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我做的任何一個自認爲顧及別人感受的決定都是不顧及的。
——無奈
溫熱的觸感從手心傳來,天空覺得她渾身都燥熱了起來。
“你什麼都不要說。”天空再次強調了一遍,不容置否道:“如果你敢說出來,我以後都不會再理你了。知道不?點頭,快點頭!”
紀雲眼神裡流露出驚訝,然後他呆呆地點了一下頭。
天空這才慢慢地將手從他的嘴脣上放了下來,她默默地後退幾步,靠在巨石上,從懸崖上看了下去,濃霧渺渺看不到底,就像此刻的心情,沒有半分着落。
“呵,煙有帶來麼?”天空雙手揉了揉太陽穴,聲音好像從十億光年外的宇宙而來,如此飄忽不定。
“煙?”紀雲愣住了:“我,沒,沒帶。”
天空面無表情地看着紀雲,道:“把揹包給我,給我!”
“……”紀雲猶豫了一會兒,才從揹包裡掏出一包煙來,遞了一根給天空,邊拿着打火機點燃了煙,邊沉悶道:“你什麼時候會抽菸的,我怎麼不知道?”
天空吸了一口煙,閉上眼睛,讓濃烈的男士煙味充滿了整個口腔、肺部,然後悠悠地吐了出來:“小學,或者更早的時候吧。忘了……”
紀雲也點燃了一根菸,靠在天空旁邊,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你知道我要說什麼?”
天空盯着懸崖底下的霧,自己的身遭又被吐出的香菸圍繞了去,真的好似融入了這懸崖,踩踏雲霧飄搖。以前或許不知道,爲什麼男生煩惱的時候總該抽菸,自己則是偶爾抽着玩,現在知道了。這種感覺,彷彿點燃了所有的煩惱,一口一口地從心底裡吐出來,讓煩惱隨風散去。
“我知道,所以對不起。”
“……”紀雲很驚訝天空知道他要說什麼,但是對不起真的讓他也很難受。她果然還是無法接受自己啊,不過沒關係,總有一天,她會答應的,所以:“沒關係。”
“都這麼久了,我又不是傻子,我看得出來,你的眼神。”天空從鼻子裡沁出了煙:“你的掩飾,太爛了。”剛纔紀雲那灼灼的眼神,分明就是要告白了的節奏,現在的天空根本無法接受來自另一個人的感情,所以她不能讓紀雲說出來,就讓她繼續這樣,自欺欺人吧。
紀雲乾笑了一下:“什麼時候時候發現的?”
“不知道。反正就是知道了。”天空看着遠處的蒼山,悶悶道:“不過,你爲什麼會挑在今天?”
“呃……”紀雲調整了一下姿勢,故意不去看天空的表情,尷尬道:“因爲前天晚上,你連牧風的影子都沒看見,而我在山坡下把你背了上來,我以爲你會有所感動……”
“噗,哈哈哈……”天空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不至於吧。不過,確實真的很感動,獨獨你能夠聽見我的聲音。”
“所以,這麼久以來所有的感動,還不夠,是嗎?”
天空轉過頭,她將紀雲的手抓起來,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認真地看着他:“足夠。但是,你來晚了。這裡,已經有人了。”
紀雲震驚地看着自己的手,手中酥軟的感覺令他不好意思地趕緊抽了回來。
天空聳了聳肩道:“我承認我們的關係超越了一般人,用三隻的歌來說,就是友達以上,戀人未滿。但是,像這樣,把你的手放在我的胸口上,我甚至可以臉不紅心不跳,和你喝同一瓶水,用同一勺子吃同一碗冰淇淋,我也不會有半點不適應的感覺,這已經成爲了習慣。”
“然而,如果這一切換成是牧風的話,我不敢。我不敢把他的手放在我會劇烈起伏的胸口上,也不敢,和他喝同一瓶水,吃同一碗冰淇淋,我怕我的臉會紅得跟紅蘋果一樣。也許,這就是你和他的差距吧。”
“可是,牧風他已經有了高安琪了啊!”紀雲急道。
天空搖了搖頭,把菸蒂丟到了地上,踩滅,然後一腳踢下了懸崖:“那有什麼?難道他有了高安琪就可以阻止我喜歡他嗎?就像我心裡有了牧風,也無法阻止你對我的感覺,對吧?煙。”
“……”紀雲將一根新的煙放在了嘴上,點燃後吸了一口才遞給了天空。
天空沒有說什麼,很自然地接過來抽着了一口:“我後悔沒有早一步發現自己對牧風的感覺,痛恨自己的膽小,爲什麼不敢跟牧風告白?而你,不也痛恨着爲什麼沒能在牧風前面走進我的心裡嗎?”
“你不怕這個狀態,天天看着他和高安琪親密,會很痛苦嗎?”
“習慣了。你不怕,我爲什麼要怕?你何曾怕過我將自己對牧風的感覺都告訴你了?難道你不痛苦?”天空輕笑道:“自從發現你對我的感覺後,我就再也不跟你說牧風的事情了,你沒發現嗎?”
紀雲皺眉了:“好吧,說不過你。不過我不會放棄你的。”
“我也不會放棄的。”天空斬釘截鐵道:“說一句很沒良心的話,雖然我承認我跟安琪的關係不錯,但是我等着安琪和牧風分手的那一天。雖然我不清楚等他們分手以後,我有沒有這個勇氣去跟牧風告白,但是我心甘情願,我樂意,我喜歡。就算到時候我真的告白了,失敗了,我也不難過,因爲我還可以默默地喜歡着。”
紀雲呵呵笑道:“聽你這麼說,我有點難過,但是我也樂意。能夠知道原來你一直知道我喜歡着你,也挺好的,以後我就不需要這樣遮遮掩掩的了。”
天空白了紀雲一眼,生氣地將菸蒂往地上一丟,狠狠地踩滅了踢進懸崖:“靠,我不是叫你別說嗎!你怎麼還是說出來了?”
“反正你都知道,有何不可?”
“……”天空轉過身背對着紀雲:“好吧,我就當今天這場談話沒有發生過。如果你在別人面前表現出你喜歡我的樣子,而不是姐弟關係,那麼我可能就無法像以前那樣對你了。”說完這句話,天空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巨石,向遠處的譚心蓮她們走去。
天空沒有發現,在巨石前面站了一個人。
紀雲從巨石後面轉出來,發現了走在天空後面的人,他連忙跑上去道:“煙雨,剛纔你都聽到了?”
田煙雨見隱瞞不過去了,呵呵笑道:“我腳痛,靠着石頭休息呢。不小心就聽到了,不過啊,紀雲,加油!”
“謝謝。”紀雲笑了笑,沒有多大在意,朝着前面的天空跟了上去:“姐姐大人!等等我!”
田煙雨本來還笑容滿面的表情,一下子就沉了下來,苦澀不已。
原來天空和我一樣,只是,天空有紀雲來安慰,而我,卻只有一堆回憶來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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