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六 夜(下)
章三十六 夜(下)
尤怨雨也不理會她,只是解釋了一下尼雅是自己的人,便走到雲若風面前,淡淡的開口道:“若風兄深夜前來,可是找怨雨有事?正好怨雨也有些話,想與若風兄說了,我們進去吧!”
雲若風微微皺了皺眉,剛想解釋一下來意,卻是小清竹搶先開口道:“哦,原來是若風哥哥啊,怪不得怨雨姐姐對別人都是不理不睬呢!不過姐姐誤會了哦,我們是來這裡等驚鴻哥哥他們的,可不是專門來找你,嘻嘻……”小清竹似乎爲能好好嘲弄尤怨雨一番而感覺心情大好。
尤怨雨也不生氣,反而笑得更加嫵媚,盈盈轉身,對小清竹道:“哦,原來是雲驚鴻啊,怪不得小丫頭如此興高采烈,春心蕩漾呢!”
小清竹這次可是直接羞紅了臉,彷彿被點中了心事一般支支唔唔想要反駁,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當時清竹在雲宅時,年紀尚小,並沒有怎麼考慮這些男女之間的事情了,可是自從雲驚鴻來到這清玄宗之後,不僅拜入了掌教天玄峰一脈,而且修爲進境幾乎是千百年來獨一無二的,儼然成了清玄宗上下的天之嬌子。
而清竹又正好豆蔻年華,情竇初開,加上雲驚鴻又經常來這凌霄峰,所以青梅竹馬的情愫卻是慢慢演變成了少女的愛慕。
“若風兄既然今日有事,那怨雨改日再說吧。”尤怨雨笑了笑說道。
雲若風淡淡搖了搖頭,“無妨,有話便說吧,我們先進去。其實我的事情,也沒什麼好瞞着大家的,稍後驚鴻他們來了,我一併說給你們聽。”
尤怨雨臉上笑容嫣然,就當先引路,走進了這客房。此時客房內並沒有其他人,就只尤怨雨和尼雅兩人住在此處而已,卻沒想到今晚會如此熱鬧,來了如此之多的人。片刻之後,不僅雲驚鴻一臉焦急的匆匆闖了進來,就連禹茗冰和洪天居然也隨後趕到!
“老弟!”雲驚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衝上去就一把抱住了雲若風!這倒是讓坐在旁邊的尤怨雨有些尷尬。
雲若風用力的抱了抱他,“看你活蹦亂跳的樣子,應該沒事了吧?”
“哈哈,我當然沒事,不過你可嚇死我了,我還以爲你這次……”雲驚鴻此時說起來還是有些後怕,用力錘了雲若風一拳,“不說了,我就說嘛你小子肯定命大的很!”
“放心,沒那麼容易死。你怎麼樣?身上的冥炎都驅除乾淨了吧?”雲若風問道。
“沒事,師傅這次親自出手幫我驅除了那冥炎,不過師傅好像也消耗過大,卻沒有餘力幫禹師妹他們了。不過也不要緊,有幾位真人出售幫忙,相信十幾天也能恢復了。”雲驚鴻說着回頭看了看禹茗冰幾人。
“你沒事就好了,可是……現在已經這麼晚了,我們?”雲若風笑了笑問道。
“管那麼多,咱今晚一定要不醉不歸!嘿嘿……”雲驚鴻卻是依然有些放肆,本來他的性格就有些狂妄放肆的,而來到這清玄宗更是成了天之嬌子,掌教真人親傳弟子的地位也讓這清玄宗上下不得不對他縱容了。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雲若風雖然平時看似性子拘謹了些,但跟雲驚鴻在一起,也就沒有必要拘謹了吧?更何況,若是認真算起來,他本性深處被壓抑的心智,卻也是不會比雲驚鴻的肆無忌憚差多少了。
“驚鴻哥哥,讓你師尊他們知道了又要受罰哦!”卻是小清竹開口說道。
“哈哈,受罰就受罰吧,今天若風兄弟能沒事,受罰我也認了!”卻是洪天走上前來,甕聲甕氣的說道。
尤怨雨微微皺了皺眉,今夜註定不會平靜了吧,這幾個傢伙湊到一起,不惹出點事來還真是不甘心了。
“那我們幾個小女子,今晚也就奉陪到底了,若風兄,怨雨過幾日便要回山了,你可要記得來看我呢!”尤怨雨笑盈盈說道。
禹茗冰卻是一直未曾開口說話,此時見場面有些失控,卻是無奈的轉身就要離開。她自然是不會喝酒的,從小在清玄宗就都是苦修大道,哪裡會沾酒了?
“禹師妹!”雲驚鴻卻是不自覺的喊了一聲,就要追過去。只是見旁邊的人都有些奇怪的看着自己,他卻是尷尬的笑了笑,纔對禹茗冰開口道:“今晚不妨一起,我們修真練道之人重在心境,何必太過在意這些身外束縛了。”
禹茗冰回頭,卻是淡淡看了看幾人,目光在雲若風身上一瞥而過,卻是在尤怨雨身上停留了頗長的時間,“不了,師傅那裡我還要回去交待一聲。”
尤怨雨自然感覺得到禹茗冰眼神中的一絲異樣,盈盈笑着直視着禹茗冰,毫無迴避的意思了。
只是隨着禹茗冰的離開,氣氛微微有些尷尬,卻是小清竹的抱怨聲打破了尷尬:“驚鴻哥哥!你就知道關心你的禹師妹,哼,我也走了!”說着撅起小嘴,就要離開。
雲驚鴻這纔回過神來,尷尬的撓了撓頭,笑罵道:“哎,你這小丫頭,今天可是因爲若風老弟纔來的吧?”
清竹撅了撅嘴,嘴裡嘟囔着走回雲若風身邊,故作親密的摟着雲若風胳膊坐下,“哼,看在若風哥哥的面子上,今天不跟你計較!”
清玄宗雖說沒有‘醉仙’,但畢竟是正道第一大派,這客房中的美酒卻也不是凡酒,即便是跟醉仙相比,也絕對不輸分毫,甚至酒力還要更勝,更能抵擋真元的消釋。想來這清玄宗中若有什麼大事,宴請天下同道的時候,也不能用凡酒吧,總要讓這些修真之人喝個盡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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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將凌霄峰這座頗爲奢華的客房籠罩,只有那通明的燈火從窗口映了出來,同時還有杯盤交錯,大呼小喝的聲音。
夜色同樣籠罩在莫天峰。莫天峰在清玄九峰中,雖然比不上天玄峰的磅礴大氣,也沒有凌霄峰那般靈氣充裕,甚至也沒有月舒峰和雲水峰那般靈韻流動,但也獨有一番特別的參天寧靜。
清玄宗九脈主峰,本就是同樣都是天下靈氣充沛,風水絕佳之地,但卻又各有千秋,別具一格,各有特色,也就因此各成一脈了。
而這莫天峰,山勢雖高卻沒有終年的凌厲罡風,唯有淡淡清風沁人心脾;入雲雖深卻不見萬里的浮雲涌動,這雲海永遠是那麼波瀾不驚。這也就是莫天峰的獨到之處,萬籟俱寂,天籟有聲。
所謂莫天,卻彷彿是接臨天際,能耳聞天籟大道,參透天機,修爲隨天而行。如此一座莫天峰,卻是讓這一脈的弟子,皆是心靜如水,淡薄而卻又精進神速。
莫天峰後山,是楚涵殊最常來的地方,不論是練劍修法,還是凝神打坐,這裡唯有寬廣異常的平坦山岩,之下便是萬里雲海,萬丈深淵。
本來夜色已濃,夜深人靜的時刻,楚涵殊多半會再次沐浴天地靈氣,打坐精修真元,只是今天他平靜而毫無波瀾的內心卻異常的躁動,手上至陽熾烈的火鬆劍也騰起熾熱光華,射出一道道撕裂空氣的烈焰。
平整的山岩被寸寸撕裂,激起,飛揚,然後留下一道道焦黑的烈火灼燒過的痕跡。楚涵殊依舊是面不改色,只是額頭上的汗珠和粗重的喘息聲卻暴露了他此時內心的躁動。
看着滿眼的狼藉,他微微嘆了口氣,汗水終於順着下顎滑落。這裡原本是他精修的地方,他的修爲能壓倒宗內大多數人,卻也相當程度上依賴於日以繼夜的苦修。
“涵殊,其實心有所想未必便是什麼壞事,我莫天峰雖然講究心境,但如果是一潭死水,又哪裡來的什麼精進,怎麼走上大道!”卻是一個略顯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響了起來。
楚涵殊似乎也不吃驚,他自然知道自己的父親,也就是莫天峰首座清陽真人,經常來這裡指點自己的,而且往往是在他最需要指點的時候。他緩緩平復了下心神,轉過身來,看着眼前這個劍眉星目的中年男子,開口道:“父親是說,我可以去做我想做的事?”
那中年男子卻是跟楚涵殊有六分相似,都是劍眉星目,俊朗不凡,而且那俊朗的外表下卻始終顯得那麼寧靜,不起波瀾。
“那是自然!有所求,方能有所成。你想得到一些東西,自然算不得壞事,可是在你去做之前,需要有足夠的實力。修真界也不過是弱肉強食,所以在你認爲自己足夠強大之前,我不支持你去做。”清陽真人卻是用極爲平淡的語氣,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楚涵殊眉毛抖動了一下,平靜淡然的臉色再不存在,而是一臉堅決的表情:“最多一年,我會讓所有人側目!”說完,卻是再不停留,就此離開。
清陽真人卻是在他離開之後,淡淡的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畢竟尚且年輕,未經世事,哪裡知道即便你修爲破入上清界頂層,又能如何?修爲並不代表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