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騰的話說得秦可馨心裡也難受.無法對視他的目光.越是看着他的眼睛.就越讓她覺得對不起他.
秦可馨忍着心酸.錯開他的目光.暗暗眨着眼睛.將眼裡的淚水眨掉.“崔騰.你是個好男人.你一定能找到你自己的幸福.雖然每個人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但是幸福卻不是唯一的……”
幸福不是唯一的.
一聽到秦可馨的話.崔騰的心一顫.一抽痛.她雖然沒有明確說.但是她的決定他已經明白了.就連這最後一點機會.她都沒有給他……
崔騰握着秦可馨的手漸漸鬆懈下來.他有些苦澀的點點頭.“我明白.你唯一的幸福是殷亦尊……”
她都說了幸福不是唯一的.而她除了殷亦尊之外.任何人都不給機會……
“崔騰.謝謝你……”秦可馨整理好心情之後.轉回頭看着他.眼中是真誠的謝意.
謝謝他一直這麼幫助她.謝謝他在明知道她在殷亦尊面前說謊而沒有拆穿她.
崔騰苦笑了一下.“不用謝.以後你我還是朋友……”
“好.其實我一直覺得.能夠保存得最長久的感情就是友誼.就像你跟小丸子一樣.希望我們的友誼能夠天長地久.”秦可馨說道.
她真的不想失去崔騰這個好朋友.
崔騰看了看她.苦澀的點了點頭.
之後.崔騰說要送秦可馨回家.但是秦可馨拒絕了.她說崔騰受傷了應該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崔騰沒有勉強.於是兩個人各自回家.轉身相背.背道而馳.各走各的路……
秦可馨沒有回家.沒有去二嬸家.也沒有去她和小姨的老房子.而是去了店裡.那是她這輩子唯一的成就.前些天被警察封鎖了.但是楚玉淑答應過她.會讓她的店面解封.重新開張的.她想去看看情況到底怎麼樣.
她剛剛走到店門口.就看到一個偉岸而滄桑的身影站在店門口.他的手負立在背後.表情還是保持着那麼威嚴的樣子.
秦可馨看到他.意想不到的站住了腳步.
一直在門口等她的殷老爺子也看到了她.他的表情嚴肅.對秦可馨說.“我想得沒錯.你果然第一時間來這裡.”
秦可馨眉頭略略皺起.心裡有些慌.“您.找我有事嗎.”
殷老爺子嘆了一口氣.“確實有事.去對面咖啡館坐坐吧.”
秦可馨抿了抿脣.沒有拒絕.跟殷閎一去去了對面.
咖啡廳.靠窗的座位.
秦可馨面前有一杯拿鐵.而殷閎面前有一杯經典咖啡.
秦可馨略略垂着頭坐在對面.沒有去看殷老爺子.也不太緊張.以前要是殷老爺子單獨找她.她會緊張得連怎麼說話都不知道.
因爲她怕殷老爺子逼她跟殷亦尊分開.很怕.
可是現在卻不擔心了.也不害怕了.人一旦沒有了希望就無所畏懼.
反正她破罐子破摔.什麼都不擔心.
倒是殷老爺子像是在醞釀語言.他沉默着.拿着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品嚐了一下咖啡的味道.突然從嘴裡溜出來一句話.
“不加糖的咖啡.真苦……”
聽見殷老爺子說話了.秦可馨有些茫然.只得點點頭應道.“是啊……”
殷老爺子的話繼續響起.“就像人生一樣.好比人生就是一杯咖啡.物質和權勢就是牛奶和糖.沒有牛奶和糖的咖啡苦不堪言.沒有物質和權勢的人生.一樣苦澀不堪.”
秦可馨淡淡笑了一下.“可是不是每個人都喜歡喝加了糖的咖啡.有些人就喜歡喝苦咖啡.那種味道對於他們來說是一種別樣的幸福.也許旁人無法理解.但是他們自己卻樂在其中……”
“秦可馨……”殷老爺子突然叫了秦可馨一聲.
秦可馨卻突然轉移話題.她並沒有怕他.而是知道他今天的來意.“但是大部分人還是喜歡喝加了奶和糖的甜咖啡.沒有人天生就愛吃苦.世俗如此.我們都應該隨波逐流不是嗎.爸爸……也許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爸爸.我知道你是愛亦尊的.所以才一直插手他的事.我現在也是爲人父母.你這種心情我明白……”
秦可馨說着訣別的話.但是卻沒有哭.無論是表情還是聲音都很淡然.平靜.一切她已經做了決定.所以不要優柔寡斷.就一刀兩斷吧.
秦可馨眨了眨眼裡的淚水.握住咖啡杯.努力穩定自己的情緒.讓自己平靜的說出那句話.她看起來很平靜.可是誰都不知道她握着杯子的手握得有多緊.緊得咖啡杯的溫度將她的手燙傷她都沒有知覺.
“您放心.我會跟亦尊離婚的.給我三天的時間.我會處理好一切.”在殷老爺子面前.她的確很平靜.一點受傷的痕跡都沒有.
殷老爺子那雙帶着歲月渾濁的眼定定的看着她.他還沒有開口.她便已經給他吃了定心丸.
聽見秦可馨這麼容易就答應跟殷亦尊離婚.看見她現在故作堅強的樣子.殷老爺子突然有些愧疚.有些心疼秦可馨這個孩子.
看來是他這個公公做得太絕情了.所以不需要他開口.她就知道他要說什麼.
殷老爺子表面威嚴.卻在心裡嘆了一口氣.他說.“其實你是一個好兒媳婦……”
好兒媳婦.
聽到這個詞.秦可馨覺得不可思議.驚訝的擡頭看向殷老爺子.這話會從殷老爺子嘴裡說出來.她還真想不到.
“要是尋常家庭.誰家娶了你是他們的福氣.你真的很適合做別人的妻子和兒媳婦.只是我們殷家沒有這個福分.你也知道亦尊他身份特殊.我早就告訴過他商人和軍人不能共存.但是他爲了跟我賭氣就是不聽我的話.造成現在這個局面.其實我早就預料到了……”殷老爺子說道.
看見殷老爺子慈祥的表情.秦可馨的心突然變得很軟.天下父母哪個不愛自己的孩子呢.她突然很明白殷老爺子的心情.
“所以在他跟我結婚的時候你也認爲她是在跟你賭氣.所以.你一直反對我跟他的婚姻.一直逼迫我跟他離婚.就是預防這樣的事情發生後有人給他做後臺.幫他脫困.”秦可馨雖然是在疑問.但每句話都是肯定句.
如果說她以前不明白殷老爺子爲什麼對殷亦尊那麼絕情狠心的話.那麼她現在全都明白了.這一切都是爲殷亦尊的長遠着想.殷老爺子自始至終都是愛殷亦尊的.只是他愛殷亦尊的方法用得太生硬.
殷老爺子知道.後面的話不需要他說.秦可馨自己全明白了.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支票.從桌子的這邊遞到那邊給秦可馨.“這是三個億.你拿着……”
秦可馨瞟了一眼那支票.苦笑.“你認爲我和亦尊的婚姻可以用金錢來衡量嗎.放心.我會跟亦尊離婚.但不需要你們殷家的施捨.”
殷老爺子知道秦可馨倔強.他勸慰的道.“不是什麼施捨.也不是什麼補償.是我給我孫女的撫養費.我希望你帶走香兒.”
秦可馨皺眉.她不是不想撫養香兒.而是她不能理解殷家連香兒都嫌棄.
殷老爺子解釋.“相信你也知道.現在只有楚玉淑有能力幫亦尊.將來要是亦尊跟楚玉淑結了婚.依照楚玉淑的性格.她是容納不下香兒的.我不想我的孫女在殷家吃苦.所以還是你帶着她會比較好.我知道你已經會給她最好的疼愛……”
秦可馨懵了.愣愣的看着殷老爺子.眼裡充滿了不可置信和嘲諷.
沒想到連殷老爺子都知道只有楚玉淑可以幫助殷亦尊了.更可笑的是.他明明知道楚玉淑是個不好伺候的女人.明明知道楚玉淑不可能容下香兒.他還半句怨言都沒有的同意楚玉淑跟殷亦尊的聯姻……
這到底是可笑.還是嘲諷.
有時候生活就是這樣.明明知道是個笑話.卻執意要走下去.
秦可馨沉重的呼了一口氣.低頭看向放在她面前的支票.拿起來隨意放進了自己的口袋.“就當我收下了.香兒我會好好照顧的.你放心的回去吧……”
從咖啡廳裡出來.殷老爺子回家了.秦可馨去了店裡.那裡的封條果真已經拆了.
望着店面的門牌.秦可馨自嘲的笑.“果然還是楚玉淑有辦法……咖啡不加糖真的沒辦法喝……”
將門打開.秦可馨進去打掃了一下衛生.然後在店面坐着發呆.許久之後她才動了.
失魂落魄的走回了家.
打開門.看見殷亦尊回過頭來期待的眼神.
她知道他一直在等她.
秦可馨平靜的走進去.坐在他身邊.
看見她回來了.殷亦尊有些激動.不管怎麼樣.她回來了就好.他滿眼溫柔關心的道.“還沒吃晚飯吧.冰箱裡有菜.你想吃什麼.我去做……”
“不用了.我吃過了……”秦可馨冰冷的打斷他.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支票給他看.“這是我收到的離婚費.你看看.我們什麼時候去民政局把離婚證給領了……”
殷亦尊的心一紮.刺痛.臉色立馬黑沉下去.他低頭一看.看見秦可馨手中的支票.那支票上明明白白的寫着三億.
他咬了咬牙.“我們的婚姻就值三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