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柳家。
三年一度的歸藏閣開啓日雖然已經過去,但今天的柳門,卻比昨日的歸藏閣開啓還要熱鬧。只不過這場熱鬧,卻是一場鬧劇。
柳家家主柳旬,長房柳玉堂一脈、二房柳玉明一脈、四房柳玉剛一脈,幾乎所有的柳門直系全都聚集在主廳中,每個人臉上卻都不好看,彷彿剛被人扇了幾個耳光一般。
而在廳中,還有幾個柳門外的人物,正是那葉琳琅以及溫家一衆人,溫雅也赫然在列。
剛剛,溫家家主溫有道和葉琳琅一唱一和,憤慨地訴說了昨夜柳航誘騙溫雅、企圖非禮溫雅的事情,而溫雅則在一旁配合的抹着眼淚,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
這種不光彩的事情一說出來,柳門衆人臉上自然無光,一個個面色鐵青,許多人想要反駁,卻不知從何下口。
家主柳旬更是焦急萬分,早就暗中命人去找柳航過來對證,結果卻得到回話說柳航失蹤了,找遍了柳門都不見蹤影。
這讓柳旬更是焦急,一方面找不到柳航的話會讓柳家陷入完全被動,落人口舌,另一方面他也是擔心柳航的安危,畢竟柳航是他的親孫子。這三年來柳航已經受了不少罪,他這個當爺爺的也很心疼,但沒辦法,誰讓柳航是個廢人,不遭人白眼是不可能的。
柳門衆人啞口無言,溫家衆人則是義憤填膺又趾高氣昂,一副不肯善罷甘休的樣子。
柳旬見狀,只得再次低聲詢問身旁的人:"還沒找到柳航嗎?"
"回稟家主,柳航昨夜就離開了柳門,到現在都沒回來,我已經派出衆人出去尋找,但一時半會兒恐怕找不到。"
聽了這話,柳旬的心更是一沉,柳航竟然離開了柳門,以他那廢物之身,出意外的可能性就更大了。而且他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溫家如此信誓旦旦的找上門來,是不是早已知道了柳航失蹤的事,甚至柳航的失蹤,根本就是溫家一手造成的?
此時,溫家家主溫有道開口了:"柳旬,事情的真相就是如此,柳航這畜生豬狗不如,竟然做出如此喪盡天良的事情,我溫家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今日,你柳家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溫兄,你這話說的太絕對了吧,柳航不在這裡,所有事情都是你們空口無憑的說辭,怎麼能就這樣草率定罪?"
"哼,你說我空口無憑?此番前來的衆人,包括這位青鏞城葉家的少爺葉琳琅,都可以爲此事作證。而且這事關我孫女清白的事情,我豈會胡說八道!"
葉琳琅以及旁邊的衆人立刻開口附和:"沒錯,我們都可以作證,昨夜親眼看見柳航非禮溫小姐,實在是不堪入目。"
一旁的溫雅而也立刻配合的哭起來,一副梨花帶雨的委屈樣。
柳旬喪氣的嘆口氣,柳航失蹤,對方一口咬定是事實,又有那麼多人作證,他們柳家是百口莫辯了。
他只得低頭道:"那你們想要什麼交代?"
溫有道露出得逞的笑容,道:"交代很簡單,第一,你
們柳家需當衆道歉,向所有人澄清我孫女溫雅的清白。"
柳旬臉色黑了黑,但還是點頭:"這點我們可以答應。"
當衆道歉,雖然會坐實了此事,也給柳家丟臉,但更多的是丟柳航一個人的臉,柳家的損失並不算大,屬於可接受的範圍。
可溫有道接下來兩句話,卻讓所有柳門子弟坐不住了:"第二,將柳門旗下的順威鏢局轉讓給溫家,作爲賠償;第三,宣佈取消柳航和我孫女溫雅的婚約,還我孫女的清白自由身!"
"不行!"
"萬萬不可,這條件我們決不答應!"
不等柳旬親自開口,一衆柳門子弟便紛紛出言反對。
長房的柳玉堂上前一步開口道:"父親,此條件決不可答應,順威鏢局乃是咱們柳家的根基,決不能轉讓!"
其他人紛紛附和應聲,懇請家主三思。
柳家在落月鎮立足的根基,就是行鏢,其中最重要的就屬順威鏢局,這樣重要的根基產業,自然是不能輕易讓出。
柳旬擺了擺手,鄭重的站起身來,看向溫有道:"溫家主,你的條件實在太過分了,尤其是轉讓順威鏢局這一條,我們柳家絕不可能答應。"
柳旬語氣堅決,表明了態度。溫有道聞言卻並沒有什麼意外,反倒是冷笑道:"既然你這麼說,也就是第一條和第三條,你們都可以答應了?"
柳旬聞言一愣,瞬間意識到了不對的地方--原來對方是欲擒故縱,恐怕對方提出這三個條件的時候,根本就沒想讓他全部答應。溫家又豈會不知順威鏢局對柳家的重要性,所以這個要求根本是個幌子,另外的條件纔是他們真正的目的。
可意識到這點已經晚了,柳旬已經陷入了完全被動的局面。
"呵呵,原來你們的目的,只是想讓我柳家同意退婚。"柳旬並不傻,終於明白了對方的意圖。
溫有道笑而不語,一旁的葉琳琅開口道:"怎麼,柳家主剛剛已經拒絕了其中一個條件,不會是連這個條件也要拒絕吧?本公子作爲一個旁觀者,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呢。"
柳旬沉默,柳航和溫雅的婚約,原本就是他和溫有道定下的,而當初定下婚約的時候,柳航和溫雅都是落月鎮有名的天才,未來不可限量,堪稱金童玉女。可現在,溫雅依舊是耀眼的天才,而柳航卻隕落成廢物,他本想柳航娶了溫雅的話,後半生怎麼也有個保障,現在連這個願望都難以達成了。
"唉,也罷。"柳旬嘆一口氣,一瞬間彷彿又蒼老許多。"來人,去把那份婚約契書拿來。"
很快,便有下人將契書拿了來,奉在柳旬面前。
柳旬看着契書,有些悵然的道:"溫家主,當初這份契約是你我定下的,雙方各執一份,今日我便將我手中這份毀掉,你也將你那份毀掉,婚約自然就不存在了。"
說着,他探手向那婚約契書,下一刻就要將其抓成粉碎。
柳家衆人紛紛低頭,這般恥辱性的一幕,他們都不忍心
直視。這雖然是柳航被退婚,他們卻也會跟着丟臉。
葉琳琅和溫家衆人則得意的看着這一幕,等待着契書化作粉碎的一刻。
"慢着!"
就在這時,一聲輕喝,打斷了將要發生的一切。
這聲音並不大,卻底氣十足,傳到了在場每個人耳中。聽到這聲音,所有人的反應也各有不同。
柳家衆人,有人驚訝,柳旬則是有些欣喜的擡頭。
溫家衆人,則紛紛皺眉,尤其是溫雅和葉琳琅等人,都露出十分不好看的神情。
只因發出這聲音的主人,正是柳航!
昨夜被葉琳琅一掌打傷,並掉落萬丈懸崖的柳航!
"爺爺,且慢撕掉婚書,我還有些話要說。"柳航慢條斯理的說着,徐徐走進大廳。
只見他氣定神閒,神態無比淡然,可他身上卻全是黑紅色的血跡,衣服也破爛不堪,彷彿剛從死人堆裡爬出來一般!
他這副樣子,看上去有些詭異,可神色卻如此淡定從容。
看着他這般從容神色,家主之位上的柳旬有些恍然,冥冥之中,他彷彿看到是三年前那個柳家天才回來了!
只有三年前,那個不可一世的驕傲的天才柳航,臉上纔會有這般神情……
"柳……柳航,你怎麼來了?"第一個說話的是葉琳琅,聲音裡帶着驚訝。
昨夜他親手打傷柳航,親眼看着柳航跳下懸崖,此刻卻看到柳航完好無損的歸來,怎能不驚。
柳航卻諷刺的看向葉琳琅:"怎麼,我活着出現在這裡,你很意外麼?是不是認爲我受你那一掌,就必死無疑了?"
柳航這話一出,一石激起千層浪,整個大廳炸開了鍋。
柳旬也是眉毛一挑,道:"航兒,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是說葉琳琅曾打了你一掌?從昨夜到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從實說來,我自當替你主持公道!"
柳航的出現,讓局面瞬間發生了變化,柳家一下子不再被動了。
柳航不急不緩,娓娓道來,簡要將昨夜自己收到信函邀約,又被溫雅色誘、被威脅退婚、最後被打傷跌落懸崖的事情說了出來。至於自己之所以沒死,他只是說自己運氣好摔在了樹叢裡,逃脫一劫。
他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句重拳,打在了溫家衆人和葉琳琅的臉上!
"哼,溫家,好一羣不要臉的卑鄙小人!"
"威逼色誘,還顛倒黑白,真是無恥之極!"
"溫家主,現在柳航說出了真相,你還有何話說?"
柳家衆人一下子佔了理,先前理虧的壓抑和鬱悶一掃而光,紛紛出言反擊。
三年以來,柳航都被所有柳家人唾棄,剛剛更是因爲柳航而被溫家人欺上門來,幾乎所有柳家人都恨透了柳航。可此時柳航突然出現並說出這些話,卻讓每一個柳家人都激動不已,彷彿打了一場翻身仗。
對面溫家衆人,表情卻恰恰相反,一個個臉色像剛吃了蒼蠅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