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痛~咦?這裡是哪裡?!”
辛月牙發現這裡不是長生路,擡頭就能看見滿天的繁星,她還是第一次看見那麼美的星空,月亮像月牙一樣懸掛夜空中。
“奇怪,剛纔的是夢還是現在的是夢?我明明記得自己在長生路上,還看見了迷君……啊!!這裡爲什麼躺着兩個人?他們是誰?是黑白無常嗎?這轎子看起來好眼熟——好像……好像是西子爵的轎子!!奇怪,怎麼不見西子爵和蘇蘇……西子爵你的轎伕睡着了~蘇蘇,你又跑哪裡去了?”
單薄的聲音在夜空中轉了一圈又回到了她的耳裡,突然霧濃風起,四周的樹叢發出沙沙的聲音,此時聽來更是駭人……
辛月牙略帶哭腔的又喊了幾聲,聲音斷斷續續回到她身邊,好像沒有傳出去。她試着用靈力探尋,一陣無名妖風颳過,掌心凝固的靈突然散開,只剩下縱橫的掌紋。
“不可能的啊!難道是夢中夢?!”她擡手給了自己幾巴掌,下一秒捂着臉蛋蹲了下來。“疼,好疼……不是夢……可爲什麼我的靈力……”
霧越來越濃,漸漸籠罩了四周。她又喊了幾聲,突然一愣。她可以確定一點,四周似乎有結界,阻斷了這裡的訊息。
“西子爵,蘇蘇,你們……”
“小牙兒,你好嗎——”
“誰?!是誰在叫我!”
是女人的聲音,可叫她小牙兒的只有上塵……
她驚慌的東張西望,一大團霧氣涌了過來,她往後一坐屁股落地,冰涼的露水凍得她打了個寒戰。
放眼過去只有黑暗,是誰躲在霧裡說話!
“你……你是誰……出來!!”
“小牙兒——”
聲音在背後!
辛月牙倉促轉身,眼睛隨着從黑暗裡緩緩走來的身影睜得老大。她看得很仔細認真,可就是看不清對方的樣子……
“你——”
她看清楚了,是個女人!是個以黑暗爲背景,穿着黑色流蘇雲衫,蒙着面紗只露出在笑的眼睛的女人!
“女人?”
“哦?你竟能看清我?”
女人笑了,柳葉眉杏眼,笑聲像銅鈴般悅耳。
辛月牙急忙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好奇的打量着對方。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我們剛纔見過面了。”
“剛纔?我怎麼沒印象——”
女人又笑了,這次的笑聲很空虛縹緲。她下意識警惕的往後一退,剛好踩到甲丙的腳。她急忙做了個抱歉的手勢,連鞠了幾個躬後剛回身,女人已經出現在她面前。
距離很近,她能聞見女人身上獨特的香,聞了後有點頭暈想睡。
“你……你到底是誰——”
女人直直看她淺笑不語,擡起的右手掌心綻放出一道聖光,無數光亮從黑暗中聚集過來,漸漸形成一隻圓嘟嘟的精靈落在了她的肩頭。
“你……”
“九十九殤,我是夢的指引人。”
“九十九殤?夢的指引人?你是說——”辛月牙倒吸了口涼氣,回頭看看昏迷的甲丙和乙巳。“剛纔我做的夢是你……那他們倆是被我打暈的?!”
“我不喜歡和人動手,可又想靠近你,只能借你的手打暈他們……”
辛月牙轉身對着甲丙和乙巳又是一通鞠躬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暈你們的,我以爲你們是黑白無常,我……”
“呵呵,小牙兒真可愛~”
——爲什麼她會叫我小牙兒,只有師傅纔會那麼叫我,她又是誰?
“你說你是夢的指引人,那我從小到大做的夢……夢還需要被人指引嗎?你不會看我長得小個就騙我吧!雖然我看起來很傻,但我真的一點也不傻,我……”
九十九殤鶯鶯笑了幾聲,右手緩緩落在她的肩頭。溫暖,在她毫無防備的時候入侵,她感覺眼皮有點重,睡意一發不可收拾……
“睡吧,睡吧,你會有個好夢的——”
ωwш_ тт kдn_ ¢ 〇 “睡?睡……我怎麼突然就困了……好想——好想睡覺……”
辛月牙癡癡的念着,意識開始模糊,身體不聽使喚的向旁邊倒去。
九十九殤淺笑點頭,一直等她倒下睡着。結果辛月牙突然彈跳起來,使勁掐着自己的臉蛋,邊跺腳邊碎碎念:“師傅說不能隨便倒下就睡,容易着涼的……”
“老孃讓你睡還不睡!”
九十九殤肩頭的精靈突然飛到辛月牙眼睛裡,她使勁眨了眨眼,呆呆看了幾下九十九殤,嘴角的傻笑還沒結束,突然倒地呼呼大睡。
“呼~差點浪費我的安魂術——不過,這女孩是什麼情況,明明中了我的安魂術,怎麼可能還會醒過來?難道——哈哈,我終於明白了——”
她攤手收回精靈,掀下臉上的面紗陰陰淺笑,左臉有一道醜陋的傷痕。
“夢蕊,你是不是也覺得她像那個人——朔世書真的說對了,她沒死,她……不會死……”
森林的出口,西子爵和蘇沛白分道揚鑣。西子爵看着蘇沛白乘坐滕皇沒入夜空中,剛纔他的話語卻迴盪腦海裡,不斷的重複擴散:我們的宿命要到了……
“呵呵,宿命?什麼玩意!老白,你要說我玩女人玩多了會有報應我理解,但宿命這種東西——從那時候起就不會在我身上出現!”
他不會相信什麼宿命,一個眨眼間能決定生死的人,怎麼還會相信宿命這種東西其實一直和他形影不離……
夜晚的花川海顯得更加死寂,西子爵懶得看一眼,匆匆走過彼岸河畔。和風擦身的時候,他無意間停下步伐。看着已經被自己冰封的彼岸河皺了下眉,咒罵一聲解開了冰封。
水聲依舊,擾亂內心。他不想多做停留,踏風快速離開。
還好,他想起了辛月牙,突然想看到她的笑臉。
“小媳婦,相公我回來咯,你是不是想我了~”
西子爵突然停住腳步,警惕的觀望四周的黑暗和濃霧。按理說蘇沛白已經走了,這裡不會有那麼大的霧——
他擡手攔下一片濃霧,霧氣落到掌心裡突然變成了薄冰。
“夢妖?辛月牙?!”
前面有結界。
西子爵不屑一顧的冷笑,無視結界直接走了進去。結界頃刻間破碎,在黑夜裡化成淡淡熒光。
轎子還在原處,甲丙和乙巳倒在旁邊,看樣子是昏迷了。他環顧四周,沒有辛月牙的氣息。
就在這個時候,九十九殤從黑暗裡走出來,安靜趴在肩頭的夢蕊突然嘶吼幾聲,嗖的一聲飛回九十九殤的影子裡。
“爵殿,安好。”
西子爵用餘光瞥了眼九十九殤,不屑的揚了下嘴角:“剛入夜就碰到你夢妖,我一點也不好。”
“我現在叫夢的指引人……”
“把辛月牙交出來。”
——難道他發現辛月牙身上的秘密了?!
九十九殤謙卑的笑着作揖,視線始終不離西子爵:“聽說您現在叫爵殿,我就稱您爲爵殿。至於爵殿說的那個人,我想是無關緊要的人,您何必……”
西子爵皺了下眉:“把辛月牙還給我!”
九十九殤卻突然轉到另一個話題上:“聽說沛帝也在這裡,怎麼沒看見他老人家……”
“你需要我重複第三遍嗎!”
“呵呵,不敢。在您的眼裡,我是隨時可以捏死的螞蟻,不過——我有個請求,正確的說我想和爵殿做個交易!”
“就你?資格呢?”
只見九十九殤笑意潺潺的從嘴裡吐出三個字:“辛月牙……”
沒過幾分鐘,九十九殤被西子爵從草叢裡踹出來,狼狽不堪的摔到地上,怨恨的瞪着從草叢裡走出來的西子爵。他隨便拉了拉被拽亂的前襟,橫眉看着九十九殤,卻發現了她左臉上的傷疤。
“我說你這貨的臉什麼時候毀的?”
“臉?我的臉?!”
九十九殤這纔想起面紗掉了,急忙捂住左臉,眼神更加幽怨憎恨。她始終記得那一天那個人從她的迷魂咒裡飛身出來,眨眼間就毀了她的左臉。從那以後,她再也沒有照過鏡子,每天在別人的夢裡穿梭,惡意施以噩夢……
“我說——”西子爵用力掐住夢蕊,小夢蕊‘呀’了一聲,可憐兮兮的看向主人。“雖然我西子爵風流倜儻,喜歡百花叢裡鑽,但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東西,妄想爬上我的牀?呵呵,我不喜歡你身上的香!”
夢魂香,九十九殤用作迷惑用的,只不過對西子爵無效。
“你……西子爵,你就不怕我殺了辛月牙!”
西子爵加重手上的力道,夢蕊痛苦的呀呀直叫,九十九殤的心口也痛了起來,咬牙切齒的瞪着他。
“我聽說你是能自由進入別人夢境的妖怪,在夢裡你是無敵的。可惜,我從不做夢——”
他只是從來不睡,怕睡着了夢見不該夢見的……
“現在可以把辛月牙交給我了吧。”
九十九殤心裡喊着不服,可拿西子爵一點辦法也沒有。夢蕊要是死了,她也會跟着元神覆滅。本來是想勾引西子爵,結果被西子爵給勾引了,連夢蕊什麼時候被抓走的都不知道。
“爵殿,我最後一個問題……”
“我不喜歡聽廢人說廢話——”
“您——爲什麼那麼在意辛月牙?她看起來只是個普通的凡人小女孩……”
西子爵懶洋洋的打斷:“我喜歡什麼女人是我的興趣,你是想和這小東西一起元神覆滅,還是識相把辛月牙還給我?”
九十九殤慌張吐出‘我選後者’四個字,擡手時風起霧散,辛月牙就在懸崖邊的岩石上。西子爵不由蹙了下眉頭,確定她氣息還在後,偷偷鬆了口氣。
“您可以把夢蕊還給我了嗎?”
“無所謂。”
西子爵隨意把夢蕊扔過去,暼了眼正在戴面紗的九十九殤,轉身往辛月牙那邊走。
“小丫頭這都能睡得着,也不怕風大着涼——”
就在西子爵彎腰抱辛月牙的時候,懸崖突然斷裂,她和無數碎石一起墜落萬丈深淵。
西子爵扭頭狠狠給了九十九殤一記眼刀,左手握緊的瞬間四周土石爆裂。
“你找死!!”
九十九殤摔到地上吐出一口鮮血,可還是擡頭陰陰冷笑:“這裡是彼岸河的絕命崖,崖下什麼情況誰也不知道。就算是你,跳下去也未必能生還……”
“那我試試!”
話音未落,西子爵突然化作一道光束追下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