?”
項南像打了雞血似的,騰的一下子站起來,呵呵的笑着朝莫言湊近,莫言一個拐肘,項南立即捂着肚子,臉色蒼白的坐在沙發上。
莫言收起手機,臉色已經變得凝重起來的,問:
“昨晚上我怎麼交待的?”
項南怕莫言在天宇是出了名的,吞了吞口水,小聲說:“我也不是故意讓哥一個人回來的,不是有緊急情況嘛!”
莫言看了他一眼,問:“說吧,你所謂的緊急情況。”
項南猶豫了會兒,湊近莫言,神秘的問:
“三哥,你跟在哥身邊十來年了,可曾見過他身邊有過女人?”
“外界都傳哥喜好男色,可不是捕風捉影空穴來風。”
“哥纔不是同性戀!”
尚銘一臉的肯定,堅決維護大哥的名譽。
“去一邊玩去!”
項南一把尚銘撥拉開,然後把昨天在紙醉金迷發生的事情口若懸河繪聲繪色的說了一遍,尤其是蕭寒的神情,甚至
連蕭寒當時的心理所想他都給一一猜測一遍撂了出來,說完,只覺得口更幹了,扭頭就喊:“小銘子給四哥倒杯水去!”
項南看到門口站着的人,驚得唰的一下子站起來,呵呵的乾笑着。
“哥,你怎麼在這裡?”
蕭寒看了他一眼,走向辦公桌,順手把外套搭在椅背上。
“這是我的公司,我爲什麼不能在這裡。”
項南笑得一臉諂媚,“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哥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哥在你們說話前就來了。”尚銘適時的回答,清清脆脆的聲音惹得項南翻一個大白眼。
尚銘擡起下巴不屑的哼了一聲,轉頭看向蕭寒時笑得一臉燦爛。
“哥,我給你泡茶。”
蕭寒的突然出現,莫言也嚇了一跳,不過相較於項南,卻鎮定多了,他看了項南和尚銘一眼,項南立即拖着尚銘就出去了。
這臭小子竟然這麼害他,看他不好好收拾他!
蕭寒順手端起茶喝了一口,問:“城西地皮的事情談得怎麼樣了?”
“已經和土地局的謝局長談了,謝局長說了,那塊地皮雖屬於公家,但不是他說的算,最終決定權在陳副市長手裡。”
“陳副市長?”
蕭寒聽到一個陌生的稱號,不由得喃喃念出聲。
莫言想到什麼似的,轉身從茶几上拿起一個文件袋給蕭寒,“陳愉廷,是上個月新上任的副市長,雖然年僅28歲,但卻是個不可多得的政界人才,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爲民着想的清官。”
蕭寒從裡面拿出文件,“……爺爺參加過抗美援朝,一次一等功,兩次次二等功,曾任**軍區司令,中獎稱號,父親現任**軍區參謀長,少校稱號……”
蕭寒一邊把文件裝進袋子裡,一邊淡笑着說:“看來還是根正苗紅的軍三代呢!”
莫言點點頭,“這c城的副市長可不是誰想當就能當的。”
蕭寒端起茶杯放在脣邊,熱茶冒出的淡淡的煙氣在他的臉上氤氳出一片若有所思的神情,眼皮垂下去,長長的眼睫毛便掩住了深淵一般的眸子,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哥,你在想什麼?”
蕭寒喝了一口茶,又沉吟了片刻,忽而一笑:“陳愉廷,樑亦清,看來c城又要翻天了。”
莫言一時沒有明白蕭寒的意思,待要問時,蕭寒卻站起身了
“現在很多人都對城西那塊地皮虎視眈眈,盯緊點!”
“這個哥放心,我時刻找人盯着呢。”
蕭寒走到窗前,回頭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說:“有什麼話就問吧。”
莫言走到他身邊,猶豫了一會兒,才道:“哥,我知道你都聽見了,老四說的都是真的嗎?你對那個女人……”
蕭寒喝茶的動作頓了一頓,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停了片刻,轉頭問:“你覺得呢?”
莫言一愣,沒想到他把話撂給自己了,想了想,說:“我猜不透哥的心思。但是,我相信哥,哥做事從來都是思慮周全的。”
蕭寒扭頭看了他一眼,只是微微一笑,卻是什麼也沒有說,又轉了過去。
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窗,蕭寒臉上呈現在明亮的光線裡,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在都清晰可見,莫言看着他脣角微揚的一絲細不可見的笑紋,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悠悠盪盪的,如一片在半空中翻轉的落葉,找不着落地的踏實感,而那明亮燦爛的陽光卻絲毫溫暖不了他由心底深處升上來的絲絲縷縷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