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賓瞠目一瞧,果然,賭桌之上,愛德華先生的是順子,而唐氏仁總的則是同花!他一下心中大喜,竟然真的贏了!
愛德華眼眸卻是一凝,他有些不敢置信,怔怔瞧着賭桌上的牌,一下說不出話來。
賭桌上的衆人都沒有出聲。
唐仁修唯有微笑,依舊是那樣雲淡風輕。
最先開口的,卻是顧敏,她遲疑着道,“愛德華先生,我們贏了是麼?”
顧敏雖然不懂牌,但是此刻瞧見這個情景,她也能猜出一二。
愛德華這才緩緩回過神來,手中的雪茄燃出一大截菸灰來,他掐滅於菸缸,沉聲說道,“再來一局!”
愛德華生平最愛賭,在他的生命裡,這人生就如同一場賭局一般,無處都可以賭!
只是此刻,賭桌逢對手,他的興致又被完全挑起,哪裡就這樣放過!
唐仁修朝他微笑,身體慵懶地往後靠去,“今天太晚了,下次吧。”
“怎麼?贏了一局就想要走?”愛德華立刻讓人又點了一支雪茄,他一邊抽着一邊笑問,眼底卻有一絲不悅聚集而起。
唐仁修不疾不徐道,“愛德華先生,該不會是想出爾反爾。”
這無疑是挑釁!
愛德華驟然眯起了眼眸,“唐先生,我想你應該知道,空口無憑,剛纔的一切當然可以不作數。”
“哦?”唐仁修狐疑出聲,他卻是側目望向了身旁的顧敏。
“阿敏,你看呢?”唐仁修笑問。
顧敏愣了下,她有些暈眩,一下不知道要說什麼。心中一定後,她隨即也是笑開,卻是懶懶說道,“我還以爲愛德華先生是有多輸得起,原來不過是如此而已,見面不如聞名了。”
“呵!”愛德華笑了,琥珀瞳眸睨向了那東方佳人,“這位小姐,你的膽子不小!”
誰見了他愛德華,不要給幾分面子!現在倒好,一個唐仁修不談,身邊的女人竟然也是吃了豹子膽一樣,敢和他在這裡挑釁!
“唐先生一向說我什麼都沒有,就只剩下膽子了。”顧敏微笑,眼中有着一抹淡淡的狡黠光芒。
此刻他們兩人並肩而坐,一對東方璧人,竟是如此契合!
這樣膽子大的女人,倒是讓愛德華想起了另一個人來,他不禁笑問,“我倒是很好奇,是不是來自東方的女人,都是這麼膽大?”
“我想遇見了愛德華先生,不膽大都不行。”顧敏從容應了一聲。
“怎麼說?”愛德華有了興趣,又是問道。
“因爲——”顧敏眉宇一揚,半似玩笑,半似認真道,“愛德華先生很有可能隨時不認賬,膽子要是不大點,大概是玩不起的。”
聽到此話,唐仁修眼底聚起一抹笑意。
而愛德華則是一怔,很顯然的,就這麼被悄然無聲又奚落了一回。在一瞬的沉默後,愛德華突然大笑出聲,那笑聲太過突兀,卻也是格外的愉悅,讓在座的人都是一驚!
“哈哈!”愛德華很是歡樂,笑着說道,“好!很好!東方女人果然是厲害,我很佩服!”
“唐先生,這一局你贏了。”愛德華隨即沉聲說道,他的神情已經恢復了先前的從容。
他扭頭望向了羅賓,感嘆說道,“羅賓,你可以安心覆命了,公司的注資我決定追加三年!”
顧敏眼中聚起欣喜!
她可沒有忘記方纔的賭注,愛德華先生的注資以及四海和波多爾公司的商業合作,現在注資追加,那麼項目也等於拿下了!
羅賓這下是喜出望外,心頭最大的難題迎刃而解,不禁鬆了口氣,他高興到不行,“是!謝謝愛德華先生!”
愛德華微笑頜首,迎面望去喊道,“時間不早了,今天就賭到這裡吧!唐先生,還有這位來自東方的小姐,賞臉一起吃個宵夜吧!”
唐仁修側目瞥了顧敏一眼,微笑應道,“好,我們也餓了。”
一行人徐徐起身,羅賓卻是張望,“愛德華先生,那合同……”
“急什麼,明天再籤!”愛德華回了一句,羅賓張望一瞧,只見這幾人已經出了豪華包間。
立刻輾轉來到了酒店一處露天天台,就在這漫天星光之下,幾人雙雙入座。
整個天台,就只有他們幾人。
廚師立刻烹飪了美食逐一送上了,美酒佳餚,漫天星光,還可以眺望到遠處的澳門夜景,在這凌晨之際,別有一番異樣的風情。
愛德華很是能聊,他詢問了顧敏的名字,不過一會兒就已經熟識了。
在這聊了起來,顧敏隨口問了一句,“冒昧請問,愛德華先生,您和他是怎麼認識的?”
愛德華叼着煙,他笑着道,“我和他的認識,可以說是不打不相識!”
唐仁修亦是微笑,一抹別來無恙的笑容。
“你們……動手打架了?”顧敏卻誤以爲是別個意思,她困惑詢問。
愛德華大笑起來,“動手打架?哈哈,顧小姐,你還真是有趣!你以爲我們是十七八歲的小夥子,爲了一點事情就能動手了?”
顧敏卻是蹙眉,因爲她突然就記起之前,唐仁修還和沈澈動過手。
“是他這個程咬金半路殺出來,把我的一個收購計劃給攪亂了!害我當時虧了不少錢!他倒是好,自己賺進了一大筆就撤了!一點賭博精神也沒有!”愛德華回憶當年,還有些恨得咬牙切齒,但是卻也愉快。
“恩……他讓你虧錢了?贏了你?”顧敏好奇問道。
“愛德華先生這一生最不怕虧的就是錢,至於輸贏,最後那家公司還是被你收購了,所以還是你贏了。”唐仁修淡淡說道,“就像是今天,其實波多爾的實力這麼好,我想愛德華先生早有意圖想要繼續注資,我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你說是嗎?”
這真是好大的一個臺階!
愛德華確實有意繼續注資,只是他平生愛瘋狂愛起伏,太過無風無浪,會讓他感到沒勁透了。哪怕是會賺錢,對他而言也不會感到高興。唐仁修,這個人真是太會洞察人心。
愛德華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他不再言語,只是舉杯向他,“來,顧小姐,還有唐先生,一起喝一杯!”
喝了幾杯酒,顧敏就有些微醺,再加上整個晚上都在緊張刺激中度過,此刻精神一旦放鬆下來,她也有些累了。腦子有些哄亂着,她瞧見天台那邊有一架鞦韆,她輕聲在唐仁修耳邊道,“我去那裡坐坐,吹一會兒風。”
唐仁修默默頜首,顧敏又朝愛德華道,“愛德華先生,你們慢慢聊,我失陪一下。”
“顧小姐,你隨意就好。”愛德華微笑應道。
“等等!”唐仁修喊住了她,將自己的外套脫下,披在了她的身上。顧敏這才起身,獨自一個人走向了那座鞦韆。
月光柔柔的,一切都很安逸美好。
“你的這位女朋友,能跟在你身邊,還真不是一般的女人。”愛德華回憶起方纔在賭桌上的一切,他不禁有些欽佩。
唐仁修笑了,“太擡舉她了。”
“那不如我們再賭一局?”愛德華的目光投射向鞦韆架上的東方佳人,有了某個有趣的想法。
唐仁修捕捉到他眼中的深意,他笑笑道,“我剛纔已經說過了,今天太晚了。”
“那明天我再繼續?”愛德華鍥而不捨。
唐仁修從容道,“愛德華先生,我可不是你,我只需要一局就好。”
“唐仁修,你這小子真是和以前一樣!”端着酒杯,愛德華不禁感嘆。
愛德華一生都像是一場賭注,他樂忠於其中樂此不疲。而他更認爲,男人的天性裡都有嗜賭這一層。可偏偏像他這樣能夠懸崖勒馬,不急躁往前的人,卻是太過少見了,更何況多年還是如此,愈發讓他賞識。
唐仁修回敬他一杯酒,酒杯輕碰,“哪裡,愛德華先生也還是和以前一樣,這麼嗜賭如命。”
“你就不懂得變通?你瞧,這人生就應該大起大落纔對!”愛德華眼眸微眯道。
唐仁修舉杯,杯中的液體輕輕晃動着,透過月光,杯壁照映出身後那抹躺倒在鞦韆架裡的纖細身影,他將酒幽幽飲盡,低聲說道,“我的人生,賭一局就夠了。”
剎那,愛德華想起多年前他所說的那句話——我有一場賭局,正等着我去定輸贏。
“你的那場賭局,難道到了現在還沒有結束?”愛德華此刻更是困惑。
“用一生去賭的局,到死才知道結果。”唐仁修優雅起身,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卻讓愛德華瞠目,他有一絲錯愕。
好狂妄的話語,好強勁的氣魄!
唐仁修靜靜走向了鞦韆架,走近一瞧,果然發現她已經睡着了。
月光朦朧,顧敏蜷縮成一團,在那鞦韆上輕輕呼吸着。他一個彎腰,動作輕柔而緩慢,怕是吵醒了她,就這樣將她打橫抱起。而她許是太累太困了,所以並沒有被弄醒。只是因爲被人抱起,所以感到有些不適,她微微一動,在他的懷裡找到了一個舒適的姿勢,又是繼續安睡。
“晚安,愛德華先生,我們先走了。”唐仁修打了聲招呼,就這麼抱着顧敏而去。
瞧着這兩人離去,愛德華還獨自留在餐桌上。
過了許久,他這纔將杯中的酒飲盡。
忽而,歡快無比的笑出聲來,“哈哈!唐仁修!這個小子!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