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聲有一個妹妹,同樣也是作家,只是她長期在外面四處遊蕩,幾年也不回家一次,就算是她回家,他也不一定回家,他們之間,如果可以兩年見一次面,就算是頻繁的了。
偶爾,她也有給他打電話,但幾乎都是要錢的。
牧聲接聽起電話,“喂?”
“哥,你睡覺了嗎?”聲音,很輕快。
“沒有。”牧聲微微仰靠在椅背上,“需要多少錢?”
“嘿嘿,哥,還是你最瞭解我,我想體驗一下土豪的生活嘛!”電話的聲音一點也沒有抱歉的意思,“所以,你能不能……”
“五十萬?”
“夠了夠了!”電話那頭的聲音格外的清脆,“哥,等我體驗完生活,就去找你。”
“如果你是倆看我的,那就不用了,如果是來避難的,那就快點來。”牧聲的聲音不冷不熱,“你也那麼大人了,能不能不要總是那麼不着調?”
“我有我哥罩着嘛!”聲音,像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哥,我上次在迪拜遇到了一個非常可愛的女孩兒,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可以介紹給你,我覺得你們倆很般配!”
“胡鬧什麼?”牧聲揉着發脹的太陽穴,“你就不能做點正經事麼?”
“哥,你還在想着那個負心的女人嗎?”聲音,明顯帶着不滿,“她都離開你那麼多年了,你就不能……”
“好了,不要再說了!”牧聲打斷她的話,“我還忙着,先掛了!”說完,掛斷了電話。
關於那個負心的女人……
牧聲笑了笑,也不算是什麼負心,只是因爲當初,他喜歡她,而她,覺得他太無趣了,覺得外面的世界更加精彩,所以才選擇在婚禮上逃走。
這些年,他一直都在夢到那天的情景,盛大的婚禮,他一個人站在紅毯的盡頭,從白天一直等到夜晚,又從夜晚等到第二天的白天,而他的新娘,從此像是蒸發了一樣。
他回到兩個人的住處,只發現了她寫的信。
她說,她不是一個不甘寂寞的人,她說她覺得外面的世界比留在她身邊更加精彩,她說,她還年輕,不能爲她停留,她說,她走了,有可能永遠都不回來了,讓他忘了她,繼續過自己的生活。
可是,他卻固執的等着她,一年又一年,到現在,他已經絕望了,所以,當孟撒巴爾皇家學院向他發出邀請,讓他來當教授的時候,他沒有反對,換一個環境,也許他會更加快地忘掉她。
可是,每當大家問他的時候,他還是情不自禁的說,自己已經結婚了。
他以爲,他會抱着一份虛無的等待過一輩子,直到,他遇到了歐予晴。
不知道爲什麼,那天,當冬黎說他已婚的時候,他真的很想衝過去跟歐予晴解釋,解釋自己還沒有結婚,可是,又覺得這樣的解釋太傻,所以就選擇了沉默,他已經三十歲了,而歐予晴還不到二十歲,這樣的差距,讓他有什麼資格去追求?
閉着眼睛,冬黎在自己的椅子上睡着了。
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在電腦桌上趴着,胳膊被自己壓得有些麻,外面隱約有些動靜,於是牧聲走出去。
客廳裡,已經整齊得不能再整齊了。
而歐予晴在用毛巾,認真地擦着地板,木質的地板,如果擦乾淨的話,直接光着腳就可以走路了,她喜歡光着腳走來來去,所以就把地板擦得乾乾淨淨的。
牧聲看着她擦地板的樣子,看得有些發癡。
他是首富的女兒,這些粗活,她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做,只要他動動手,多的是傭人將一切都給她做好,可是她的身上,並沒有一點的養尊處優,明明身份高貴,卻簡單得像是鄰家小妹一樣。
感覺到有目光看着自己,歐予晴仰起頭,看到牧聲的時候,衝他笑了笑,“教授,早上好!”
“你怎麼起來這麼早?”牧聲看着她問。
“睡不着啊,所以就起來了,”歐予晴一邊擦地板,一邊說,“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樣子的擺設,所以我就按照我的喜好來了,如果有哪裡看不順眼,你就告訴我。”
“沒有,”牧聲走過去,蹲在她的身邊,“你休息一下,我來。”
“我已經擦乾淨了!”歐予晴將抹布放在水盆裡,“教授,麻煩你把這盆水倒掉就可以了!”
“好!”牧聲端起水,走進洗手間,“你餓了麼?想吃什麼?”
“一會兒我去食堂吃就好了,吃完了我還要回家呢,我姑丈如果看不到,我擔心他會着急的!”歐予晴對着鏡子整理着自己的衣着,似乎是要出門。
“你等我一下,我們一起出去!”
“我們一起,不會被人說嗎?”她是沒關係,但是流言總是不好的。
“上次是有人故意的,這次應該不會的,”牧聲沒有換衣服,只簡單地洗臉刷牙,然後跟着她便走了出去。
清晨的食堂,人並不多。
昨晚吃了方便麪,連水都沒喝便睡了,今天桑子火辣辣的疼痛着,所以,歐予晴只喝了一碗粥,其他的東西,她真的吃不下。
“身體不舒服?”牧聲看着她問。
“沒有,”歐予晴笑了笑,“我回畫室拿點東西,然後就回家了,教授,謝謝你請我吃飯!”
“我陪你一起去,然後送你到門口,萬一你又忘記了什麼東西,我可以提醒你。”牧聲對她丟東忘西的本領很無語。
歐予晴沒有勉強,跟着他一起走向畫室。
“晴晴,”牧聲靜靜地看着前方,無視別人看他們時的異樣眼光,徑自問着,“你喜歡冬黎麼?”
“……不喜歡……”聲音,很小。
說的時候,隱隱的,有些心虛,雖然,她並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心虛。
“那你有喜歡的人嗎?”
“沒有啊!”歐予晴輕笑着,“我沒有喜歡的人,也不打算喜歡誰,我還小,目前還不想談戀愛!”
她擔心牧聲會說出讓自己爲難的話,所以乾脆一口氣把事情說完,讓一些事情,在一開始就殺死在萌芽中,也許這樣,對誰都好。
牧聲笑了笑,又笑了笑,沒有說話,只靜靜地往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