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聲音不大,但落在人心中卻是無比的清明,滄桑中帶着點渾厚,低緩中帶着帶點沉重,蒼老而不失威嚴。
凡是有修爲的修士無一不是側目相望,這種深入人心的聲音首先就會讓人震驚,隨之的便是對發出聲音的人的好奇,如此修爲的人在這天重城應當是赫赫有名的一方霸主或是某個大家族的大長老與家主。而如今高家的人在這裡,便不是,那只有岳家與餘家,但有心人隨之發現岳家兄妹在此,不由的就有人認爲是岳家的哪位高人。
高勁蒼此時心中也是驚駭不已,他感覺得到此人修爲不在自己之下,而且是高出很多,眉頭不由緊蹙起來,心中思索着可能之人。
岳家家主雖然也是頗爲驚訝,但卻沒有太過擔憂,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麼。而一旁的白天卻是嘴角不由地露出了一抹弧度。
就在衆人猜疑之時,老者從人羣中緩緩走出,一身樸素長衫,手中拄着一根雕花紫木柺杖,平凡而不失氣勢,老者邁着步子旁若無人地走到白天跟前,步伐穩健,絲毫沒有一點人老悲涼之感。
“是他!”嶽長霖與高勁蒼同時震驚,眼睛睜得滾圓,嘴巴都快合不攏了,這老者他們當然認識,赫然便是天地樓的管事老者黎老!
“怎麼會是他?”高勁蒼驚疑,旋即眉頭緊蹙,他現在有些忐忑,不知這天地樓之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那不成是要幫白天?高勁蒼不敢亂加猜測,嶽長霖同樣作沉思狀。
除了白天與兩位家主之外,其他人幾乎很少有人見過黎老,頓時嘈雜起來,紛紛打聽這老者的來歷。
黎老不顧他人看法,直徑走到白天面前笑道:“白小友今日可是有些不守承諾了,說好每日到老頭子我那裡去爲我治療,可今天還要我這老東西親自上門,你可是有些不尊老啦!”黎老語氣平緩,看似在責怪白天,但也不難看出他並未生氣。
白天聽聞黎老這樣說道,哪裡還不知他是在幫自己,旋即雙手抱拳,拱手一輯,略淺自責道:“這是小子該死,竟然忘了這麼重要的事情,若是沒有去爲前輩治療,卻是晚輩失信於前輩了。”
治療?高勁蒼忽然有種不好的感覺,這白天每天要爲黎老治療,那自己今日若是殺了白天恐怕還沒出手,這黎老就會親自滅了自己,這天地樓背後的勢力可不是他能惹的。他旋即嚥了口唾沫,心中有些虛了。
而嶽長霖此時卻心中大喜,剛剛自己還在糾結要不要出頭,爲白天抵擋一擋,剛要站出來這黎老就跑出來,省了冒着岳家與高家發生戰亂而引起的天重城恐慌。
圍觀之人更是心中疑惑,到現在他們還不知道黎老的身份,此時嶽思琪不由對一旁的嶽思雨一聲低估道:“這老頭是誰啊,不知道現在局勢緊張,他還出來讓白大哥爲他治病,可別把自己也搭進去了,唉!”旋即有些看不下去,想要提醒黎老趕快走開,但一旁的嶽思雨卻是一把拉住了她,嶽思琪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姐姐道:“姐,你不會看着這老者白白送命吧,說什麼也不能啊!”
嶽思雨旋即搖頭緩聲道:“思琪,別這麼衝動,我看着老者不簡單,恐怕不是我們想象中那樣,這老者剛剛的話語中隱隱透着股讓人心驚的氣勢,而且這種情況傻子也看的出不好插手,但他還是站出來,應該是位前輩高人!”思琪剛想說什麼,但一旁的嶽思辰此時也不由點頭道:“我同意大姐的猜想。”兩位哥哥姐姐都這樣說,嶽思琪也只好安分下來,但神色依舊凝重地看着黎老。
“其實,前輩,不是小子不想去幫前輩看病,是在是有事走不開,這……”白天說着,眼睛還不由地看向高勁蒼。
“哦?還有人存心不想讓你爲我治療?告訴老頭子我,讓我開開眼界。”話中隨時疑問的語氣,但黎老此時的眼睛已經看向高勁蒼,“是你嗎,高家家主?”
“嘶!”衆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在這天重城竟然有人敢用這樣的語氣質問高家家主,是在是想都不敢想。
“老傢伙,你裝什麼大拌蒜,你再不下去,小心小爺活扒了你的皮!”就在衆人驚訝之時高德全突然大叫起來,他當然不認識黎老,心中覺得此時自己的父親在這裡,這天重城哪裡有人敢違逆。
“逆子!”高勁蒼心中大駭,沒想到自己千躲萬躲,不想碰這老傢伙的釘子,可自己不爭氣的兒子竟然追着跑着望人槍口上撞。剛要上前將高德全拉住,但爲時已晚,黎老沒有說話,直接消失在原地。
“轟!”,一聲悶響,突兀地在衆人耳中響起,沒有花式的動作,最直接的一擊,黎老那紫木柺杖直接指在高德全胸前,旋即一道身影從醫館中倒射而出,空中拖着血紅色的線條橫灑長空,如赤色匹練般耀眼。
所有人都不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剛剛只是一瞬間,老者就消失,再次出現時已經將高德全甩出去,即便是剛剛高家大長老,那擁有修天大圓滿的高青松也沒展現出如此駭人聽聞的身手。
“唉,這倒黴孩子。”嶽長霖暗歎一聲,對高勁蒼投出一道憐憫的眼神,此時的高勁蒼哪裡還有閒情逸致與他囉嗦,縱身躍到倒地吐血的高德全身邊,緩緩將其扶起。
“高家主,你這兒子可得管管了,他不懂得尊老,那我便教教他,你可有意見?”
這話雖說的很委婉,好像在詢問高勁蒼,但實際卻是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而高勁蒼作爲高家的一家之主,即便此時心中怨恨,但黎老的修爲深不可測,若是自己現在惹上不說自己能不能活,就說這高家恐怕也沒好日子過了,他只得恨恨地點頭稱是。
圍觀的人羣直接炸開了鍋,驚掉一地下巴,這分明就是高勁蒼在忌憚黎老,所有人不由對眼前這老者刮目相看,嶽思琪三人也是頗爲驚駭,即便是剛纔已經對老者的身份有所猜疑也沒想到高勁蒼在這老者眼前如此憋屈。
“高家主,你可是不想讓白醫師幫我看病,那我老頭子的命可就更少了。”黎老苦笑一聲道。
“前輩,我實在是不知這白醫師是要幫前輩治病之人,若是早些知道,定然不會爲難白醫師,還請前輩原諒。”
“如此說來,你不是有意爲難我嘍,那便不關我的事,只是你高家與這白醫師之間的恩怨可否看在老頭子的面上就此抹去?”黎老依舊是古井無波地道。但聽在高勁蒼耳中那可是心驚肉跳,旋即點頭:“當然可以,原本就是我們不好,此事是我們高家過失了。”
黎老沒有說話,轉身來到白天跟前緩緩道:“小友現在可否爲老夫一治?”
白天一笑:“那便請前輩到後堂一坐。”撇下在場的衆人,白天與黎老向後堂走去,留下傻愣愣地圍觀者。
“這,就結束了?”有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事實是高家之人隨即相互攙扶這狼狽而走。
“你們三個小傢伙也隨我回去吧。”嶽長霖對着岳家兄妹道,旋即衆人也不轟而散。
高家大宅內部,高勁蒼此時臉色猙獰,一雙眉毛緊緊蹙着,底下的高層人員也是一片寂靜,默不作聲。
“家主,我有些疑問?”其中一箇中年人打破沉寂道。
“何事?”高勁蒼冷聲道,在白天醫館中被黎老逼走,讓他在衆人面前面子全無,現在哪裡有心情。
“這次事端是家主暗中安排的,原本那姓白的小字與我高家也有些矛盾,但還不至於家主安排人去鬧事,畢竟我們還不知那小子被後是否真的有操縱之人,可家主卻如此心急想要解決掉這小子,不知家主爲何?”一個疑問卻同時引起衆人的疑惑。
“小子,你現在可以幫我治療了吧。”醫館後院之中的房間中,黎老此時正坐在桌旁看着運功療傷的白天,剛剛一回到屋中,白天就支撐不住,險些倒在地上,黎老旋即讓他先療傷在幫自己治療,原本看白天傷成這樣,他以爲至少需要幾天時間養養才能完全恢復,但白天只用了幾個時辰便從牀上走下,面色紅潤,明顯是傷好了差不多了,頓時對白天又高看了急眼,可他不知這還是白天有意放慢速度,不想讓他驚得掉眼珠子,不然只需半個時辰恐怕就完全好了。
“黎老,現在我可以爲你治療了!”
準確無誤地將針紮在黎老身上,體內元力緩緩從針上輸入,頓時白光閃爍,一股暖流在黎老脈絡中游走,最後匯聚到心臟之處。
“小子,你妹覺得那高家之人是故意找茬嗎?”
“小子不笨,當然看得出,只是……我沒有想到他們會如此果斷。”
黎老看着白天,突然笑道:“你想知道原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