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曉岱站在遠處,看着被阮翔抱在懷裡一動不動的李雪,不住地搖着頭,“不會的,李雪不會死的!”
周翼揚走到她身邊,握住她的肩膀,丁曉岱背過身,不敢再去看,她睜大了眼睛,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落下。
“這一定不是真的!”丁曉岱捂住心口,周翼揚將她抱進懷裡,丁曉岱攥緊他的衣服,壓抑着自己的哭聲,腦海裡都是跟李雪相處的那些畫面,沒想到李雪最後會是這樣的結局。
“曉岱,想哭就哭出來吧。”周翼揚抱緊她,丁曉岱的肩膀不住地顫抖着,“我不懂,爲什麼李雪那麼善良,她那麼努力的想要開始新的生活,結果卻是這個樣子,老天爺對她太不公平了!”
阮翔抱着李雪一直往前走,血染紅了他的衣服,看着李雪緊閉的雙眼,阮翔笑着碰了碰她的鼻尖,“雪兒,你又貪睡了。但是這一次,只准睡一會兒,我帶你去看我中的香樟樹,你不是說最喜歡香樟樹開的花了嗎?我現在就帶你去看。”
李雪蒼白的臉上不再有任何的反應,就像真的是隻是睡着了一樣。阮翔看着她安靜的樣子,好像看到了兩人第一次見面時候的她。
她扎着馬尾辮,笑容溫柔,陽光下,就像一個天使,晃了他的眼睛。這麼多年,他一直不肯承認,可這一刻,他又是如此確信,他的瘋狂,他的嫉妒,他的偏執都是因爲太過愛她。
因爲太愛,所以不允許有污點!他接受不了曾經不忠的她,卻又放不了手。到最後,是他的偏執害死了她。
阮翔忽然噴出一口鮮血,跪倒在地上,“雪兒……”
……
回到別墅之後,丁曉岱便將自己關在了房間裡。周翼揚敲了幾次門,她都不肯打開。周翼揚無奈,只好找來了備用鑰匙,打開了門。
丁曉岱一個人縮在角落裡,房間裡一片昏暗,周翼揚想要去開燈,丁曉岱叫住他,“別開燈。”
“曉岱……”
“我想要自己一個人待一會兒。”丁曉岱聲音冷靜,卻透着幾分的生疏。周翼揚蹲到她身邊,“曉岱,你不要胡思亂想……”
“你說我該怎麼想?我現在一閉上眼睛,就是李雪倒在血泊中的場景!如果不是她遇到了我,她就不會躲到那個房間,後來的事情都不會發生。都是因爲我,是我害死了她!”丁曉岱說着,痛苦地哭了起來,
她只是想要幫李雪而已,沒想到,最後卻把李雪害死了。丁曉岱將自己抱緊,周翼揚上前,想要抱住她,丁曉岱忽然用力地將他推開,“你不要靠近我!我是天煞孤星,我只會給你帶來麻煩!我求你了,你不要再靠近我了!”
周翼揚心疼地看着她,“曉岱,撞死李雪的人是阮翔,不是你!”
“如果李雪沒有遇到我,阮翔怎麼會撞死她?”丁曉岱的身體不住地顫抖着,“我纔是罪魁禍首,如果李雪從來都沒有認識過我,那她一定不會有事的!她現在就會還好好的活着,是我,都是我的錯!”
淚水不斷的落下,丁曉岱捂着心口,那痛苦的感覺吞噬着她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
她就那麼眼睜睜的看着李雪被撞了出去,就那麼眼睜睜的看着,還懷有身孕的李雪,帶着無盡的遺憾離開了這個世界。
李雪還那麼年輕,本來還有那麼長的路要走,如果不是遇到了她……丁曉岱擦去臉上的淚水,站起身,走到衣櫃旁,着急地把自己的衣服全都拽了出來。
周翼揚見狀,連忙上前攔住她,“曉岱,你這是做什麼?”
丁曉岱將他的手推開,“不要攔着我,我現在就要離開這裡!”
“曉岱,我不准你離開!”周翼揚從背後緊緊地抱住她,“我說過,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曉岱,你不要鑽牛角尖,李雪的死跟你沒有任何的關係!
丁曉岱閉上眼睛,聲音冷靜,“要麼跟我分開,要麼就是逼我去死,周翼揚,你自己選一個!”
“你在胡說什麼?”周翼揚將她抱緊,“什麼死,什麼分開!我統統都不要,我要跟你結婚,我們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丁曉岱轉過身,目光堅定地看着他,“我沒有跟你開玩笑,如果你硬要把我留在身邊,那我就會跟李雪一樣,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周翼揚不住地搖着頭,“你在胡說什麼?好,如果你去死,那我也死!我死也要跟你在一起!”
“好,那你就是要逼死我!我現在就死!”丁曉岱用力地將他推開,走到一旁,看着梳妝檯上兩人的合影,用力地摔在地上,玻璃相框碎了一地。
丁曉岱撿起地上的碎玻璃,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好,我現在就死,行了嗎?”
周翼揚痛苦地看着她,“曉岱,你不能這麼逼我!”
玻璃刺激手心裡,有溫熱的液體流了出來,丁曉岱表情冷漠地看着他,“是你一直在逼我!我們明明說好的,一年之約,你爲什麼不遵守,爲什麼不放我離開?你知不知道,現在在你身邊的每一分每一秒對我來說都是煎熬!你知不知道我心裡有多痛苦?”
周翼揚握緊手心,“曉岱,我們有什麼話好好說,你先把東西放下,好嗎?”
“讓我離開,阿揚,算我求你了,我真的太痛苦了,我怕我自己沒有辦法再堅持下去!”丁曉岱崩潰地滑坐在地上,“我不要再有人因爲我而受到傷害了,我真的已經承受不起了!”
周翼揚慢慢的走到她身邊,拿過她手心裡的玻璃,“曉岱,我在冰冷的海水裡泡了很久,我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回到你身邊,讓你幸福。可是如果……跟我在一起,只會讓你痛苦的話,我讓你離開。”
周翼揚握緊手上的玻璃,鮮血順着他的手心滴落,“就算以後的人生必須承受,沒有你的痛苦,只要你能過的快樂,我都可以忍受。可是曉岱,我要你告訴我,是不是,彼此痛苦的活着,比在一起不知未來的活着更快樂?”
丁曉岱握緊手心,慢慢的伸出手,撫上週翼揚的臉,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樣子,只能看手上的觸覺來感受這個她愛了十年的男人。
她要將他的樣子牢牢的記在心裡,就算以後,眼睛看不到了,走不動了,他的樣子還能鮮活的活在她的心裡。
“我只要你活着。”丁曉岱上前,緊緊地將他抱住,“阿揚,我只要你活着,這對我就足夠了。”
什麼幸福快樂的生活,對她而言早已經是奢望。
丁曉岱沒有再耽擱,收拾好東西之後,直接離開了別墅。外面的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飄起了小雨,丁曉岱擡起頭看着漆黑的夜空,撐開一把傘,拉着行李箱走進了雨幕中。
周翼揚開車跟在她的身後,注視着她離開的身影,因爲大雨,出租車匆匆而過,沒有一輛肯停下。
丁曉岱擦去臉上的雨水,站在路邊,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可她知道自己必須離開。
在路邊等了大概二十多分鐘,丁曉岱凍的渾身發抖,不住地打着哆嗦,雨也越下越大。不遠處的周翼揚終於忍不住上前,將車子停在了她身邊,打開車窗。
“曉岱,不管你要去哪裡,現在這麼大的雨都打不到車的。我送你好了。”周翼揚揚高了聲音。
丁曉岱下意識的搖搖頭,往後退了一步,她現在根本就不敢跟他處在同一個空間裡,她害怕自己會因爲他一個眼神,甚至是一個輕微的動作就動搖了離開的決心。
丁曉岱打着傘,往前走了幾步,站在路邊伸出手攔了攔車子,可是依舊是沒有一輛車子停下。
丁曉岱忽然有些頭暈,她連忙穩了穩心神,身體因爲寒冷不住地打着哆嗦。丁曉岱搖搖頭,繼續伸手攔車,雨水打溼了她的胳膊。
丁曉岱小心翼翼的將手上的行李往裡靠了靠,害怕被雨水打溼,又伸出胳膊攔了攔車子,總算有一輛出租車停了下來。
丁曉岱打開車門,司機一看她腳邊的行李箱,皺了下眉心,“小姐,你這麼大的行李箱,我不拉,你找別人吧!”
丁曉岱連忙着急地說:“我出雙倍的價錢。”
司機搖搖頭,丁曉岱只好無奈地關上了車門,司機揚長而去,丁曉岱往後退了一步,忽然眼前一黑,整個人倒了下去,黑色的雨傘在地上滾了一圈兒。
……
丁曉岱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夢裡,她回到了上大學的時候。她第一天假扮哥哥去了周翼揚在的班上。
周翼揚趴在最後一排的桌子上睡覺,陽光透過窗子落在他的身上,他穿着一件白襯衫,在陽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亮。
丁曉岱小心翼翼的坐到他的身邊,碰了碰他的胳膊,“同學。”
周翼揚卻沒有任何的反應,丁曉岱又試着碰了他一下,忽然,周翼揚趴在了桌子上,丁曉岱連忙着急地查看,卻發現他的白襯衣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血染紅了。
“阿揚!”
丁曉岱猛的睜開眼睛,待看到白色的天花板,愣怔了一下。守在牀邊的季瑩見丁曉岱醒了,連忙起身,探了探她的額頭,“曉岱,你總算醒了,還好燒已經退了。”
丁曉岱詫異地看着季瑩,“我這是在哪裡?”
“這裡是醫院,你昏迷了,是周翼揚送你過來的。”季瑩笑着看她,“你都睡了快一天一夜了,周翼揚怕你醒過來肚子餓,去給你買吃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