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王府之內燈火通明,十步一崗五步一哨。但如此燈火通明的王府,卻彷如死寂一般不見一個人影。
明天就是出發泰山封禪的日子,安陽王沐浴齋戒之後穿着華麗的絲袍緩緩的走進書房。書房之中,漆黑一片。當安陽王推開房門的瞬間,突然一點燭火毫無徵兆的亮起。
而對於如此詭異的一幕,安陽王似乎早已司空見慣。踱着步伐,整個書房只有他清晰的腳步聲。安陽王緩緩的來到書架之後,輕輕的抓起一個卷軸用力一扭。嘎嘎嘎的脆響響起,書架連着牆壁向兩邊移開露出了一間通明的密室。
安陽王步入密室之中,書架再一次緩緩的合上。密室之中彷彿監牢鬼城,除了燃油燈發出了爆裂聲,再也聽不到一點聲音。
七拐八拐,安陽王推來了最後的石門來到了一處空闊的大堂。大堂之內,密密麻麻的黑衣人整齊的站着一動不動。
“王爺!”突然間,所有人單膝跪地對着安陽王恭敬的行禮。而安陽王似乎很喜歡這種被人叩拜的感覺一步步緩緩的踱向最東首的那一張金色的龍椅。
不錯,那是一張龍椅。與乾坤殿上,莫無痕坐的那一張龍椅別無二致。
“明天既是莫無痕封禪泰山的日子,我爲了這一天籌備了整整五年!諸君,明日之事,還要拜託諸位了。”安陽王輕輕的坐上龍椅,臉色凝重的淡淡說道。
“臣等定當竭盡全力,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哈哈哈——好!”安陽王突然大喝一聲,“兵馬可已整裝待命?”
“啓稟皇上,五日前兵馬已經佈置妥當,所有將士皆已甲胃在身就連睡覺都沒有脫下。只等皇上一聲令下,我們就會攻上泰山一鼓作氣誅殺僞帝!”
“好!神劍山莊到時候負責拖延住朝廷勤王的御林軍,你們可有把握?”
“啓稟皇上,莊主明日親自出手,諸葛青已經離開京城,楚源已死京城之中再也無人能擋莊主鋒芒。阻攔御林軍對我們來說可謂易如反掌。”
“如此甚好……聽說千山暮雪已經來到京城,而她又是那個孽種的未婚妻。神劍山莊可能保證萬無一失?”
“皇上放心,千暮雪已經散功重修,前幾天我們已經親自試探過她的實力。她現在,充其量也就是天人合一境界,在莊主面前,她接不下一招。”
“我不懂武功,你和我說這些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只需告訴你們。我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爾等不可有一絲一毫的掉以輕心,事成了,大家是從龍之功從此飛黃騰達光宗耀祖。事敗了,那就是謀朝篡位株連九族!其中厲害,你們應該也知道……”
“臣等明白,臣等願爲皇上赴湯蹈火再所不辭。”齊聲山呼之後,安陽王的臉上終於再次掛起了得意的笑容。眼神中精芒閃爍,凝重的掃過一衆跪倒的手下。
眼前恍惚,彷彿此地便是皇宮中的乾坤殿,而底下跪倒的正是這滿朝的文武大臣。自己正身穿龍袍接受着滿朝文武的恭賀。
“先帝啊……你給我取名無緣,就是告訴我我與皇位無緣麼?我不信,也不服!我是兄長,皇位交替本來就該傳長不傳幼。
我會向你證明,你的選擇是錯的,我會向你證明,屬於我的終究是我的,哪怕失去了我也會親手的把他拿回來。
莫無痕……你憑什麼和我爭?你憑什麼和我搶?到了明天,只要到明天,我會要你跪在我面前,親口的山呼萬歲,我這五年來遭受的屈辱會一點點的還給你……”
“叮鈴鈴——”突然的鈴聲響起,打斷了安陽王的幻想,也讓在場的所有人渾身一震茫然的擡起頭望着天空震盪的鈴音。
“發生了什麼事?”安陽王暴怒的喝道。話音落下的瞬間,一個腳步聲急促的跑來。
“啓稟王爺,王府後院失火,小的們正在全力的滅火。而且……巡邏的侍衛們發現了有人入侵。侍衛們正在緝拿……”
“正在緝拿?也就是說你們還沒拿下?”安陽王臉色猛然間黑了下來。
“是……是!入侵者武功極高,劍氣縱橫我們無法靠近他一丈之內。他還在四處放火,小的們無能罪該萬死……”
“混賬,你們難道不會用軍械麼?”
“小的……小的們不敢……入侵者身份……身份特殊……”
“混賬,人家都打上門來了你跟我說不敢?”安陽王頓時暴跳如雷,恨不得一刀將那個混蛋給宰了,“是誰?”
“是……是……東山茶莊的……輕舞小姐……”
“是她?”安陽王眼神一滯,臉色刷的一下陰沉了下來,“她來做什麼?”
“王爺——”一個約莫年過五十的突然輕咳一聲說道,“王爺,此刻乃是我們舉事的關鍵時候,這個時候諸葛輕舞突然來到還大肆的放火……屬下看來……其中有隱情啊!”
“文泰先生何意?”安陽王臉色一變,迫切的問道。
“輕舞小姐身份特殊,她平日雖然胡鬧但多年來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明日皇上就要封禪泰山由太子監國,這個時候胡鬧就不怕皇上怪罪?諸葛輕舞可是內定的太子妃啊——”
“你是說……”
“也許……輕舞小姐看似玩鬧實則另有深意呢?”
話音剛落,安陽王臉色大變。掙扎之色猛然間浮現在臉上,眼中精芒流轉,一股殺意突然迸射而出。
“以文泰先生之見……殺?”
“不可!”文泰先生突然臉色大變,“殺了輕舞小姐,諸葛青必定會與我們不死不休。明日就是我們舉事之際,就算一切順利等塵埃落定之後王爺還須穩固天下,若再得罪了諸葛青,不服之人推波助瀾很有可能前功盡棄。
依屬下之見,不管輕舞小姐是無意還是真的受人指使。我們只需將她拿下扣押即可,反正也就幾天時間,等到木已成舟我們再將她放了這樣豈不是兩全其美?”
安陽王低頭沉思片刻,緩緩的擡起頭,“就這麼辦吧,薛懷義!”
“王爺放心,草民明白!”站在首位的黑衣人輕輕的躬身一禮。一瞬間身形恍惚,再定睛看,場中已無此人。哪怕就站在他身邊的人都沒能知道他是怎麼離開怎麼消失的。
“她在那——”一聲驚呼響起,一隊護衛呼嘯的向房頂上紅色人影追逐而去。
“咯咯咯——”清脆的笑聲響起,就像流淌青石上的泉水。在笑聲響起的瞬間,手中的火把突然化作流星向一邊窗戶撞去。
“你敢——”一個護衛暴喝,“放箭,快放箭——”
火把幾乎不費吹灰之力的撞擊窗戶,不一會兒紅光亮起,房間之內猛然間竄出火苗,火焰擴散,眨眼間濃濃的黑煙升騰而起。
“快救火,快救火——”
一衆安陽王府的下人已經被弄暈,到底是放箭還是救火?一時間竟然躊躇的不知作何是好。侍衛統領恨得一跺腳,身形爆射向空中的紅色身影追去。
刀光亮起,一刀居高臨下的對着諸葛輕舞的腦門劈了下來。而對面的諸葛輕舞非但沒有害怕躲閃,臉上反而還掛着開朗的嬉笑。
刀氣縱橫,彷彿要劈開眼前的房舍。突然間,一道劍氣橫空,如月光灑下的薄紗一般輕柔卻冷得令人心顫。
刀光破碎,如此乾脆。在劍氣面前,這道刀光就是脆弱的水晶,薄薄的冰片。刀光破碎的瞬間,侍衛的眼睛猛然間瞪得渾圓,不可思議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彷彿超出了他的認知。
自己好歹是先天高手,盛怒之下斬出的一刀竟然被人隨意的擊潰了?而且擊潰自己一刀的不是身爲諸葛巨俠孫女的輕舞小姐,竟然還是一個自己根本不認識從來沒見過的小姑娘?
他愣住了,但諸葛輕舞並沒有。在刀光破碎的一瞬間,腰間的長鞭彷彿游龍出海一般狠狠的抽在侍衛的臉上。空中的身影,就像被抽打的陀螺一般仰天再次倒下。
“咯咯咯……”笑聲再次響起,引得底下又是一陣嘈雜的喧囂。
“瑩瑩,我們走!鬧得也差不多了,再鬧下去就不好收拾了……”諸葛輕舞收起長鞭,嘴裡雖然這麼說,但臉上的表情似乎還有些意猶未盡。
兩道身影拔地而起,彷彿偏偏蝴蝶一般向夜空飛去。突然間,兩道身影渾身一震。還未奔出半里,兩人化爲柳絮輕輕的飄落在屋檐之上。
清亮的彎月斜斜的掛在天空,如薄紗一般的煙雲輕柔的滑過銀月。屋檐的盡頭,一個漆黑的身影彷彿泥塑木雕一般站立在檐角之上,月光灑在了他的臉上,讓瑩瑩看清了他如星辰一般的眼眸。
黑衣人抱着漆黑的劍,哪怕一動不動。但他就彷彿那片天空,那夜幕中深炯的星辰。氣機流轉,就像天上的薄紗在瑩瑩和輕舞的身邊環繞。
輕舞的眼神猛的一縮,原本燦爛的笑容再也不見。警惕的眼睛冷冷的看着眼前神秘出現的怪人。感受到那種彷彿被禁錮的壓迫,輕舞清楚的知道,自己打不過,就是和瑩瑩聯手也打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