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被囚禁在黑夜裡的巨獸咆哮。
現境轟鳴。
無以計數的邊境所形成的繁複之牆自大秘儀的推動之下,如同蓮花那樣綻放開來,展露出被隱藏其中的超巨構核心。
如同將整個深淵都映照其中的棱鏡————彩虹橋!
這僅僅只有短短的幾天時間,對很多人來說,卻是煎熬漫長到宛如永恆的時光。
當統轄局的秩序機器自預案之下再度開始飛快的運轉,粗暴的打斷了人世的運轉————金融、生產、運輸、販賣、工作、戰爭、喪葬、教育……無視了一切反對和哀鳴,粗暴的將所有的存在,強行聚合成一體。
自五大譜系不惜代價的傾力支持之下,完成了,最後的戰備。
現在,一切,重整爲一。
當白銀之海的門扉自倫敦再度被打開,那噴薄而出的耀眼光芒升上天穹。於此,再度具現出隱藏在無數定律之下的現境核心·源質之柱。
那匯聚了整個現境靈魂的光芒向着深淵升起,貫穿了彩虹橋的中樞之後,自重重邊境的映照中折躍,到最後,便化爲了令一切黑暗都爲之顫慄的海潮。
將濁流驅散,將深度撫平,令黑暗退卻。
飽受折磨的現境終於睜開了眼睛,向着深淵,發出怒吼!
烈光奔流。
自大地之上,自天穹之中,自撲面而來的風裡。
照亮了一切毀滅和死亡。
而就在這一瞬,中樞之上的所有防禦,盡數瓦解。秘儀坍塌,框架消散。在一道道從天而降的虹光裡,大門,轟然洞開。
死寂之中,只剩下低沉的腳步聲,向前。
拖曳着古老的長槍,自地面之上,劃出了一條筆直向前延伸的軌跡。灼熱的鋼鐵,將大地,燒出了憎恨的焦痕。
逆着來自深淵的軍團,一步步走出。
阿赫擡起了眼眸。
遍佈着皺紋的面孔之上,既無欣喜,也無悲涼,平靜的一如既往。
只是凝視着眼前的一切。
看着她的敵人。
就這樣,擡起武器。她說:
“———向前。”
於是,自她的身後,鋼鐵之聲如雷鳴,轟然擴散。
數之不盡的鐵靴踐踏,高聳的動力裝甲之上,面目亮起猩紅的光芒,只是,這一次卻未曾配備沉重的機炮和彈藥。
自揹負的巨盾之下,咒晶和鐵所鍛造而出的長戟彈出,展開,自揮灑之中————源質引擎之中,靈魂的輝光自鋒刃之上升騰而起!
天穹之上,風聲悽嘯,龐大的運輸機投下了漆黑的陰影,自信號彈的指引之下向着遠方進發。
作戰中樞、南方第一防線、北方第一防線,第一中轉站,第四臨時通道……鐵流奔涌着,向前。
成百、上千、上萬……
到最後,第一批,十六萬四千名昇華者所組成的軍團,自地獄之中顯現!
在他們的甲冑之上,倏無鑄鐵的徽記,也沒有深空軍團的星辰輝光,區別於不佩戴任何裝飾的原罪軍團,在他們的巨盾之上,只有肅冷的徽章。
————自漆黑之中躍出的一縷蒼白。
分不清,究竟是太陽從黑暗中升起,還是毀滅之光墜下。
短短的四天之內,率先進行了第一批鍊金改造之後,被授予了白銀之海的特殊權限,全員被賦予了人工靈魂和聖痕。
不惜萃取出海量的奇蹟的同時,產生了龐大的災厄。獲得修正值的同時,對現境施以絕大的歪曲。
現在,【破曉】之刻將至!
人造昇華者們組成了軍團,向着地獄進發!
天穹中轟鳴的運輸機上,面罩之後一張張冷漠的面孔之上鑲嵌着金屬矩陣,眼瞳中閃耀着冰冷的輝光。
“軍團之拳權限
下放,各作戰單位確認。”
“理智數值修正監控完成,源質限制解放,激素編織器預熱,全員,最後一次通報參數————編碼確認無誤,驗證完成。”
“現在,你們是現境之化身了。”
在最後,頻道里,毫無溫度的聲音裡似是浮現出一絲戲謔的笑意“祝你們復仇愉快,‘弗蘭肯斯坦們,。”
艙門開啓,展露出外面那被烈光和無數打擊所籠罩的戰場。
電磁彈射軌道延伸。
宛如炮彈一樣,現境所創造出的戰爭武器們呼嘯着升上天空,踏着足底反衝的焰光,自潮水中降下。
作戰行動·所羅門,開始。
炬此光焰。
毀滅的破曉,終於降臨!
來自現境的洪流奔行在地獄裡,如同雷霆那樣,向前,趁着雨水未曾落盡,那些死亡還沒有遠去……
可現在,雨水已然落盡了。
當來自現境的風從遠方吹來。
“已經,天亮了嗎?”
無數屍骸之上,燕青戈迷茫的擡起頭,望着那一片被漸漸照亮的天空,卻未曾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美夢太久了。
他已經忘記了如何醒來。
可現在,在他的頭頂,當星辰自虛無的昏暗中升起時,那一片遙遠的星野便帶來了熟悉的光。
如此輕柔。
在昏沉中,他疲憊輕嘆,“來的好慢啊,老田。”
玄鳥下捏着煙桿,下意識的就想要衝着他的腦門來上一下,可到最後,只能無奈一嘆:
“臭小子,老田是你叫的嗎?”
燕青戈好像沒聽到,只是怔怔的,看着天空,許久,輕聲笑起來:“老田,我終於等到你們啦。”
“嗯。”玄鳥悶聲迴應。
“老田,我好厲害啊。”
燕青戈回過頭來,看着他,笑着問:“這一次我走在前面了嗎?”
“嗯。”
玄鳥用力的點頭,按着他的肩膀。
就像是當年那樣。可是,卻從未曾這麼後悔。
想要問他,走在一個老東西前面,有什麼可得意的嗎?但卻問不出口。想要告訴他,你們都是好孩子,可就連這樣的話,也已經說不出來。
只有渾濁的眼淚從臉上流下。
一點一滴的,落在地上。
當霧氣散盡了,那一張漸漸失去溫度的笑臉便消失不見。
只有土灰和塵埃升起。
飛向了遠方。
玄鳥閉上了眼睛,發出最後的命令:“阿海……”
“我知道。”
褚海頷首,重複了一次:“我知道。”
所以,再也不必,多說!
那一瞬間,阻擋在巨人前方的兵主擡起了手臂。
就這樣,緩緩的撐起了那掀起海潮的巨人之手————溶解深淵的災厄落在了他的手中,同鋼鐵碰撞在一起,嗤嗤作響。
可在溶解的世界裡,卻有鐵光自那個男人的身上升騰而起。
自巨人的壓制之下,動盪着,閃爍,再度點燃。
然後,自褚海的另一隻手中,一柄帶着斑駁鏽跡的鑰匙,緩緩浮現————隨着五指的收縮,三大封鎖所締造出的權限自虛空之中旋轉,打開了最後的枷鎖。
令遠方,現境轟鳴。
萬丈光焰之中,一切神性和奧秘所流出的源頭————神髓之柱的投影,自褚海的身後顯現,降下。
無聲的迴旋。
貫入了他的靈魂之中,宣泄着這一份來自整個現境的力量,令那一柄宛如利刃的神之楔自漫長的沉寂之後,漸漸甦醒!
飢渴鳴動。
不惜對整個現境,施加十年以上的戰爭所帶來的歪曲度,令整個世界再度的向着
地獄靠攏一步。
以人之力,去主宰一切,掌控所有。
彈指間,凡軀自鐵火之中燒盡,凌駕於神明之上力量,毀滅之終極,龍脈之暗面,於此顯現!
九黎主宰,戰爭之王,毀滅和殺戮之源。
東夏數千年以降,天下一切惡業的具現。
其名曰————【兵主】!
那一瞬,兵主揮拳。
充斥了整個天地的龐大身影向前踏出一步,宛如窮搜天下之金鐵所鑄就的拳頭砸下,自溶解的世界裡掀起萬丈狂瀾。
轟鳴之中,海之巨人的面孔愕然擡起。
扭曲變形的面孔之上,定海神針被暴虐的拔出,握在了兵主的手中,煥發出凌駕於往日之上的耀眼光芒。
【先天八卦】的神蹟刻印展開,創世的火焰纏繞其上,向前掃出,令海之巨人爲之後退,在那一片溶解的世界裡鑿出了一道綿延萬里的裂隙。
短暫的死寂之中,只剩下了兵主那宛如風暴一般的漫長吐息。
“被牧場主那***拿着特攻克制壓着打了這麼久,差點忘了啊……我他媽的還是個天敵!”
時隔多年之後,再度解放的兵主輕嘆着,拋下了不斷掙扎的定海神針,任由它化爲流光,追向自己的主人。
再度,從虛空中拔出了兩柄青銅和黑鐵之鉞。
“來啊,巨人。”
褚海昂起頭,凝視着狂喜的巨人,面無表情的告訴他:
“——讓我來試試,汝等鼎之輕重!”
潮聲和海的吶喊中,兵主咆哮。
斬!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中樞之前,鮮血淋漓的戰場之上,一座座屍骸之山堆起,可很快,數之不盡的屍骸便盡數在暴虐的蹂躪之下蒸發,化爲了灰燼和血霧。
將那個淒厲詭異的身影染紅。
無視了身後被壓制的亡國主力,他狂笑着,擡起腳,踐踏!
令大地凹陷,數之不盡的塵埃和同塵埃相比也毫無差別的敵人飛起,而雙手自虛空中猛然合攏的瞬間,狂亂的力量自指縫中宣泄而出,將一切盡數攪成了粉碎。
“對啊,這樣才帶勁啊,現境人!”
絕罰卿樂不可支的向着中樞走去,向着阿赫,迫不及待的吶喊:“來,現境的老孃們,同我廝殺,快,快一點!”
阿赫漠然,平靜的眺望着眼前的戰場。
甚至就連視線都未曾移開一瞬。
不屑一顧。
直到絕罰卿,再也無法等待,踏着血泊和屍骸,歡呼着,沖天而起,向着中樞,俯衝!
乾枯的手掌展開的一瞬,偌大的中樞都籠罩在前所未有的陰影之中,而就在黑暗裡,忽然有一雙好奇的眼睛睜開。
“喵~”
貓貓探頭。
自沸騰的戰場之上,字面意義上的,沸騰,大地涌動,如水那樣,被擠開。
而在漫長時光之後,終於從黑漆漆的籠子裡跑出來的生物,好奇的擡起了面孔。
仰望着那個瘦巴巴的老頭兒。
就好像看着一顆從天而降的毛線球一樣,覆蓋着重重鱗片的爪子擡起來,拍下!
於是,籠罩了整個戰場的風暴肆虐擴散。
絕罰卿的衝擊戛然而止,落地。
愕然擡頭。
血色如雨噴出,灑下。
來自那一隻巨大手爪上的肉墊上一一巨爪在那一拳之下粉碎,骨骼碾爲塵埃,可緊接着,幻覺一樣,又迅速的重生。
甚至比破壞時還要更快!
拍下!
轟!!!
大地傾覆如波瀾,中樞動盪,而那從地下爬出的猙獰怪物,終於展露真容。
看上去,就像是一隻巨大無比的獅子,只是渾身
上下卻長滿了如同惡龍一般的鱗片,還帶着魚一樣的詭異半身,靈活的擺動。
獅子?還是魚呢?
亦或者是其他……在那一具好像不知道多少生物的特徵所拼湊出的詭異身體之上,好像能夠找到任何現境生物的特質。
可是哪怕窮盡現境生物學的分類,都無法將它按在任何一個綱屬之內!
就這樣,張開口,舔舐着自己的爪子,一雙黑溜溜的眼睛裡,無數複眼已經好奇的鎖定了眼前的敵人。
撲出!
哪怕在彈指間,面孔自滅絕之拳下被搗碎,可一眨眼,一切又再度復原,只有眼瞳中飢渴和兇戾的光芒更甚!
想要玩耍,想要狩獵,想要吞噬。
想要,破壞!
足以覆蓋整個中樞的恐怖氣息,自它的身上擴散開來,令無數探鏡拉響了驚恐的警報————那深邃而陰暗的氣息,和那一具渺小的身體內所蘊藏的恐怖歪曲度!
只是存在,就令現實爲之扭曲,讓那靈巧的輪廓漸漸詭異,變幻不定,延伸出不知道多少觸鬚和猙獰的肢體。
可當注目細看的時候,卻什麼都看不清晰,一片幻影之中,只有那一隻如貓如魚一樣的輪廓。
乃至,它的脖子上懸掛的,帶着徽記的身份牌。
——【存續院】!
在戰場之外,探鏡所傳遞回來的影響前面,青銅之眼的觀測學者已經毛骨悚然。只是看着那樣的模糊身影,眼前就開始陣陣發黑,靈魂顫慄。
“那是什麼?”學者呆滯呢喃,“巨人?”
“不,那和巨人無關。”
在他旁邊,存續院的保密監督人員搖頭,輕描淡寫的揮手,將一切有關它的記錄從儲存中刪去,模糊化,只剩下一片黑暗。
“不必大驚小怪。”
他平靜的打開了圓珠筆一樣的記憶清洗裝置,最後解答道:“別慌,只是一隻存世餘孽,僅此而已。”
昔日的【毀滅要素·舊蓋亞】被人所弒殺之前,所遺留下的最後的創造……
現境之幼子!
這便是屬於現境的,存世餘孽!
正如同曾經牧場主在腐夢身上所進行的實驗和模仿一般,地獄之神渴望創造出一隻即便在深淵中也鳳毛麟角一般的詭異怪物。
可遺憾的是,即便僥倖成功,所得到的,也只有一隻先天不足的殘次品。
真正的存世餘孽,是當一個紀元終結之後,整個世界在坍塌中墜入深淵之底時,自無窮幽邃裡方能孕育出的怪物。
寄託着整個破滅之境的命運,匯聚了隕落世界一切凝固和歪曲,其本身,幾乎便可以和世界等同。
正因如此,牧場主才渴望憑藉着它,來打開現境的大門。
可遺憾的是,祂晚了。
早在那之前,現境便已經被天文會人爲的毀滅和重啓,陷入了畸形的循環。
在第十五次滅世計劃重啓現境的時候,屬於現境的存世餘孽便已經從舊蓋亞的殘骸之中完成了孕育。由彼時最後一代天文會會長親自進行了回收,交由存續院進行了監管和保存,一直到現在……
時隔九十七年之後,再度,重見天日。
在這漫長的時光裡,它自存續院的囚籠之中生存,汲取着來自整個現境不斷暴漲的歪曲度而成長,最終成爲了這一份現境之畸變的化身!
——編號XIII:【要素兵器蓋亞餘孽】!
現在,幼生期餘孽之物緩緩擡起爪子,舔舐着自己的鮮血,陶醉。
自戰場之上,它眯起眼睛,沐浴着殺戮和毀滅的風,鮮血和屍骨的雨,飢渴的吞吸着地獄的沉澱和災厄。
再度,成長————
猩紅的眼瞳再度睜開,已經鎖定在絕罰卿的身體之上。
絲毫不畏懼那些施加在自己
身軀之上的痛楚,反而越發的躍躍欲試。
正如同,它的對手一樣。
絕罰卿咧嘴,擡起手,撓着腦門之上那一道裂隙,顱骨內發出空洞的聲音。那一張遍佈着皺紋的面孔之上浮現出笑容,肉眼可見的漆黑色彩從其中滿溢而出:“哪裡來的小乖乖,真可愛啊……”
早已經,垂涎三尺!
無法被殺死的怪物們彼此凝視,在這一刻,毫不猶豫的,撲出!
噴濺的血液升上天空,又覆蓋在戰場之上。
在中樞之內,再度開啓的大門之後,嶄新的鐵流涌現,向着地獄進軍。
更遠處,山巒一般的巨大的金字塔運行在大地之上,美洲諸神的神蹟刻印自流轉中,降下毀滅和死亡。
金字塔最高處,祭壇之上,存世神明·瑪瑪基里亞的新一代主祭麗茲擡起了石齒劍,向着寒血主的面孔指出。美洲虎武士們戴上了面具,沐浴着祭壇之下灑下的鮮血,再度握緊了先祖所傳承的黑曜石之劍,發起進攻。
天穹之上,巨型運輸機的轟鳴呼嘯而過,投下了冰冷的陰影。一點又一點的火光自其中灑落,破曉軍團的昇華者們降下,踏入地獄的戰場。
曾經死寂的通訊頻道再度被嘈雜的聲音所充斥。
當死的雨水落盡,滅亡的風吹去,便有聲音從寂靜裡響起,傾訴、吶喊、怒吼、狂笑,亦或者平靜的敘述,彙報。
下達命令,帶來滅亡!
長夜已經過去了。
自輝煌之光的照耀之下,反攻的號角吹響。
隔着原初深淵的封鎖,槐詩擡頭,怔怔的看着那一片噴薄的光芒,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大笑出聲。
“看啊,背叛者,這不是還有人在乎嗎!”
他展開雙臂,得意的大笑,向着敵人們展示:“看到了嗎,黃金黎明,這就是我所守衛的東西!
現在,汝等是否妒恨欲狂?”
寂靜裡,只有維斯考特臉上的笑容漸漸散去,只剩下了刻骨的憎恨。
遍佈血絲的眼瞳裡燃燒着黑色的火焰。
冷冷的看着這一切。
看着那光芒噴薄的模樣,看着那羣所謂的守護者們再度向前,如此洋洋得意的,自取滅亡!
爲了一時之優勢,不惜再度透支現境僅存的壽命,向着無可挽回的滅絕之境大步奔行!
“正因爲如此,汝等才這般無藥可救——”
維斯考特咬着牙,焚燒成焦炭的肺腑中發出聲音,如此嘶啞:“這就是你想看的,槐詩?更進一步的毀滅?毫無建樹的垂死掙扎?
爲何不能認清現實,你想要的東西,除了加速滅亡之外,什麼都改變不了!”
凝固者的怒吼:“現在,把命運之書交出來,立刻!”
轟!
陰暗的光流鎖定了奄奄一息的昇華者,砸下,而槐詩卻毫無反抗。
只是,遺憾的嘆息。
“不好意思,晚了。”
槐詩輕嘆着,擡起了手指,展示着指尖那一縷閃爍的微光,如此璀璨。
就好像迴應着他的呼喚那樣,宏偉的現境之光於此降下,自他的靈魂之中升起。
當此刻,輝煌之光擴散奔流,四大軍團再度踏上戰場,來自白銀之海的授權便再度降下,贈與了無可替代的權限。
即便是隔着原初深淵的封鎖,可這一份以軍團之拳爲憑的天命,卻已經降臨在大司命的奇蹟之中。
“還記得我最擅長什麼嗎,維斯考特。”
槐詩咧嘴,仰頭問道。
維斯考特面色驟變,無何有之鄉的鐘聲震怒而鳴,磅礴的力量運轉,降下,可是,已經來不及。
就在重圍和封鎖之內,槐詩已經深吸了一口氣。
張口,向着天穹吶喊。
發出了近乎威權
一般的,奇蹟呼喚!
“———彤姬救我呀!!!”
轟!
再度降下的打擊裡,槐詩狼狽的飛起,像是個破布娃娃一樣砸下,掛在了太陽船斷裂的塔樓上,嘔出鮮血和內臟,四肢斷裂。
一片死寂。
什麼都沒有發生……
就好像只有遠方現境不知何處,某人吃着薯片看着電視時,疑惑的回頭,毫無關心的‘嗯?,了一聲。
然後,收回視線,接着奏樂接着舞。
別管我,你們繼續。
“……”
尷尬的沉默裡,槐詩嗆咳着,努力的擡起手,擦掉臉上的血:“不好意思,可能信號不太好,換一個……”
他深吸了一口氣,吶喊:“艾總救我呀!”
依舊,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只有尷尬再以指數級的速度暴漲。
好像沒連上,只能再換一個。
“師姐救……”
沒喊完,槐詩就發現了不對,師姐還睡着呢。
聲音得低一點,別把她吵醒。
“莉莉救我!”
槐詩嘶啞的吶喊,向天空舉手。
好像沒有變成光的人間體一樣卑微和孤獨。
遺憾的是,奇蹟依舊沒有發生。
或許是距離太遠了,或許是終於看清了渣男的真面目,裝作聽不見。
他竟然已經衆叛親離,只剩下,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
“夠了,槐詩,蹩腳的把戲,應該結束了!”
接二連三的戲弄之後,維斯考特的神情猙獰,只感覺自己像是個被傻子騙了的絕世怨種,從牙縫裡擠出聲音:
“外道王,讓他閉嘴!”
外道王漠然頷首,踏前一步。
握緊了拳頭。
極意·念絕!
破碎的太陽船上,槐詩終於喊出了最後的呼喚:“好兄——”
轟!
那一瞬間,烈光憑空涌現!
在鋼鐵的鳴叫和冥河的潮聲裡,無堅不摧的極意之拳戛然而止。
虛空裂開了大口,一隻鋼鐵之手從其中伸出,展開,斥力發生模塊全功率運轉,將一切接近者盡數彈開。
伴隨着槐詩最後的呼喚,那莊嚴而龐大的身影自相位的遷躍中,緩緩浮現。
好兄弟,從天而降!
只可惜,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第不知道多少次,救槐詩於危難之中——地獄殲滅機裝·奧西里斯打碎了原初深淵的封鎖,破空而來!
正面硬撼着來自無何有之鄉的無窮轟擊,死死的,將槐詩擋在了身後。
只是,在回頭時,便忍不住幽怨輕嘆:“我猜,你說的好兄弟,一定不是我……”
“可以是你!”
槐詩已經感動的淚流滿面:“從今天開始起,你就是我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你可他媽少丟點人吧!”
別西卜勃然大怒,痛斥:“堂堂理想國的傳承者,竟然滿腦子都是女人!真正有事兒的時候,女人只會看你笑話!
現在,你自己說,最靠得住的是誰!”
“是兄弟!”
槐詩快要泣不成聲。
“對嘍!”
冥府巨人滿意的點頭,孺子可教。
當背後駕駛艙緩緩開啓,便有無形的引力籠罩了槐詩,將他扯入其中,生命延續裝置如活物那樣纏繞在他的身體之上,開始飛速的爲他進行治療和修復。
只可惜,沒打麻醉……
在宛如要把自己整個拆開,挨個內臟一個個修復的劇烈痛楚裡,槐詩淒厲慘叫。
可眼看着這傢伙準備的如此周全,他就再忍不住抱怨:“你就不能早點來麼?難道就非要等山窮水盡了纔出來救場麼?萬一
玩崩了怎麼辦?!”
“我也沒辦法啊。”
駕駛艙的投影中,別西卜無奈聳肩,“實話說,哥們我早就到地方了,可你老師說不能總慣着你,要讓你長長記性,多吃點苦頭,看你下次還敢不敢這麼浪……”
羅素!!!
槐詩感覺自己的後槽牙快要咬碎了,氣到暴斃,眼淚根本停不下來,險些沒聽清楚別西卜後面那半句話:
“……以及,爲了讓大傢伙動彈起來,稍微還花了點時間。”
大傢伙?
槐詩茫然的擡頭:“什麼大傢伙?”
然後,他纔看到,雷達顯示裡,天穹之上漸漸膨脹的龐大陰影……就好像,無何有之鄉在迅速的擴張一般。
可現在,無何有之鄉竟然也被籠罩在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宏偉陰影之中。
就在他們的頭頂!
殘破的太陽船上,熄滅的屏幕再度亮起。無數字符自屏幕上迅速的流淌而過,照亮了船員們呆滯的面孔。
【檢測到上級序列,權限合併開始】
【正在進行身份驗證】
【太陽馭手·雷蒙德,登陸完成】
【檢測到船體重創,是否開啓迴歸遷躍?】
【YES/NO】
“這啥?”
雷蒙德趴在船艙的裂縫上,茫然的擡頭,然後,目瞪口呆。
當那遙遠又遙遠的深度之外,跨越無窮距離的冥河之門再度展開,便有宏偉到彷彿將整個天穹都徹底徹底充滿的輪廓於此顯現而出!
那一瞬間,自那一份奇蹟的恐怖引力之下,原初深淵的封鎖,應聲而碎!
自超巨型深度構造物的冷酷俯瞰裡,一道道冰冷的光芒灑落,覆蓋一切,掌控所有,將戰場籠罩在在雙翼的陰影之下。
迴應着這一份傳承之光的呼喚,遵從着來自天國守護者的命令。
理想國深度打擊序列所屬————
————【天獄堡壘·荷魯斯】,***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