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全都死了，上清閣弟子全軍覆沒。她哭着喊着，習慣性蜷縮身體，咬着嘴脣低低哭泣。屍橫遍野，到處都是上清閣弟子的屍體。猩紅的血放肆的從身體涌出，漸漸的血流成河……
她想逃，遇到危險習慣性躲起來，可這次——
逃離不開的悲痛和壓抑……
少年緩緩從黑暗中走出來，和上次一樣全身籠罩了難以言喻的霧氣。他的瞳孔冰冷，比死人還要冰冷。是光，從瞳孔裡射出來的光驅散了她身邊的黑暗，卻帶不走壓在她心頭的悲傷和無力……
和上次不同的是，他胸口的傷已經癒合，白月爲霜，白霧爲裳，嘴角勾勒了一絲神秘莫測的笑。
他就這樣站在光裡靜靜的看她，眼睛順着她從眼裡涌出的淚微微眯起，光在纖長的睫毛上跳躍，有的只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冰冷和危險。
“百瓊。”
他癡癡念了一聲，突然瞬移到她身邊，擡起右手向她伸去。
“不要碰我！”
“哦？你要反抗？”
他似笑非笑，右手還是肆無忌憚的靠近。
辛月牙突然擡頭瞪着他，本來是想示狠，結果眼淚唰的一聲流了下來，哭意一發不可收拾。她能做的只是一再咬緊嘴脣，讓自己看起來沒有在哭，也沒有害怕……
到處充斥着死亡的氣息，哪怕是無意間擡眼看見，她都會難過的不能自控。善榮躺在她的腳邊，身體已經冰冷，瞳孔裡最後一點光也被剝奪……
少年可不是憐香惜玉的主，一直以來如此。他從她身上第二次找到了意外，右手偏離之前的軌道突然伸向她的額頭。
“我叫你不要碰我！你這個殺人狂魔，你這妖怪！”
辛月牙剛要站起來，少年指尖突然射出的靈將她牢牢禁錮。剎那間時間似乎被迫凝固，她只能睜大眼睛驚恐的看着逼近的少年，頭皮像炸了一樣，腦袋不斷的嗡嗡作響。
“你太吵了。”
他只是簡單無害的一句，右手食指突然落在她的額頭。剛纔他看見了，這個小菜鳥身上有一股很奇怪的靈，不對，是兩股！
只是輕輕一碰，他只感覺食指被一股力量彈了出去。始料未及，更是難以捉摸。
他靜靜的看着食指上怪異的靈，有點熟悉。他下意識看了眼胸口，忽然揚起嘴角淺淺一笑。
——這個怪物還會笑！！可惡！這是什麼法術，怎麼都動不了！他讓時間靜止了，或者只是把我靜止了，爲什麼感覺不到萬物的氣息……
“小丫頭，百瓊在你身上吧？”
辛月牙只感覺喉嚨口一鬆，是少年讓她回答。她卻張口大罵：“你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妖怪，你殺了那麼多人，你會有報應的……”
“呵呵，凡人那麼多，殺幾個又怎樣？或者——他們是你什麼人？很重要的人？”
“他們——”她低頭看着善榮的屍體，淚水還是涌了出來。“他們是我的師侄，是我……”
“你說上清閣的廢物是你的師侄，那你就是天淮的師妹？呵呵，有點意思，天淮會有你這麼個黃毛師妹……你！你就是上塵藏了十八年的徒弟？！”
詫異了，是該詫異了。少年怎麼也沒想到，這次下凡一遊竟會遇到上塵的藏了十八年的徒弟，不過看起來只是個菜鳥級別的稚嫩小丫頭。
辛月牙擡頭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吃人臉就算了，你爲什麼要殺那麼多人，大家都是無辜的……”
少年滿不在乎的撇頭冷笑：“他們擋路了。”
“你……”
“我問，百瓊是不是在你身上？！”
“我不知道什麼百瓊……”
少年暼了她一眼，的確沒有他想要的氣息。倒是她身上兩道古怪的靈，竟能互不干擾的共存在一個身體裡。
有點奇怪。
“慢着！什麼是百瓊？”
“你不需要知道。”少年擡頭看着猩紅圓月，像那一晚的瘋狂殺戮。“你到這裡做什麼？”
“我……”辛月牙想想不對勁，自己怎麼能乖乖回答，他可是殺人不眨眼的妖怪！“這是我要問你的，你爲什麼到這裡殺那麼多人！妖怪就妖怪唄，你好好躲起來不就好了嘛，非要出來殺那麼多人幹嘛，你……”
“小丫頭，從剛纔起你張口閉口都是妖怪，誰告訴你我是妖怪？”
“你……你殺那麼多人還不是妖怪，有本事你把我也殺了！”
少年動了動手指，靈像自由的精靈在指尖雀躍，隨着他揚起的嘴角漸漸變成邪惡危險的笑，辛月牙驚恐的吞嚥了口水——
“你……你想殺我……你……啊！師傅救救小牙兒！！”
不暈不痛，身體也沒有被撕裂的感覺，呼吸和心跳還在，就是頻率快了點。
辛月牙膽怯的睜開眼睛，發現少年已經轉身，不遠處被一道靈力掃過，房子瞬間變成廢墟。
就在她打算鬆口氣的時候，少年陰冷的聲音響起：“我不喜歡被人偷窺——”
——是師傅來救小牙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