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去做個B超看看孩子情況……”
終於輪到柳元,在一系列機械化的問道之後,醫生直接開了一張單子給柳元,語氣頗有幾分不耐煩。
大概她也不喜歡對生命不尊重的人……
“所以……是還要去樓下繳費嗎?”
柳元拿着醫生塞過來的一張張單子,卻是一臉懵逼。說實話,她也是第一次經歷這些……
以前來醫院,頂多就是看個小感冒什麼的,可是從來沒有過這種經歷。
“對,去樓下繳費,然後去三樓彩超室,多喝水,B超要憋尿……”醫生似乎在登記什麼,登記好了之後,把就診卡還給柳元,“等B超結果出來了,你再來過來……”
“噢……”
柳元一副稀裡糊塗的表情,顧曉曉在旁邊,卻是大概已經聽明白了整件事的流程,此時此刻,她其實很想再和柳元確認一遍,她是真的考慮好了嗎?
做了B超,確定孩子基本狀況之後,醫生可能就會給出合理的建議,到底是直接做人流手術還是藥流,等這一切定下來,就真的是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顧曉曉脣瓣翕動好幾番,本來到了嘴邊的話,在看見柳元的臉後,又硬生生嚥了回去。
她瞭解柳元,柳元是有嚴重的逆反心理的人……
你現在越是勸說,她說不定心裡越是容易衝動,顧曉曉想來想去,拿過柳元手裡的單子,輕嘆一口氣,認命地道,“我去繳費……”
“你在這裡等我好了,不要跑上跑下了……”
柳元腳上穿得是超級誇張的小細跟,顧曉曉以前也沒覺得細跟鞋有什麼,女人嘛,天生愛美,就是應該穿這樣的鞋子,既顯得腿部線條好看又楚楚動人,然後,現在特殊情況特殊對待……
顧曉曉看着柳元,她真的害怕,等會柳元一着急,不小心扭到腳,自己把自己弄摔倒了怎麼辦?
所以……
還是讓她當那個跑腿的人吧。
“那我在這裡等你……”
不知道是不是懷孕的緣故,柳元似乎身體狀況看着沒有以前好,剛纔顧曉曉就發現了,只是走二樓,這麼幾步路,柳元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整個身體都被掏空……
所幸,這次排隊速度還挺快,柳元在樓上沒有等多久,顧曉曉把一切都弄好了,拿着繳費單,陪柳元上三樓。
依舊是排隊……
而且顯然,速度更慢。
顧曉曉把柳元的繳費單和醫生開的處方條遞給B超室的護士後,護士讓顧曉曉注意彩超室前LED屏叫號順序,然後就囑咐她多喝水。
半個小時過去了……
因爲外面大廳就有飲水機和一次性紙杯,柳元水是喝了一杯又一杯,喝的她感覺自己都忍不住想去衛生間了,還沒輪到她……
“我可以先去個洗手間回來再繼續喝嗎?”柳元一臉強忍。
顧曉曉看着柳元的表情,忍不住想笑的同時,看了看腕上的手錶,現在已經差不多是下午四點半了,醫院醫生一般五點下班……
柳元如果去個洗手間,回來再重新喝水憋尿,再去B超,估計到時候把
B超結果出來,醫生都要下班了……
顧曉曉本來想勸柳元再忍一下,轉念一想,如果醫生下班了,柳元應該沒辦法,今天暫時可以打消把孩子打掉的念頭了?
於是,顧曉曉點了點頭就打算說可以,萬萬沒想到,原本一直沒變的LED顯示屏突然一閃,然後廣播叫道,“請1103號,柳元女士到4號B超室進行B超……”
顧曉曉:
這算不算是老天註定?
她忍不住想投機取巧一下,都沒機會。
“你陪我一起進去吧,我有點怕……”柳元本來鬥志昂揚,站起來的時候,反倒是有點慫了。
顧曉曉點了點頭,其實,她也不知道傳說中B超是個什麼感覺……
不僅僅柳元慫,她在旁邊陪着,感覺都有點慫了。
莫名其妙就有種說不出的緊張感……
“要麼……我們不去了吧?”顧曉曉試探性地道,她牢牢抓住每一次機會,絕不放棄勸說柳元。
不想,原本柳元臉上還帶着畏懼,聽到顧曉曉這句話,瞬間又變回了之前義無反顧的樣子,“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如死得痛快點吧!”
話音剛落,柳元像是被賦予了什麼神秘的力量,一下子有了無數的勇氣,都不理會顧曉曉,直接就往4號B超室走去。
顧曉曉:
感覺柳元現在的狀態,憑着自己的一己之力,基本是沒有什麼用了。
所以,安澤到底是做了多麼過分的事情,纔會讓柳元這般鐵石心腸!
要知道,柳元雖然有時候嘴巴說出的話可能不好聽,可她向來是刀子嘴豆腐心,瞭解她的人都知道啊!
雖然她口口聲聲說不要這個孩子,可說不定,最捨不得,最糾結的也是她……
“躺上去……”
並不算大的B超室,裡面就擺放着一臺機器,和一張牀,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冰冷和機械感。
“褲子往下拉……”
房間裡有兩個護士,可這兩個護士臉上都沒有笑容,可能是一直在重複同一件事件,她們已經麻木了,態度不算好也不算差……
“你動作快一點,後面還有人等着……”
柳元穿得是緊身褲,褲子不能輕易往下拉,所以她還得解開釦子,可她又是躺着的,看不見褲腰處的鈕釦,這個動作便變得尤其艱難……
最後還是顧曉曉實在看不下去,幫了一把手,才讓柳元順利把釦子解開。
然後,似乎有什麼白色的東西抹在柳元小腹上……
柳元抖了一下,房間內並沒有開空調,這樣的天氣,這樣突如其然的涼意,足以讓人毛骨悚然。
然而,不僅僅這樣……
塗了藥水之後,護士還要拿着儀器在柳元塗抹着藥水的地方掃描……
柳元本就喝了水,有點尿急,被這樣用儀器按壓着,只感覺幾乎要忍不住這種衝動……
還沒好嗎?
柳元憋着一口氣。
她感覺再繼續下去,自己都快要直接尿出來了!
柳元求助般地看向顧曉曉,只見顧曉曉卻盯着電腦,注意
力完全沒有在她身上……
還是不是好姐妹了?
柳元暴躁!
殊不知,此時此刻,盯着電腦裡那清晰的圖像,顧曉曉心裡第一次涌上一種異樣的感覺……
原來,生命最開始是這樣的!
電腦裡,非常非常清楚地顯示,柳元體內有個透明的小球,小球裡面一團小小的陰影,他隨着這個球一起,在柳元體內飄蕩,旋轉……
似乎很安詳,又很肆意……
顧曉曉下意識便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心裡一瞬間涌上來的感覺讓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用語言形容,第一次,這麼直觀清晰的感受到,現在她們體內孕育着的,就是一個新的小生命。
一個長大後,會和她們一樣,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生活的小生命。
而她應不應該存在,有沒有機會面對這個世界,全在他們的一念之差……
顧曉曉突然就下了決定,她要把孩子生下來……
既然她都已經降臨了,沒有不接受的理由。
“砰——”
顧曉曉正這樣想着,門突然被踹開了,護士本來都已經張嘴準備叫柳元起來了,聞言手一抖,手裡的機器差點掉在地上。
“這位先生,你這是幹什麼?”
很明顯,兩位護士都緊張了,雖然這個闖入者很帥氣,看着不像是幹壞事的人,但……但是誰能保證,沒有個萬一!
這要是有個意外,他們兩個可擔不起責任!
“你們不要緊張,我是她丈夫,”安澤氣喘吁吁,他似乎是一路跑過來的,在看見柳元這樣躺在牀上,本就緊張的情緒在瞬間更緊張了,他三步並作兩步,直接從門口跑到柳元旁邊,“我不准你把孩子打掉,你給我起來,跟我回家!”
安澤說着,就要用蠻力把柳元從這小牀上拉起來,可是,柳元怎麼可能會是這麼聽話的人?
兩個人直接就以一種近乎扭打的方式僵持着……
護士估計以前也沒遇到過這種狀態,兩個人一起從座位上站起來後,看安澤和柳元的長相,都不像是不講道理的人,於是柔聲建議道,“今天外面排隊的人有點多,兩位如果有什麼私事要處理的話,能不能去外面解決……”
“我不要,我等B超出結果了,還要拿着報告去找醫生呢,再晚點醫生都下班了,”柳元張嘴道,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堅決,“你們不用理他,現在就給我做……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有決斷力!”
“可……可是……”護士表情很爲難,本來是都已經快做好了,接下來可以直接打印報告就可以,現在這麼一折騰,估計又要重新弄。
重新弄倒也不是麻煩事,一兩分鐘的事情,倒是他們現在的姿勢……她們即使是專業人士,也無從下手啊。
大概也看出了護士的爲難,柳元擰了擰眉,突然厲喝一聲,“安澤,你敢再碰我一下,等會我直接就從窗戶跳下去!”
“我有的是辦法折騰自己,我們就看看到底是誰心狠!”
柳元說這句話時,語氣冰冷,表情認真,安澤被柳元的氣勢給嚇到,竟真的鬆開了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