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沒有親眼見到鳩摩智用《小無相功》催動七十二絕技的招式,但原著中的這一段我卻記得清楚。鳩摩智使出大金剛拳拳法、般若掌掌法、摩訶指指法,招數雖對,但運用這拳法、掌法、指法的內功,卻是“小無相功”。
“小無相功”是道家之學,講究清靜無爲,神遊太虛,較之佛家武功中的“無色無相”之學,名雖略同,實質大異。
本想就此出手,拆穿鳩摩智的秘密,但覺得此時並非最好的時機,還是等鳩摩智逼少林寺解散的時候再現身相助吧!
“沈大哥,剛纔那番僧竟敢對你出手,你是不是去教訓教訓他!”
我拍拍阿紫的後背,示意她別急,口中說道:“再等等吧!”我只是想等個最好的機會罷了,這樣不僅讓少林覺得我早已將贈經之情還清,還讓他們欠我的人情。
等到鳩摩智說到要少林解散,弟子各奔前程時,少林衆僧紛紛大聲呵斥,玄渡再也忍不住,跳出僧羣,與他戰在一處。
兩人交手數招,鳩摩智突然一掌逼退玄渡,口中說道:“久慕玄渡大師的‘拈花指’絕技練得出神入化,今日得見,幸何如之。”說着擡起左手,向對方連彈三下。
玄渡被鳩摩智一掌震退五步,強停住身子,在鳩摩智左手虛彈的時候,自己也緩緩伸起左手,向着對方彈了三彈。只聽得波波波三響,指力相撞。玄渡大師身子一晃,突然間胸口射出三支血箭,激噴數尺,兩股指力較量之下,玄渡不敵,給鳩摩智三股指力都中在胸口,便如是利刃所傷一般。
看到這種情況,我知道,這是最好的出場機會。右手搭在阿紫的肩上,帶着她一起掠到大雄寶殿中。同時說道:“吐番國師一身《小無相功》果然厲害!”卻是聲已至,人亦到。
見到這種神功,鳩摩智心中一震,帶着一人,竟然也有如此速度,不愧是江湖第一高手。其實不只是他,見到我這一手,大殿之內,何人不驚。我走時,衆人只覺得快,可是現在才真正明白我的速度竟然可以比聲音相比。
“沈公子,貧僧不明白公子的意思!”
我輕輕一笑,說道:“別說國師不明白了,就連沈某也不明白啊!堂堂吐番國師,爲何用《小無相功》催動七十二絕技的招式。還有,更重要的是你的《小無相功》從何而來,如果大師不能交待清楚,我只有替逍遙派收回大師的一身《小無相功》功力了。”
“沈少俠,不知少俠剛纔所說可是實情?”玄慈聽到我的話,心頭大震,好似在絕望中看到希望,連忙趕到我身旁,問道。
“不錯!剛纔吐番國師所使的使動般若掌、摩訶指、大金剛拳等武功的招式確實是少林七十二絕技的武功招式,但其內力卻非佛門內功,是用逍遙派的《小無相功》模擬。雖然只是以一門小無相功,但小無相功威力強勁,在不會這門內功之人眼中,大多都會以爲他用的是真正的少林七十二絕技。這雖非魚目混珠,小無相功的威力也決不在任何少林絕技之下,但終究是指鹿爲馬,混淆是非。”
說完我不給鳩摩智說話的機會,徑自說道:“如果鳩摩智大師不能將《小無相功》所得告之,那麼沈某隻好出手了!”
鳩摩智雖有心將得到《小無相功》的實情相告於我,但這大雄寶殿,僧衆千餘,讓他如何放的下臉,於是雙手合十,向我略一躬身,說道:“那貧僧就來領教沈公子高招了!”
“要不這樣?我們來打個賭,如何?”我微微一笑,又打起鳩摩智武功的主意,他的絕學“火焰刀”也不失爲一種一流的武學。
看着這個鳩摩智,便讓我想起金庸一貫尊重別人的宗教信仰。但他筆下的宗教人士,倒不是一律是好人,他就是一個很有趣味的例子。
“大輪明王”鳩摩智是吐蕃國的護國法王,既然爲法“王”,地位自是尊貴無比,他的尊貴,是以很具體的方法表現出來的,首先,他的隨身用具,無一不是極盡華貴,到天龍寺去要脅人交出“六脈神劍”譜,書信竟是銀字金箋,精工鑲嵌,本身就是珍貴的工藝品一件。他用來裝慕容博抄錄的少林絕技抄本的盒子,又是黃金打造的小箱,這人的金子未免太多了。
用具奢華,他個人亦詞藻華麗,吐屬高雅,配合尊貴身分。最重要的是,他既是“法”王,必定懂得高深佛法才相稱。鳩摩智果然“寶相莊嚴”,他“布衣芒鞋,臉上神采飛揚,隱隱似有寶光流動,便如明珠寶玉,自然生輝”,使人看不一會,便生出“欽仰親近之意”。
他表演“拈花指”,“只見他右手拇指和食指輕輕搭住,似是拈住了一朵鮮花一般,臉露微笑,左手五指向右輕彈……但見他出指輕柔無比,左手每一次彈出,都像是要彈去右手鮮花上的露珠,卻又生怕震落了花瓣,臉上則始終慈和微笑,顯得深有會心。”暗含“拈花微笑”之意,何其情雅柔和。
他對佛法,博學精深,一進門便道出了枯榮大師所參枯禪的來歷;其實他不但博學精深,根本就是聰明之極,領悟力奇高。
但是金庸越把他的外表談吐學識描述得如何令人敬服,就越能襯托出他“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一切富麗堂煌的包裝之下,鳩摩智是個不折不扣的貪婪卑鄙的人。他口口聲聲說要討到六脈神劍的劍譜,完全是爲了憶故人情,但事實上,他的目標是以這本劍譜,去換取到“還施水閣”閱覽更多武功書籍的利益。他已得到了少林七十二絕技,還貪圖更多,金庸小說之中,對武功最貪心的人非他莫屬。《神鵰俠侶》的金輪法王是鳩摩智的前身,但鳩摩智比他更金玉其外,因此也顯得更虛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