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夜走了,閻君也走了,在曉星西沉的時候。微風捲起了落花,聽風榭的琴瞬間變成石頭,再也無法被彈響。
辛月牙自動醒過來,直直的看着聽風榭的方向。剛門口似乎有兩個身影,凝視房內良久,似乎還輕輕有了對話。
一個是冥夜的聲音,還有個俏皮清脆的女聲,應該是他妹妹閻君。
她輕嘆了口氣,重新躺回去,習慣性拉一下被子,發現身邊躺着個他。西子爵不知何時回來的,此時睡得正香。一段時間不見,他似乎消瘦了。就算睡着了,還是緊緊的抱着自己。
她看着他憔悴的臉,心頭點點感動,不由溼了臉頰。愛惜的撫摸他緊皺着的眉頭,這本是個玩世不恭嬉皮笑臉的男人,此時做夢還眉頭深鎖,看來他真的很擔心自己。
好在,她無恙。只不過,似乎拖累了他們……
她曾不畏懼生死,現在卻滿腦子想着活着真好,至少還能和愛的人相擁,還能看見他的臉,還能感覺到來自他身體的溫暖。
她想着情不自禁的親親她的額頭,顫抖的抱緊他,附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句‘西子爵,我愛你……’
天亮了,夜冥山莊的鳥兒卻不叫了,花兒也不香了,陽光也不溫暖了,真正的寒冬到來了。她捧着杯熱茶站在屋檐下,看着天降下鵝毛大雪,眼前的景物換了新裝。
真的有點冷,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鼻尖上落着小雪,凍得她小臉通紅。不由打了個噴嚏,杯子裡的水了一手。她剛手忙腳亂的要擦,一雙大手從身後圈住她,貼心的幫她擦去茶水。
她一轉頭剛好碰上他準備已久的脣,不禁更加臉紅。他的眼裡帶着慵懶的笑意,用鼻尖蹭蹭她的額頭,更加用力的抱住她。
呼~她慶幸自己還活着,還能和愛的人享受平靜的早晨,欣賞雪天的美景。
“冷嗎?”
他柔聲問着。她搖搖頭,卻縮到他懷裡,愜意的打了個哈欠。
“不冷嗎?”
她還是搖頭,出神的看着遠處的雪景,還有被白雪覆蓋的聽風榭。
“小牙兒?”
“嗯。”
“小牙兒。”
“嗯?”
“小牙兒!”
“嗯?!”
“突然覺得喊着你的名字,聽着你的迴應是件很幸福的事。”
她不由笑彎了眼,真的很像月牙。
雪大了,夾雜着寒風。他怕她吃不消,硬拖着她進了房。擡手間房間出現很多火團,烘暖了整個房間。他背過身去在忙,她只是躲在被窩裡靜靜的看着他忙碌的身影,眼眶一點點溫熱。
沒過多久,西子爵拿着兩個黑不拉幾的東西過來,摸摸她被凍得通紅的鼻尖遞過去。
“這是什麼?”
遠看像是碳,近看更像碳,莫非他幽蘭白帝又設計新產品了?
西子爵在牀邊坐下,習慣性把她摟到臂彎裡,摸着眉頭淡淡的說:“相公的愛心早餐。快吃。”
“哦~”
真的要吃嗎?
她依稀記得那天西子爵準備的滿桌‘美食’,差點把她吃廢。
可一看他滿心期待的眼神,她有點於心不忍,看着手裡散發着怪物的東西,艱難的嚥了咽口水,把心一橫,眼一閉直接咬了下去。
第一口感覺甜,第二口感覺甜到膩,第三口感覺甜到膩想吐。
吃完後她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用了半天的時間消化,才忘記那噁心的味道,抹着嘴邊黑乎乎的東西,擡頭可憐的問他:“這到底是啥?”
西子爵溺愛的擦着她的嘴脣,漫不經心的回答:“好像是一種叫番薯的東西,我見一家農戶給豬吃過。”
“給……豬吃過——”
我怎麼有種想殺了他的衝動!
不過想着這傢伙只給自己準備了食物,他自己都沒吃,她還是感動的稀里嘩啦,安靜的靠在他懷裡看着窗外的雪景。
“小牙兒。”
“有話就說,不要一直喊我名字!”
“哦,那我不說話了。”
她徹底無語的嘆了口氣,擡頭看見他微眯的眼眸,似乎述說他這段時間的疲憊。
想來也是,聽冥夜說他爲了救自己,自我犧牲的跳進閻君的魔爪。整整十五天,這可比他不分日夜的玩十五天女人還要辛苦,因爲是被女人玩。
“冥夜他……”
“放心,他老爹不捨得真的給他苦頭吃。至於天界那幫老東西,老冥王自有辦法應對。”
“真的嗎?”她還不是不放心,爬起來捧着他的臉,無比認真的看着。“嘟嘟說的對,我又笨又蠢還弱,讓你吃了不少苦頭吧。”
他滿眼寵溺的摸摸她的臉,死了半個月的人,瘦的都要見骨了,看得他很心疼。
“以後你要專門給我惹禍,不然我又不能殺人,又不能玩女人,我活着多沒意思。”
她不由一笑,再次撲倒他臂彎裡,心想這人說話也真是奇怪,哪有這麼安慰別人的。
可他是西子爵啊,幽蘭白帝湛無涯,不用這種語調用什麼語調。
平靜的下午,兩人就躲在牀上安靜享受屬於彼此的時光。他沒事就逗逗她,雖然看起來很累。她則更多的是讓他休息,他卻說着不困,溫情的話不需要太多,知道彼此的心意就夠了。
突然她回想起一些事,緊張兮兮的坐起來問他:“師傅怎麼樣了?還有那個叫什麼天什麼君的醜八怪?”
“那個醜八怪成了炎龍的點心,至於上塵,我幫你還清了你欠他的,他也找了個地方歸隱。一切都沒事了,你這個傻丫頭可以放心了。以後……也沒人再可以欺負你了——”
“師傅歸隱了?他……”
西子爵不耐煩的用脣堵住她的話,每當女人囉嗦的時候,這個辦法是最有效的。
事實證明,這是對的。
過了一會兒,她又坐起來問:“那蘇蘇呢?冰心呢?”
想到冰心,西子爵還有點氣。畢竟是因爲冰心引誘辛月牙去天界,不然辛月牙也不會被殺。雖然她復活了,但畢竟是段連他想起來都會痛的記憶。
她一看他緊皺起的眉頭,知道他還在生氣,急忙笑着去揉,還調皮衝着他做鬼臉。
每當男人生氣的時候,嬉皮笑臉是有效的。
事實證明,這個也是對的。除非那個男人不愛你。
“他們都沒事,不過我們要有事了。”
“什麼事?”
她緊張的睜大眼睛,他無奈的捏着她臉蛋笑了笑,摟緊她,疲憊的嘆了口氣,眼裡的血絲紅的誇張。
“這可是大事呢,我們要送紅包了。”
“啥?”她突然想明白了,傻樂着喃喃自語:“冰心成功撲倒蘇蘇了?哇,看來我死一次也是蠻好的……”
“你說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他看上去真的很累了,眼睛紅,菸圈黑,臉色又白,看得好心痛……“我困了,我們睡覺吧。”
“嗯。”
他又習慣性挑逗一下她,估計是真的太累了,結果逗着逗着就睡死過去,喊聲傳來。她卻躡手躡腳的下了牀,穿上衣服後親親他的鼻子,又躡手躡腳的往門外走。
她想,做一個合格的妻子,會在丈夫起牀後送上熱氣騰騰的食物,所以她雄赳赳氣昂昂的往廚房去了。還好冥夜和閻君是吃飯的,廚房裡放了不少的食材。
不過,半個小時後,她一蹶不振的靠在竈臺上,右手菜葉,左手菜杆兒。她到現在都還沒弄明白,是炒菜杆兒還是炒菜葉來着。想着時間不多了,那個白癡該醒來。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兩樣都全丟進去,操起鍋鏟齜牙咧嘴的一通亂炒。
幾分鐘後,可以和西子爵手藝媲美的‘美食’上桌了。
她看着滿桌的‘美食’,頓時眉頭皺得可以夾死N只蒼蠅。猶豫着拿起筷子,艱難的吃了起來。真是一口一個呸!
“呵……呵……這桌一定不是我做的,肯定是西子爵爬起來做的——得,我也不是做菜的料,還是回去看看他吧。”
她想着剛要把食物倒掉,結果一雙大手天外而來,直接搶過盤子吃了起來,還吃得津津有味。
“小牙兒,這都你做的啊,不錯哦~”
她連想死的心都有了,不緊不慢的收拾着桌上的菜,見西子爵還跟個二傻子一樣在吃。她不客氣的一手搶過來,不溫不火的說着:“我尊貴的白帝,你沒味覺的嗎?這都吃得下——”
西子爵意猶未盡的允着手指頭,見她犯愁了,笑嘻嘻的把她攬到懷裡,給了兩個吻當犒勞。
“一想起小牙兒能把我做的吃光,那我能有什麼吃不下去的。這就是愛呢~”
“呸!睜眼說瞎話!”
雖然心頭感動,可還是惡狠狠的齜牙瞪他。
“我睜眼除了說瞎話,還會幹壞事哦,要不要試試?”
說着西子爵開始在她身上放肆。
她愣了幾秒,怒不可遏的操起鍋鏟就打。他又偏偏愛招惹,一邊逗她一邊躲,兩人在狹小的廚房裡追逐嬉戲着。什麼菜啊魚啊肉啊,都成了他們互丟的玩具。
“西子爵,你有種別跑!”
“我有沒有種你還不清楚啊,要不要再試一下?”
“你個王八蛋,不要讓我逮到你!”
“抓到我有吃的哦,趕緊來抓我~”
“西子爵……”
結果辛月牙跑暈了,直接撞到門口走進來那人的懷裡,氣喘吁吁雙腿發軟。
來人無語的看看一手鍋鏟,一手木棍的辛月牙,再一看另一邊的西子爵,他正以一本正緊的表情從竈臺上下來,試圖掩蓋之前的猥瑣。
“白帝,您這是在幹什麼!”
“呵……呵……朔,你怎麼來了?”
“不只大狗,我天才花大爺也來了!”
“嘟嘟~”
“小月牙~”
這邊主僕見面分外激動,而另一邊,平朔看着頭上頂着菜葉的主人,頓時有種想掐死他的衝動。
我的主人,您一戀愛就變白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