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的早晨,天已大亮,付瑞海被一個噩夢驚醒,夢中,他帶着陳雪音在前面不停地狂奔,臉上現出驚恐的眼色,在她的後面是曹若燕帶着皇甫夜,還有一大批人馬冷笑地追擊者他們兩個人,突然一支冷箭從旁邊射了過來,付瑞海大叫不妙,拉着陳雪音往右一拐,卻不料右邊是萬丈深淵,沒有其他辦法,兩個人就這樣往下一跳……付瑞海猛的睜開眼睛,才知道自己只是做了一個夢,爲什麼會做這樣的夢,到現在心臟還在劇烈的跳動,那個陳雪音和自己一點關係也沒有,怎麼會在夢中拼死保護,奇怪,真是奇怪。付瑞海搖搖頭,從牀上坐起來,穿好衣服,走下牀,拉開窗簾,深吸一口氣,回身走到臉盆那裡洗了個臉,水是涼的,剛好可以讓他完全清醒。付瑞海不習慣有人白天來打擾他,尤其是在睡覺的時候,所以他每天晚上臨睡的時候,都會親自打上一盆水放在那裡,留到早上要,無論春夏秋冬,都是這樣,十幾年了。底下的僕人們已經熟悉了他的習慣,也就不會去做。所以,付瑞海所有的事情都是親力親爲,很少讓人伺候。
梳洗完畢,付瑞海又走到窗口旁,看了看外面,然後把窗戶關上。這依然是他每天早上必做的事情,他可能一整天都不能回來,一會走之前他會把門仔細關好、鎖上,因爲他不喜歡別人進入他的房間,誰也不準進來,就是曹若燕也不行。
敲門聲在他準備出去的時候響了起來,他以爲是曹若燕,因爲昨天晚上回來的時候很晚了,向曹生明彙報了追捕情況之後,自己也累了,便沒去找她,沒想到這麼一大早她就親自找過來了。付瑞海無奈地搖搖頭,並沒有馬上去開門,而是把一切收拾妥當,才慢悠悠地過去把門打開,待他看到站在門口的皇甫夜,着實吃了一驚:“怎麼是你?”
“是我。”皇甫夜點點頭,對於付瑞海的驚訝表情,他並沒有太在意,因爲平時兩人的交際不多,即使見了面也不怎麼說話,對於這麼一個突然造訪者,付瑞海表現的非常驚訝也不奇怪。“這麼早來打擾你是想問你一些事情,不知閣下有沒有時間?”
“是關於昨天晚上那兩個刺客嗎?”付瑞海一下子就猜出了他的來意。
“是的,可以進去談談嗎?”皇甫夜問道,不知道爲什麼,他總覺得這個叫付瑞海的男子好像知道一些什麼,雖然兩個人單獨在一起的交談只有那麼一次,可他覺得這個人好像在提醒什麼,然而他又不自覺地對付瑞海產生了一種提防,到底是敵是友?
“皇甫公子請進。”付瑞海沒有拒絕,做了個“請”的動作,等到皇甫夜進了房間,付瑞海也不客套,直截了當地說道,“公子有什麼事情請儘快開口,在下還有要事在身,恐怕沒有多少時間。”
“那我就直說了,”皇甫夜也不願客套,開門見山地
問道,“不知昨天晚上付兄有沒有找到那兩個刺客?”
付瑞海回頭看着他,挑挑眉,笑道:“沒想到皇甫兄如此關心昨天晚上的事情?”
“那是當然,那兩個人出現在我的屋頂,極有可能是想加害於我,我當然非常想知道他們的下落,也許他們就是害死父親的兇手。”皇甫夜理所當然地說道。
付瑞海看着他,似笑非笑:“是嗎,你怎麼知道那兩個人就是那天的兇手?”
皇甫夜不明白付瑞海爲什麼要問這麼多,他到底知道些什麼,皇甫夜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對他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好像曾經在哪裡見過?皇甫夜回過神,看着付瑞海,說道:“我也不能肯定,但他們既然來找我,而且你也說了,他們是刺客,我當然想了解他們的身份。昨天晚上我一夜都沒有睡,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到底來者何人,所以今天早上我一起來就過來找你,希望你不要介意。”
付瑞海這時也看着皇甫夜,他不知道應不應該把自己發現陳雪音的事情告訴給皇甫夜,昨天晚上皇甫夜並沒有把陳雪音的真實去向告訴自己,是真的沒有看到還是故意隱瞞?付瑞海猜不透。如果是後者,皇甫夜是在保護陳雪音嗎?若是那樣,付瑞海倒是覺得應該幫上一把,可是一想起陳雪音和皇甫夜在一起的樣子,付瑞海就覺得莫名的難受,爲什麼?可是萬一皇甫夜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現在告訴了他,他又去告訴曹若燕,事情豈不是更糟?到底說還是不說,付瑞海一時拿不定主意。他認真地看着皇甫夜,希望從他的眼睛裡看出他心中所想,然而卻什麼也看不出來,思量再三,付瑞海覺得自己不能冒險,還事不要告訴他,於是說道:“若是我真的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昨天晚上我會直接告訴曹大人,然後會安排人追擊,那樣的話現在你也許會看到他們被曹大人關押起來,但是沒有,因爲按照你說的路線,我什麼也沒發現。”說完,正色看着皇甫夜。
皇甫夜從他的眼神裡看出一絲寒意,難道他看出自己當時沒有實話實說?因爲不能確定,所以還是謹慎地試探了一句:“真的?”
“難不成你認爲我是故意放走刺客?”付瑞海冷冷地反問道,“昨天晚上可是你告訴我他們往哪兒走的,我就按你說的去找,沒有找到。我倒想知道是不是你把他們故意放走的。”
“怎麼會呢,那兩個人是衝着我來的,他們很可能是想害我,我抓他們還來不及,怎麼還會放走他們呢?付兄不要隨便亂說。”皇甫夜趕緊分辯道。
“那樣最好。皇甫夜,我告訴你,大人和小姐當初救你可是出於一片好心,現在冒死收留你也是竭盡全力,我勸你最好不要吃裡爬外,給我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昨晚的事情我還要繼續追查,希望你不要故意隱瞞。”
“這是當
然,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付瑞海見他如此說,便輕輕地點點頭,又問道:“如果皇甫兄沒有什麼事的話,就先請告辭吧,在下找曹大人還有要事相商。”
付瑞海這是直接下了逐客令,皇甫夜聽的明白,也不願久留,只得拱手告辭。付瑞海冷冷地回了禮,目送皇甫夜離開,然後自己也走了出去,反手關上了門,回頭卻發現皇甫夜站在那裡,好像在故意等他,於是便問:“皇甫兄還有事情嗎?”
“還有一事想問,不知可否?”
“請講。”
“若是有一天,付兄抓到那兩名刺客,預備如何處置?”皇甫夜問完,忐忑地看着付瑞海,其實他一直擔心的就是這個問題,雖然曹生明告訴他害死父親的可能就是陳穆文父女,但畢竟沒有確實的證據,出於對陳雪音的好感,他不希望未婚妻出事,這也就是他故意指錯路的原因,儘管如此,皇甫夜依然不放心,所以一大早就過來詢問。當他得知付瑞海沒有發現陳雪音的時候,他是既失望又慶幸,但他知道付瑞海本事不小,可能早晚有一天會查到陳雪音的蹤跡,所以又問了第二個問題。
付瑞海想了想,回答道:“對於這個問題,皇甫兄可能問錯人了,兄弟我只是一個當差的,所有的事情都要聽候曹大人的吩咐,他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他說怎麼做就得怎麼做,自己做不得主。不過以我對曹大人的瞭解,他估計是不會輕饒了這兩個人,一旦抓住,最少也是送交官府,按律處置。”
“哦,是這樣啊,那就多謝付兄了,在下不打擾了,告辭。”皇甫夜說完,轉過身,匆匆離開,不敢再作停留,他擔心付瑞海會看出他的心思。看來昨天晚上的決定還是正確的,最起碼能夠暫時保全陳雪音的性命,如果真的把她送到官府,按照刺客的身份給她定罪,就算死罪可免,活罪也難逃。想到這點,他又覺得對不起曹若燕,她是那樣盡心盡力地幫助自己,而自己爲了私利故意欺騙,如果事情被揭穿,他們會怎樣看待,還會這樣一如既往地幫助自己嗎?這一天,皇甫夜被各種矛盾糾纏不休,拿不定主意。
付瑞海看着他的背影,心裡也很矛盾,一方面他不想看到皇甫夜繼續被曹若燕迷惑利用,想幫助他逃開這個地方;另一方面,他又覺得皇甫夜不值一幫,皇甫夜對曹若燕可以說是死心塌地,根本看不出來他們的詭計,非常信任他們,這個時候把陳雪音的事情告訴他,他會相信嗎?這樣做是幫了陳雪音還是害了陳雪音?再說,皇甫凌天是死在自己手裡的,雖然是迫不得已,可終究是事實,無法改變,皇甫夜當時到底有沒有看清自己,這也是付瑞海一直在想的問題,所以他不敢和皇甫夜多加接觸,生怕他認出自己,每次見到他的時候,付瑞海也會或多或少地產生一定的內疚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