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靈元大陸的西部,是個人口不過兩萬人的小鎮,名爲潛風鎮。
一個男人策馬靠近了鎮子,看到了一塊寫着‘潛風鎮’的石碑,他輕笑道:“小鎮不怎樣,名字倒是有點韻味。”
這是一個年紀不過二十左右的青年男子,揚鞭策馬,卻不是一個公子哥的形象,他體型偏胖,面生橫肉,眸子裡有着幾分桀驁陰狠。
片刻後十幾人中有人騎馬、有人步行跟上,來到了他身邊,這一行人穿的都是深棕色布衣,看樣子是統一的服裝。
其中一人鬢角微白,大約五十幾歲的樣子,他小跑靠近騎馬男子,口中有些急喘,卻還是恭敬道:“少...少主,這就是潛風鎮了,您入鎮吧,我已經叫這裡最好的酒樓給您留下了上等客房。”
“一個小破鎮,上等客房又能如何?”少主嗤笑一聲,不屑道:“我都不知道咱們幫派管轄下還有這麼個破地方。”
少主身後幾人沒做聲,有兩位入幫沒有多久的成員對視一眼,心想咱們鐵血堡的勢力範圍一共就籠罩着兩座大城和周邊的五個鎮,你居然這都記不住?
當然,他們雖然入幫不久,但是卻清楚這位少主的跋扈脾氣,沒人敢言語。
少主名爲付一彪,是鐵血堡堡主的大兒子,鐵血堡是靈元大陸西方一箇中等幫派,雖然和雲神宗、太乙教這些鼎盛宗派沒法比,甚至和同樣在大陸西方的醉花樓和百靈谷都差一些,但也足有一千部衆,堡主付豪強本身也是天變上境的高手,身邊有些實力不俗的供奉長老,在這兩城五鎮的一畝三分地,鐵血堡也算是霸主一般的存在了。
至於區區潛風鎮,少堡主付一彪自然是當成了自家後院,卻還是對這個簡陋後院有些不滿意。
下一刻,付一彪眼神一亮,望着小鎮問道:“那個...王叔叔,這鎮裡,可有風花雪月可看啊?”
那負責駐守潛風鎮的中年男子擡頭看了一眼少主,一時沒有太明白什麼意思。
“我說王叔啊,你可真夠笨的,非要少爺我說的直白一點麼?”付一彪翻了翻白眼。
這一下王叔想通少主什麼意思了,不由無奈苦笑道:“回少主,這小鎮地區偏遠,民風和善,沒有...沒有那勾欄場所。”
聞言付一彪面露不滿,吐了口吐沫道:“我倒是擡舉你了,你壓根不是笨,你是蠢!怪不得每次都是你負責的這個破鎮上交的銀錢最少。連個青樓你都不敢開,你能掙個屁銀子!要不是我爹念你早年跟着他吃過苦,纔不會派你這個要武功沒武功,要名望沒名望的傢伙來管這個鎮子。”
王叔默默垂首,不敢言語。
旁邊一個瘦小的男子眼珠子一轉,露出奸笑,靠近付一彪獻媚道:“少主,既然民風和善,那肯定有些身子乾淨的大家閨秀啊,這等小鎮開出的小野花,肯定別有味道。”
付一彪聞言哈哈一笑,回頭看了那人一眼,道:“你個小王八蛋,說的倒是有道理,就是粗俗了一點。”
那人煞有其事道:“小的哪能和少主比啊,少主博學多才,風流倜儻...”
“行了行了,這事交給你辦了。”付一彪瞥了他一眼,淫笑道:“黃猴子,真的採到了嬌嫩的野花,少爺不介意憐愛夠了,再留給你享用享用。”
“那太榮幸,謝少主。”黃猴子連忙抱拳。
一旁的王叔聽到這等污穢言語,面露驚慌,苦着臉說道:“少主,堡主派您不是來找那無窮碧的麼?正事要緊,正事要緊吶...”
“我看你是老糊塗了,回去我就讓我父親派你去挑糞種地!”付一彪瞪了他一眼,喝道:“前面帶路,少爺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王叔神色黯然,只好在前方引路。
付一彪擰了擰脖子,望着小鎮,眯着眼睛道:“居然真的有人能把樑武王的墓給撬開,還偷出一塊無窮碧,不過既然是在老子的地盤找到的東西,管你是地裡挖的天上掉的,那就是我的。”
黃猴子跟在一旁,恭維道:“聽說那無窮碧可是一件寶物,對靈師有着極大的增益作用,如果少主拿到無窮碧,豈不是要修爲猛增?現在少主就是邁進地轉中境的高手了,這以後還了得,我這先提前恭喜少主了。”
這馬屁拍的可以說是非常低端了,但對於付一彪這種人來說,低端的馬屁反而最受用,他暗自笑着,滿面得意。
這時付一彪突然想到一事,急忙轉過頭,看向身後一人,一反常態地非常客氣道:“這一次奪取無窮碧,還是要仰仗茶叔叔了。”
在付一彪身後,是一個面容冷峻的老者,眉間有着一道猙獰的疤痕,他眼神冷淡,目露肅殺,見到付一彪說話也不過是微微點頭。
付一彪雖然縱橫跋扈,但也不敢和這老者發作,畢竟父親敢放心派自己來這小鎮參與搶奪無窮碧,主要原因就是這位老者願意出山,鐵血堡纔有足夠的信心。
他是鐵血堡的三供奉,實力足有天變中境。
在這大陸偏僻一隅的小鎮中,這已經是足以獨霸一方的實力了。
小鎮的西方,有一行四人靠近了小鎮,他們各個身形矯健,面目肅然沒有表情。其中一人擡手接住了一隻從天而降的飛鴿,拿下字條看了一眼,隨後抱拳向旁邊一位帶着面紗的人低聲稟報道:“統領,鐵血堡的人從南面入鎮了,領隊的是少堡主付一彪。”
面帶黑紗的人自然就是這四人的領隊,此人一開口,發出的卻是女人的聲音:“這個少堡主是個酒囊飯袋,可鐵血堡堡主只有這一根獨苗,敢將他派來爭奪無窮碧,必然身旁有着堡內強大的供奉跟隨,不可大意。”
“是。”另外三人齊聲回覆,非常有紀律性。
那女子統領又開口道:“有消息稱,醉花樓的人也有人趕來此地。”
另外三人聞言眸子微動,卻也沒有太大的表情變化,醉花樓在大陸西北也算聲名遠揚的強大教派,聽聞無窮碧出世,醉花樓會派人前來還在他們預料之中,但醉花樓高手也並不是很多,想來不會爲此派出長老級別的人物。
誰知女子統領又冷漠道:“據說,雲神宗的人也來了。”
此言一出,縱使性情冷酷的另外三人也是面色驟變。
鐵血堡是本土豪強,醉花樓是西北大幫,縱使實力皆不俗,但也不是無法對付,可是雲神宗,那是整片大陸都聞名遐邇的門庭,底蘊極深,高手如雲,門中子弟遍佈天下,其宗門實力僅僅遜色於傳承千年的太乙古教。
女子淡淡掃了三人一人,三人立即面色肅然,抱拳躬身道:“我等不惜性命也要完成任務。”
女子似乎滿意地轉回了頭,道:“雲神宗即使出動人馬,也不會驚動長老一輩,畢竟無窮碧雖然價值連城,但對於雲神宗也算不得什麼。想來不過是些十代弟子出來歷練罷了。”
給了幾人一顆定心丸,隨後女子漠然道:“王爺也不想和這幾大宗門正面撕破臉皮,所以只派了我們四個暗中出手,只要成功得到無窮碧,你們便不用再做這一行了,回家過上你們夢寐以求的自由日子。如果失敗的話...你們就沒有家可言了。”
女子聲音似乎都透着寒氣,陰森懾人,其話語說的很直白,另外三人自然聽得懂,但是他們沒有一人面生怨色,皆是眼神堅毅,冷着臉道:“願爲王爺赴湯蹈火。”
女子也擡頭望向小鎮,丹鳳眼透着寒光,喃喃道:“算起來樑武王還是我們王爺的叔公,他的東西就算出了墓,也得交給我們王爺掌管纔是。這幫江湖上的莽夫,也敢出手奪這寶物?”
小鎮東方十里外,一個身穿淡青色綾羅衣,身姿婀娜的女子正走在官道上,這女子看樣子二十五六歲,面容嬌美,皮膚白皙,嘴脣塗着淡淡的枚紅色胭脂,那一雙杏眼之中露着動人的瑩瑩水光。
只是她走路的身形有些踉蹌,倒也不是受了傷,從她紅潤的臉頰和一身酒氣,足以看出她步伐不穩的原因是已經有些醉了。
在這鎮外的官道上,竟有這樣一位喝得醉醺醺的俏佳人,就不怕遇到歹人?
而在姑娘後方,跟着一個藍衫青年男子,就在幾步外,目光放在這女子背影上。
不過這男子衣着樸實,腰佩短劍,一臉的窮酸卻是目光之中沒有什麼猥褻之意,只聽他高聲道:“花茗姑娘,你醉的太厲害了,還是休息一會再走吧。你放心,有本少俠在,定能護姑娘周全,即使是這荒山野嶺,也沒有匪徒能動姑娘分毫!”
“小...小屁孩,就你還護姐姐周全,姐姐武藝高強,還有幾位妹妹就在五里之外,什麼歹人敢出來。”那女子蛾眉微挑,醉醺醺說道:“潛風鎮現在風起...嗝...雲涌,我紫兮妹妹現在在鎮裡,我得快點趕過去呢。”
“那...”青年男子想了想,拍着胸脯道:“那我就護送你去鎮裡吧,你別看我年紀小,我也是地轉下境的人了,一般歹徒根本近不了我的身。”
“小屁孩,姐姐沒有酒了,不和你多說了。”叫做花茗的女子晃了晃腰間的酒葫蘆,繼續前行,她雖然步伐搖晃,卻在這凹凸不平的土路上,從沒有跌倒過。
在她腰間除了這個酒葫蘆以外,還有一個精緻的青竹小腰牌,上面有着兩個秀氣中透着銳利的字。
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