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麼會？”
陌曉萌怔怔地看着鏡中人，白髮白眉，皺巴巴的皮膚，一副老態龍鍾的模樣。
是誰？爲什麼有着一雙和她極像的眼，穿着一身和她一樣的白裙，就連動作也和她一模一樣？
“不！不可能！這一定是我的幻覺！一定是！”
陌曉萌連連搖頭，下意識地倒退了幾小步，她忽地想到了什麼，忙低頭看向自己的手。
“啊！”
猛地將環在胸前的手甩了出去，她扭開臉，錯愕地閉上了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剛纔看到的那隻帶有老年斑的手是她自己的手。
這算什麼？她還沒來得及長大，就直接變老了？她不信，不信自己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變老了！
慌亂中，萬隱者的聲音隨着漫天風雪緩緩而降，“如何？”
“萬隱者前輩！”
陌曉萌急忙睜眼。
“你所見並非幻覺，你距離走出四季陣只差最後一步了，你看到的那面鏡子是我特意留在最後一步之前的。我見你如此聰慧，其中的深意應該不需要我同你費什麼口舌纔是。如你所見，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價的，何況生命本無價，用你的青春作爲交換，倒也算勉強抵得上。”
“青春…作爲交換？”
陌曉萌頓了頓，耳中迴盪着的是自己發顫的聲音。
“如果我不願意呢？”
“一切會回到原來的樣子，只是這歸魂燈，你怕是再也借不走了。”
陌曉萌壓制着心中的騷動，儘量讓自己的口氣顯得平靜一些，“那麼，我答應的話，這四季陣是不是就算過了？”
“不錯。你若是答應了，我就會挪開那鏡子，你再往前一步就能出陣了。只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一旦出了陣，你就再也無法回到原來的模樣了。”
“……”
拿到歸魂燈，師父就能得救，可自己要是得用現在這幅面容去見師父…那她還有什麼資格說以後呢？
她還記得，離開前，她與他告別，她告訴他，待她歸來，嫁她可好。那…是她的真心話啊！她是真的想和他在一起的。可如果用這幅面容……
陌曉萌顫抖着手，慢慢地摸着自己的臉，原本嫩滑的肌膚，如今卻粗皺得很。她正過臉，一步一步朝着身前的鏡子走去，鏡中人是她，不是別人，是她！
一時間，思緒亂得令她抓狂。答應？不答應？救或不救？她都願意爲愛獻出生命了，按理說是不該猶豫的，可是她卻猶豫了。
有時候，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而活着反而會痛苦。如果這最後一關是以她的生命爲代價，她想她就連眉頭也不會皺一下，可是以青春爲代價，讓她孤老到死，那種感覺真的難以想象。
你因爲愛一個人爲他賠上了你的青春，接着沒有了青春你還如何配得上他，他說不在乎也好，沒關係也罷，那終究撫不平你心中的傷。
或許，你能帶着對他的愛永遠地離開他，但被你帶走的這份愛將永遠折磨着你，直至離世。又或許，你真的能夠繼續留在他的身邊，但你最終還是會爲了他的幸福着想，慢慢地退出他的世界。
陌曉萌想了很多很多，想了很遠很遠，感受到的只有悲痛。
“怎麼樣？你還要借歸魂燈麼？”
愛的盡頭是什麼？不是奉獻，而是成全。
“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