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驅
“我一定要把趙信安那個王八蛋五條腿全部打斷,扒光了吊在城門樓子上!”
第二天清晨,憤怒的李子衿在車裡一邊埋頭吃着早餐,一邊含糊不清的詛咒着那個罪魁禍首。
“冷靜冷靜。”旁邊的周離一臉淡定的說道:“生氣的女人容易變老。”
“哼,你嫌我老麼?”李子衿擡起頭風情萬種的瞪了他一眼:“你敢說是,就讓魏大哥把你一腳踹出去!”
在前面開車的魏宰表示自己躺着也中槍,無奈聳肩之後繼續開車。
靠在後座上,終於不用再開車的周離低頭翻着一份今天凌晨剛剛統計出來的損失報表,不時發出一陣陣感嘆的驚呼。
完畢之後,他合上文件夾,認真的感嘆道:“李家真有錢啊。”
埋頭吃早餐的李子衿擡起眼睛白了他一眼,是哪個傢伙前幾天說自己家財億萬的?然後低頭繼續抓緊時間吃早餐……她已經可以預見到到了公司之後,一羣面色苦楚的經理和員工圍上來吐苦水、曬苦逼,然後互相同情抹眼淚的場面了。
每次到了這個時候,李子衿就在強作同情的同時,忍不住想:那羣傢伙難道就不會自己搞定一點事情麼?然後將那羣只會吐苦水反映情況的傢伙腦補成幼兒園小朋友。
雖然早有預料,但是卻她卻沒有想到,情況比自己想象得還要糟糕。
早上第一個小時,十多份辭職申請書已經擺在她的辦公桌上。不過依舊有很多遭到襲擊的人沒有遞交辭職申請。好吧,這是因爲他們現在還在醫院裡躺着呢……
原本偌大的時代集團已經被各種動盪和襲擊變成蜂窩煤了,李子衿這幾天好不容易費了大力氣,將它重新捏成煤球。結果趙家做得更絕,這次直接換了一把火上來,燒得所有人焦頭爛額。
明眼的人都能夠看得出來,李家已經搖搖欲墜,瀕臨崩潰了。
偏偏越是這個時候,李子衿就越不甘心,她從來都不喜歡那種繞過喜歡規則、鑽空子的員工,也不甘願輸在這種早已經越過了行業底線。無所不用其極的攻勢中。
“李小姐你好,我是中海民生事務所的律師,我是他們的律師,劉安。這是我的名片。”
在擠滿了人的會議室裡,那個看起來只有三十多歲,神情沉穩的男人向李子衿遞交了律師函,還有法院的同志。
“我代表十三家受到興盛實業公司和時代集團的侵害、在你們的惡性商業競爭中受到損失的公司,來向你進行訴訟之前的交涉。”
“興盛實業和時代集團這些年已經累計違反的總共十六條商業法規。還有其餘未曾統計清楚和歸類的文件正在整理,我相信正式訴訟之前,一定能夠整理完畢。”
那個來自中海的律師,劉安不緊不慢說道。然後示意自己的助手將懷裡的文件一分一分的擺在桌子上,直到最後。堆起一摞小山。
就算是正在不斷的向李子衿施壓,他嘴角的微笑還是依舊溫和而誠懇。
對此。李子衿只是嗤之以鼻。
這年頭,如果認真計較的話,哪個企業能夠完全合法,一條都不犯的?詳細到建築規格、衛生、廢料處理、生產過程,乃至工作時間……一條一條的全都照着做,大家怎麼賺錢?!
更況且,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對方要在明面上將自己拖進無盡的訴訟之中,暗地裡對李家的產業進行不斷地攻擊和破壞,直至最後,徹底將這個龐然大物摧毀。
他們想要做什麼,她明白,但正因爲如此,她才如此憤怒。
在會議室中,訴訟方的位置上坐着的,不乏她以前的商業合作伙伴,以及關係密切、簽訂了各種協議的公司。李子衿沒有白癡到認爲他們能夠忠貞不二的和自己站在同一個陣營裡,但也沒有想象到,他們翻臉翻得那麼快。
看來趙家這一次,是真下了本錢了啊。
手掌託着精緻下巴,她漫不經心的環視着在座的所有人,眼神輕蔑:“所以呢?你們想怎麼樣,說來聽聽。”
果然……
劉安嘴角忍不住浮起一絲微笑:就算是強撐着無所謂的樣子,也開始找退路了麼?
雖然看起來三四十歲,但是他今年已經四十七歲了,正在事業有成,保養有方的他看起來也和三十多歲的人沒有什麼兩樣。
作爲民行律師所的招牌律師,趙家的商業顧問,他二十二歲獲得律師執照,在商業訴訟的範圍裡摸爬滾打二十五年,吃了不知道多少苦,花了多少心血才爬到現在的位置。更是靠着自己的本事和人脈,給民行事務所打下了一塊金招牌。
對於閱遍世事的他,只要擁有足夠的資金和後臺,別說是一個‘興盛實業’,就算是十個,也完全不可能在這一份訴訟文件上翻盤。
他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埋頭從塞滿七個大箱子的文件裡找到了這麼多的證據,以早已經倒背如流的各種律例給李家羅織下這一張網。
現在,終於發現了麼?未免太遲了吧。小姑娘,你還太嫩。
沒有金剛鑽,不接瓷器活,趙家讓他這個時候來作爲擊潰‘興盛實業’的主力,便已經說明了他的實力和資歷。
不管是現在賠償,還是死不認賬,鬧上法庭,李家都會受到無法承受的慘痛打擊。
溫和的微笑着,劉安從手裡的皮包中抽出又一份裝訂好的文件,雙手奉上:“這是我們擬定的賠償方案,其中一部分我們雙方還可以繼續商討。”
爲了擬定這一份文件,劉安可謂絞盡腦汁,不知道在裡面埋下了多少陷阱和炸彈,每一條都足以從李家身上刮下一大塊肉下來。
看着李子衿伸出的手掌,他滿是惡意的期待着等這些條例開始執行時,李家的模樣。
在另一頭,李子衿一臉認真的接過文件,也沒有翻看,只是將它丟在面前的桌子上,反而扭頭對着身旁的周離招手,低聲的對彎下腰的周離說了句什麼。周離在愣了一下之後,有些無奈的走了出去。
很快,在所有人疑惑的等待中,周離就再一次回來,手裡提着一個鐵盆,擺在會議桌上。
砰!低沉而清脆的聲響擴散開來。
所有人的神情都在那一聲清脆的聲響中顫抖了一下,不明所以。
李子衿帶着招牌式的嫵媚的笑容,揮手示意周離繼續。緊接着,周離認真的從老闆姐姐的手中接過了文件,麻利而乾脆,將那一份劉安費盡心血、較勁腦汁才寫出來的文件撕碎,丟進盆中。
一頁一頁,一張一張……盡數從周離的手中飄落,進入鐵盆中。
一瞬間,劉安嘴角一直僞裝的微笑僵硬起來,緩緩的皺起眉頭,低聲問:“你幹什麼?!”
周離揮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又從口袋裡掏出一瓶煤油,倒進鐵盆中,最後隨手將空空蕩蕩的煤油鐵瓶丟在辦公桌上,慢條斯理的又從口袋裡掏出一盒火柴。
周離愉悅的劃燃火柴,認真而嚴肅的,溫柔和輕盈的……將它丟進鐵盆裡。
火焰在瞬間跳起,無比迅捷的將劉安的心血燒成,燃燒成漆黑的紙灰。
隔着燃燒的火盆,李子衿滿是微笑和不屑的看着他臉上怒不可遏的神色、還有顫動起來的表情,柔聲說道:
“想威脅我?過幾百年再說好不好?”
“咳咳咳咳……”
剛說完,她就被煙味嗆得咳嗽了兩聲,對着不遠處的周離低聲抱怨:“喂,混蛋,你燒慢點。”
明明按照李子衿說的去做,結果還遭到不滿,無辜的周離只能攤手,捧起火焰還在燃燒的鐵盆,走出會議室。
在經過劉安面前時,他還不小心踉蹌了一下,兩團燃燒的‘心血’就這樣從盆裡跳出,迴歸到劉安的懷抱。
一瞬間,劉安在驚慌之中,徹底的失去了理智,發出隔着三層樓板都能清晰可聞的咆哮:“你們這是自尋死路!!!!”
在會議室之外,周離無奈的向着那幾名助理聳肩,隨手將火盆交給他們處理,靠在會議室外面,傾聽着李子衿在裡面一次次的用毒舌去不斷的蹂躪劉安乃至所有人的忍耐極限和自尊心。
直到最後,好久沒有這麼暢快毒舌的老闆姐姐直接一口一個地圖炮,每一句都戳着那些訴訟企業的痛處,不斷的翻出各種黑歷史來打臉。最後在輕描淡寫,溫柔體貼的建議對方從這裡跳出去,結束自己腦殘而毫無意義的一生,在十八樓的高空裡體驗一把空中飛人的感覺再去死掉,還可以爲國家節省資源。
“果然,不是一個級別的啊。”周離和對面沉默的魏宰對視了一眼,雙雙無奈的搖頭,感嘆道:“老闆姐姐你不去拍電影可惜了。”
和魏宰一起守在門口,兩個人分工明確,等過一會裡面的人被子衿姐姐打臉打到失去理智、準備動粗的時候,魏宰衝進去保護老闆姐姐,周離去堵住門,代替老闆姐姐一個一個把那些傢伙全都揍一頓。
唔,完美的計劃。
忽然間,周離似乎想起了什麼,從兜裡掏出那個有些年頭的藍屏手機,翻了半天號碼後露出笑容。
在短暫的撥號音之後,有一個溫和而嚴肅的聲音響起。
“您好,光正律師事務所,我是杜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