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曉萌跪坐着整理起了頭緒。
邪門上下都非常懼怕墨尊,除了她以外,她相信一定不會再有第二個人會想來拜墨尊爲師。那麼,他的那句“讓我好好看看吧”,很顯然對應的內容該是她所說的“我爲此付出了行動”。
付出了行動?他是要看自己付出的行動?可她不過就是個十多歲的娃,她除了這麼跪着,還能付出什麼行動?
陌曉萌那渾濁的眼神忽地變得清澈、明亮了起來。她懂了,他要看的其實不是行動,而是她的決心!正因爲她年幼只能這般跪着,所以他想看看,自己是否是鐵了心非拜他不可!
想明白後,陌曉萌趕緊重新跪直身子,眼神堅定地看着主殿的大門,“墨尊,你一日不收我,我就在這裡跪一日!”
盤坐在主殿一層的墨玄夜只是睜眼看了下殿門,便緩緩地閉了眼。
萬象門在萬象山之巔,到了夜裡氣溫低得可怕,若是起風,無論是多小的風也能把人凍得徹骨。
今夜的風很大,吹在陌曉萌的身上,宛如刀割,疼痛鑽心。她蜷縮着身子,死死咬住下脣,雙手用力地來回搓着雙臂,她想讓身子暖起來,可惜只是枉然。
她從下午跪到了晚上,主殿的大門依然緊閉,裡頭仍舊是悄無聲息,仿若壓根就沒有人在一樣。偶爾路過附近的人會爲她駐步幾秒,一人以上時還不忘對她指指點點,更多的卻是什麼也沒有。
陌曉萌抖得很厲害,雙腿早在不知不覺中沒了感覺,脣上的貝齒一秒都不敢鬆開,生怕會咬破自己的舌頭。她撐着沉重的眼皮,內心中的掙扎一點也不比夜裡的風小多少。
害怕嗎?會死嗎?要放棄嗎?
不!不能!絕對不能!
脣角吃力地往上揚了揚,帶着濃濃的嘲意。
這樣你就不行了嗎?這點外在的痛楚就打敗你了嗎?你忘了那場帶走雙親的車禍留給你的痛了嗎?忘了你是如何從嬌滴滴的小公主淪落到遭人嫌棄的孤兒,被送進福利院的事了嗎?你一路靠着自己掙扎過來,什麼樣的痛沒有承受過?現在,你難道要屈服於這黑夜、這寒風嗎?
如果這樣就能打敗你,那麼墨玄夜還真沒必要認你這種吃不了苦的人當徒弟呢!
“啪啪”兩聲,她重重地甩了自己兩個巴掌,那彎着的背微微地直起了些。
陌曉萌不知道自己熬了多久,直到她的耳邊陸陸續續響起了某些人的聲音,她猜黑夜應該已經過去了吧?
陌曉萌知道無名有來過,木青也有來過,他們都勸她,勸她別幹這種無意義的傻事。她始終沒有出聲,她的視線一直落在主殿大門前的空地上,她沒有力氣擡頭,她或許還能說一兩句話,但她得留着,留到墨玄夜踏出主殿的時候再說。
黑夜的離去並沒有帶走多少痛楚,小小的身子開始搖搖欲墜了起來,一道好聽的男聲從上方傳來,一股溫暖的氣流將她包裹了起來。
“這是何苦?我帶你走吧?”
這…是玉美男的聲音?
陌曉萌顫了顫睫毛,無形的暖流使她緊繃的身子鬆弛了下來,她用盡最後的力氣,說的卻是,“不,我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