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犀從口中吐出一大團霧氣,龐大的身影顯得朦朧起來,他忽然一低頭,俯身向上,將頂上獨角對準了陳傳的方向,直接衝奔上來,在到了一定距離後,就將單手握持的金瓜錘向他掃了過來。
陳傳向後退了一步,錘子甩到一半,見去勢已落空,便就及時收住,進步上前,將錘頭向外一頂,這一步跨得又快又穩,幾乎一下就將錘子遞到了他的身前。
月犀的身軀變得比剛纔更龐大,可力量駕馭起來卻好像比剛纔更爲流暢自如了,而且速度也隨之提着上來,這樣就使得攻擊變得更具威脅性。
陳傳看得出來,雖然此刻對方身軀中有三個意識共存,可明顯另外兩人對具體如何戰鬥毫無干擾,純粹就是給主意識供給一定的額外加持。
可在這兩下躲閃之後,他已經大致瞭解這人的具體情形了,能力是相對提升了一些,但也僅是如此而已。
他起長刀反手一擋,將面前即將戳向自己的金瓜錘往外格開,並且順勢一攪,上面的靈性之火在摩擦閃滅碰撞,竟是將這柄帶動着轉了半圈。
月犀反應也快,知道若是被他就這麼攪動起來,稍後只要一帶就能讓銅錘脫手,所以不待這裡出現結果,把頭一低,上面的獨角立刻朝陳傳戳下來。
而在這一刻,陳傳圍在身上紅色圍巾飄飛而起,一個蒙着面紗,露出一雙靈動眸子的紅衣女子忽然出現在了月犀的另一邊,手中雁翎刀對着他的頸脖直斬而下,刀刃之上浮現出一抹跳躍着的紅色焰光。
月犀完全沒有預料會有這麼一出變化,可他不難判斷出那個身影並不是什麼虛幻的假象,而是某種類似於神之相的存在。
他不敢任由對方斬下,立刻以手臂甲冑往外迎擋,然而那紅衣女子的刀法卻是精妙無比,看似迅快凌厲的一刀,在到達了臂甲之上卻變得異常輕巧,刀刃貼着上面往下一按,在靈性光芒相互相觸之中,一下就將他壓在了原地一瞬。
陳傳則於此時一個疾步前衝,剎那之間就避開了上面壓下來的獨角,衝入了內圈之中,同時刀擱肩側,身軀一旋,一輪刀光隨之被帶動着一轉!
月犀在剛纔察覺到不對後,就已經做出往後退的動作,可這時已然晚了,身外三層靈光芒在這一刀劈斬之下竟如薄紙般被瞬間撕開,隨即腰際一涼,這一刀卻是將他的腰部直接劈開了大半!
作爲一個格鬥家,這樣的傷勢其實不算特別嚴重,給他點時間,就可以靠着自身強大的恢復力加以復原,可在激烈戰鬥的時候,哪怕一點微小的破綻都是足以致命的。
陳傳此刻稍作蓄勢,看準其人倒退身形再是踏前一步,雙手持刀,一個反手上撩,刀光一下從月犀的胯部去至頭面部位,而這一刀過後,他保持着上撩的最後動作,身上白金色氣光一陣晃動飄擺。
月犀不由一震,整個人也停頓在了那裡,而可以看到,在那靈性之火的中間位置處出現了一線被破開的痕跡,片刻之後,所有光芒如退潮般迅速消退,同時有一道豎着的血痕從那裡浮現,並迅速擴大,最後晃了晃,分裂兩半的身軀各自向兩邊倒下。
陳傳神情淡然,格鬥家之間的交手就是如此,只要露出了一招破綻,或者反應稍慢一些,那麼勝負就能在頃刻間分出。
紅拂在旁邊這一出招,也不用怎麼出力,只要稍微牽制一下就可使其暴露出漏洞,隨後一刀就可將之了結,當中免去了許多不必要的步驟。
這個時候,在那斷開的身軀之上,有兩道虛虛不定的形影從中飄去,各自向着一邊飛閃出去。
陳傳早有準備,意念一動,身外如日光芒向外一陣擴張,霎時間,兩個神之相形影就在他左右兩側顯現出來,連那飛離速度也爲之一緩。
他一拳朝着左側轟去,正中其中一道,那一個人影輪廓在靈性光芒的衝擊之下瞬間破碎。
而另一道形影本擬趁機飛離,然而紅影一閃,紅拂攔截在了他的前方,下一刻,一道刀光閃過,刷的一下將他斬裂開來,似如光霧乍破,其亦隨之爆散成了一縷縷殘碎,
陳傳將揮出的刀一轉帶回,身軀重新站定,此時遠處紅拂一旋身,化一道紅色的圍巾再度落到了他頸脖之上,在吹來的海風之中飄蕩起來了。
他這時看向海灘後方的林木之中,記得襲擊他的人中有兩個都是神之相,其中一人還有拿出了第二具軀殼,那說不定另一個人也有。
那麼……
他朝那裡走了一步,人便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海灘密林這一邊,諾切一個深長呼吸,從半坐着的地方一下挺了起來。
他眼中驚疑不定,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憑着經驗知道這次行動大多半是失敗了,他忍着此刻因爲神之相大半破散帶來的頭疼,勉強支撐起了身體,除了手邊的武器之外什麼東西都沒有帶,就以最快的速度向來路之上跑去。
他這具身體雖然也是自己的原身,可如調音師那樣的手段他卻做不到,因爲後者使用的是精修派的秘傳,他並不掌握此種技巧,不然的話他就能迅速恢復一點神之相,然後拋開軀體離開了。
可纔出去了纔不到幾步,便就發現有一道耀眼的光華從後方照了過來,雖然不知道這光芒是什麼,可他卻覺得一陣毛骨悚然,知道敵方已然追上來了,這多半就是他們之前所要圍攻的目標了。
出現這樣的結果,說明調音師和月犀兩個人已經差不多完了。
他一折身,在向一旁閃避的時候,將手中持有的一把早已準備好的短劍往外一甩,他猜測目標對着武器有着極端的癡迷,所以特意帶上了這把用了不少功夫找來的短劍,如果這東西能將之稍加擾亂一下,那說不定有利於自己脫身。
隨即他就看到來人只是撇了一眼,卻沒有任何理會的樣子,頓便知道是自己料錯了,不是所收到的信息有問題,就是哪裡沒想對,心中暗罵了一聲。
此時已不容多想,連忙使了一個隱匿技巧,身上的靈性之火一陣閃爍,整個人驟然從空中消失。
然而下一刻,他就被緊跟着照來的光芒被照的顯身而出,而他趁着這一瞬間的消失,非但沒跑,反而返身接近了陳傳,並將手中的短刺朝着後者刺了上去,此刻光芒照出了他獰厲的面容。
可沒有等到他的動作完全做出來,陳傳已經伸手一撥,將短刺擋開,順帶着一拳轟中了他的胸膛。
絕對強勢的靈性之火瞬間就將他身軀上的光芒轟滅,勁力隨之貫入,轟的一聲就將他半個身軀都是打爆。
諾切頭顱連帶着半個肩膀飛了去,啪的一聲落在地上,他看着向着自己走過來的腳步,口中速度飛快的說:“我能告訴你一些事情,我也能爲你指證幕後的主使……”
陳傳在他面前停下,語聲淡然的說:“抱歉了,我沒時間聽你說。”說着,一腳擡起踩下,啪的一聲就將諾切整個頭顱都是踩爆。
看着腳底之下那一團植入體和身體組織的混合物,他思索了下,這次的幕後之人不是市政議會就是原人公司,他只需要把這幾具屍體還有上面的異化組織和植入體帶回去,一查就能明白其來歷。
而且這種人能和他拼到底的人,所說的言語也不過是爲了保命的話術,根本不可能完全交代清楚,留着反而更麻煩。
在處理完了這個人,他左右看了一眼,確認周圍沒有多餘的敵人,便轉身過來,先將諾切那柄短刺拿了起來,擦拭乾淨後,就插入了罩衣外面插鞘上,再一伸手,剛纔諾切擲下的短劍從地上飄起,落入他的手中。
他看了幾眼,這把劍應該是一把有年頭的古劍了,劍身上有着漂亮的波浪紋,劍柄是用交融地的鐵花木,上面有着同樣繁複而美觀天然紋理,屬於乍一看去非常不錯,且越看越能細品的東西,是非常值得收藏的一把武器,尤其這還是一把未曾用過的異化武器。
不知道對方剛纔拋出來有何用意,可能是因爲知道他喜歡兵器,所以想用這東西讓自己饒他一命?
那真是有些抱歉了。
他將這東西收好,又來到了三人擺放物品的地方檢查了下。
三個人各自帶着一個行李箱,他逐一打開看了看,其中最多的就是三人各自所攜帶的食材和營養物了,數量足夠這三個人吃上兩個月的。
食材的品質很高,且都很新鮮,保存半年以上都沒有問題,其中還有一些是用於緊急補充身體能量的稀少藥物,除此外還有一些生物的異化組織和器官,這應該是三人一路過來時狩獵的有價值的獵物。
他想了想,倒是不能浪費,哪怕在這裡他不缺這些,回到中心城的時候卻是可以用上的。
另外他發現了一些被鄭而重之保存起來的充滿微生物的土壤,並且分門別類貼上了標籤,全都是用一些不認識的小語種文字書寫的。
考慮到這些東西大部分出現在那個身上有着不少植入體的人的行李中,那麼這些很可能與培養植入體有關,但也可能是爲了做什麼分析。
不管是不是這樣,一起帶走就好。
這三個人雖然耽擱了他一會兒,不過有鑑於三個人送來的東西都很有價值,所以他決定原諒他們不禮貌的舉動。
把這裡的東西整理收拾一下,他並帶着這些往海灘上回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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