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您怎麼樣?“沈傾城眼疾手快,一個箭步過去,揮開旁邊的宮娥搶到太后身邊,抓過她的手狠狠一掐,太后吃痛,剛剛要合上的眼睛登時瞪大,卻還是忍着痛翻了翻白眼,暈了過去。
衆人忙七手八腳地去扶她,崔後見勢從地上爬起來,扒開瓊華宮的宮娥,撲上去哭道:“母后,您怎麼了?來人啊,快送太后回慈安宮!”一面哭一面向扶着太后的趙嬤嬤使眼色。
趙嬤嬤身爲太后的心腹,哪裡不明白太后和崔後在演戲,急急地就要扶她離開。
沈傾城心中冷笑,想趁機渾水摸魚,想得美!擡腳一踩,趙嬤嬤在她身邊想將她擠開,被沈傾城這一狠厲的一腳踩中,沒有防備地鬆了手,沈傾城趁機手下也暗暗有用力一擰,太后虎口被掐得生疼,再也裝不了,“哎喲”一聲,沈傾城立即驚喜地大聲道:“太后您醒了?“
她這一嗓子吼,所有人都聽見了,皇帝也奔了來,太后想要再裝暈就太明顯了,慍怒地瞪了眼沈傾城,後者卻一臉驚喜,蕭婉也湊上來,眼裡起了一層濛濛的水霧:“母后,您終於醒了!”
一臉喜極而泣的樣子。
太后暗罵一聲,只好藉着宮娥的力道站穩了,蕭後親自端了水喂她喝了,皇帝就滿意地看着她:“婉兒還是跟以前一樣有孝心。“
太后心頭一震,忽然想起當年蕭婉剛嫁進皇家的時候,冷步雲還不是皇帝,蕭婉就是這樣在自己跟前服侍。
眼睛一閉,嘆口氣,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崔後,眼神就有些複雜,早知道她是個扶不上牆的東西,她也不會讓她嫁進皇家來,真是白瞎了這麼多年。
忙亂了一陣之後,皇帝就道:“崔氏,你立即讓人去將鳳印取來,正好太后在此,順便做個見證。“
崔氏絕望地擡眼看着冷步雲,他的眼裡沒有一絲捨不得,就像丟掉一塊破敗的抹布,毫無留戀。崔後站起身:朝皇帝福了福:“臣妾遵命!“
然後轉身往瓊華宮外面走。
太后剛剛緩下來的火氣又立即涌了上來,她剛纔可不是要替蕭婉爭位置,本來想着選一個自己滿意的人,結果皇帝根本不容她把話說完,立即就定了她的罪,藉着崔氏犯錯奪了她的權,蕭婉順理成章掌管後宮,還是臨危受命,一絲罵名都不會有。
她竟然替蕭婉鞏固了六宮之首的位置,等她真拿了鳳印,這偌大的後宮還有她這個太后什麼事!
沈傾城瞧見崔後腳下遲疑,眼睛一動道:“父皇母后,皇后娘娘怕是剛纔跪久了,不如臣媳扶了她回去取印?”
蕭婉看向皇帝,沈傾城這是委婉地提醒,崔後不可能乖乖地將鳳印交出來的。
冷步雲深深看了沈傾城一眼,沉聲道:“哪裡用得到你跑腿?嚴總管,你送崔氏回去!”嚴總管立馬會意,應聲走到崔後跟前行禮:“皇后娘娘請!”
崔後的腿一顫,嚴總管的地位尊貴無比,此時他代表的可是皇帝的旨意,也就是說,這件事再無轉圜餘地,只好老老實實地回自己寢宮去了鳳印,交給嚴總管。
“總管將東西送過去吧,本宮有些乏了,就不過去了!”崔後撫着額頭,一臉的疲倦,李嬤嬤機警地過來替她按摩。
嚴總管眼睛一閃,躬身道:“奴才遵命,只是麻煩娘娘將賬簿鑰匙等物一併交由奴才,奴才好替娘娘辦交接手續。”
崔後勃然大怒:“狗奴才,你以爲自己在皇上跟前伺候,就敢不將本宮放在眼裡了嗎?本宮告訴你,只要崔家還在,本宮就還是皇后,就有權處置你!”
嚴總管當上大總管十幾年,何時被人如此吆喝過,就連皇上也沒有罵過他狗奴才,他眼裡鋒芒一現,直了腰看着皇后,輕蔑道:“皇后娘娘折煞奴才了,奴才盡心盡力服侍皇上,奉皇上之命來伺候娘娘,自然要將差事辦好。否則,奴才辦不好差,皇上輕則免了奴才總管一職,重則要了奴才的命,奴才一條狗命擔待不起!”
崔後聽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嚴總管表面拿他自己說事,話裡話外都在警告自己,若是不交東西,惹怒了皇上,就有可能被免了皇后的頭銜,甚至丟了性命。
雖然憤恨不已,卻被嚴總管的氣勢壓住,崔後不敢再說不去的話,只好虛弱地向李嬤嬤揮手:“去,按嚴總管說的辦。”
李嬤嬤忍住怒氣,取了一個大大的匣子來,交到嚴總管手上,就扶着崔後往內殿走。
嚴總管跨前一步擋住她的去路,“娘娘請留步,太后和皇上還等着您呢!”
崔後縱然百般不願,還是隻好忍着氣跟嚴總管回到瓊華宮,皇帝當着太后的面,將一個鎏金盒子打開,從明黃色的綢布中取出一枚印章,它只有小孩手掌大小,上面刻着一隻栩栩如生的鳳凰,鄭重地交到蕭婉手中。
“婉兒,辛苦你了!”他嚴肅地道。
蕭婉顫着手接過,深深地向皇帝行了一禮:“臣妾定竭心竭力替皇上分憂!”
太后恨恨地看着二人,崔後則死死攥着帕子,幾乎要絞爛了才忍住將那東西搶過來的衝動。
接着,皇帝又讓人將衆妃嬪宣到瓊華宮來,衆人看着蕭婉手中拿着的鳳印,表面上紛紛朝賀,心裡則涌動着羨慕嫉妒恨各種情緒說不清楚。
淑妃在牀上躺着,由人伺候着吃了一碗燕窩,心情愉悅地撫着肚子,問身邊的韻眉:“讓人去問問,瓊華宮那邊怎麼樣了?”
“娘娘放心,崔後既然敢動手,就定能從那邊搜到東西,還是娘娘神機妙算,沒想到崔後竟然如此歹毒,竟敢謀害龍嗣!”
淑妃眼中閃過一抹狠毒,“哼,她的心思本宮焉能不知?這麼多年我韜光養晦避其鋒芒,就是等着這一日呢!崔後算來算去,怎會算到她的暗樁早就被我收服了?”
“是啊,她怕是也想不通,那麼多紅花,竟然沒能除掉您肚子裡的龍嗣,娘娘肚子裡這位受了老天的庇佑,將來定是尊貴無比,豈是那麼容易被人暗算去的?”
淑妃點一下她的額頭,笑罵道:“人家又不是蠢的,太醫都說了是益母草,她怎麼還不知道自己被蒙了?”
韻眉卻頭一仰,幸災樂禍道:“那敢情好,她正心裡鬱悶呢,又不敢找娘娘您對質,定將氣撒在瓊華宮。咱們就坐山觀虎鬥,娘娘您心情好了,反應也不會那麼大了。”說到這裡撲哧一笑:“若是兩邊正鬥得起勁之時,突然她自己帶的人身上出現她大肆搜查的益母草,不知會作何感想!”
淑妃也忍不住笑,眉眼彎彎道:“大概會嚇傻了吧!”
主僕兩個說說笑笑,淑妃推開她手中的碗,皺眉道:“行了,吃得再多等會兒還是會吐掉。”
韻眉便讓人收了碗,吩咐伺候的宮娥:“瓊華宮那邊怎麼還沒來消息,你去看看。”
韻眉剛轉身往裡走,就有人急急地跑了進來,急切道:“韻眉姑姑,皇上奪了皇后的鳳印,以後後宮之主就是元皇后了,皇上讓所有嬪妃都過去了呢!”淑妃這邊是因爲她動了胎氣,所以刻意沒有來通知。
淑妃聽到這個消息,也很是吃了一驚,按理說皇后會極力掩下這事的,怎麼就鬧得這麼嚴重了?她只是見崔後欺到自己頭上,想給她個警告,若是讓元皇后蕭氏掌了權,她心裡忽然莫名地一跳。
“怎麼回事,皇上怎麼會知道了?”皇上剛從他這裡出去,說是奏章還沒處理完,怎麼這會子工夫就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
那宮娥就將知道道:“好像是九王爺忽然來了,皇上就去了瓊華宮,正好撞見皇后帶去的人裡夾帶了益母草,認定是皇后故意害了娘娘您,又嫁禍給元皇后。皇上一氣之下,就奪了她的鳳印,讓元皇后主事了。”
淑妃眼裡最後一點神采都消失了,韻眉瞪了那宮娥一眼,讓她下去了,忙扶着淑妃躺下:“娘娘,您又不舒服了?奴婢宣太醫來看看?”
淑妃揮揮手,“不用了,本宮只是覺得太突然了,沒有思想準備。”
韻眉眼皮一垂:“娘娘放寬心,只要您順利誕下龍嗣,還有什麼事做不成?”
她跟着淑妃許多年,她的心思全都知曉。
淑妃苦笑一聲:“我原以爲,沒有了她們,皇上就會多看我一眼,可是,就算她流落民間,回來依然還是最尊貴的女人,早知如此,當年我又何必?”
韻眉忙捂住了她的口,“我的主子誒,那件事就不要再提,隔牆有耳啊!”
淑妃閉上眼,她低調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皇帝對崔後有了厭棄,對崔家起疑,這才使出了渾身解數去表現,如願懷了龍嗣,本以爲就能趁機上位,將所有人踩在腳底下,結果人算不如天算!
“韻眉,替我更衣!”淑妃忽然從牀上坐起。
韻眉嚇了一跳:“娘娘,您要幹什麼?”
“蕭姐姐有了這麼大的喜事,本宮是她的好妹妹,怎麼能不到場祝賀?”淑妃眼神堅定道。
韻眉心中一緊,知道娘娘已經有了成算,連忙照做,忙了一陣,淑妃終於出現在了瓊華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