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子前面的小毛驢上,西子爵懶懶的打了個哈欠,扭頭看了眼在轎子裡已經睡着的辛月牙。小妞睡覺姿勢不賴,大庭廣衆男人當前還能四仰八叉的呼呼大睡。
可憐平朔苦逼的跟在小毛驢邊走着,眉頭深鎖滿腹心事的樣子。
“朔,把坐騎還你。”
“別!”平朔攔住正要下驢的西子爵,用餘光暼了眼轎子。“我習慣了走路,爵殿您還是騎着吧。”
“哦。”
西子爵也用餘光看了眼轎子,突然的風起,辛月牙睡不踏實的翻了個身。他想也沒想的用靈在轎子四周施下結界,隔斷一切的寒冷。
等他回過頭時,見平朔正用一種震驚的眼神看着自己,他故作漫不經心的對着四周吟詩作對一番,突然揉着肚子問平朔:“我好像餓了。”
“爵殿想吃什麼?”
西子爵摸着下巴想了想:“有沒有包子?”
平朔頓時一臉黑線,快步往前走了幾步,彆扭的回答:“沒有包子——”
“哦——那我不餓了。”
——我的主人您是想鬧哪樣!包子?就包子這種東西,是您該吃的嗎?不行!我一定要找機會除掉辛月牙,殺不死她也得讓她離您遠遠的!
“朔,看你苦着臉,你在想什麼?”
“沒……沒什麼——”
迎面的風聲中傳來鑼鼓和歡笑聲,平朔計上心頭,轉身對着西子爵作揖說:“爵殿,面前似乎有城鎮,不如我們在那裡落腳吃點東西?”
“這樣啊——”
“也許鎮上有包子……”
“好!就這麼決定了!”
這男人也是夠了,前一秒還深思熟慮的說‘這樣啊’,一聽到有可能有包子後,想也不想的就答應了。
這樣也好,對辛月牙的萬兩賞金通緝應該還有效,到時候就有好戲看了。
“愚民啊,需要你們的時候到了——”
走在前頭的西子爵突然扭頭,茫然的看着平朔問:“朔,你剛纔在說什麼?”
“我說——城鎮裡應該有包子!”
“哦——這樣小丫頭應該會開心了……”
“爵殿……”
“朔,你看這天這雲,比想象中的好看。那山那誰也不錯,看來這裡會是個好地方~”
——您就繼續編吧,反正我知道您的心,已經在那丫頭身上落下了念……
城鎮名叫陶清,在通往玄機閣的出雲山中途。當西子爵說要送辛月牙回玄機閣的時候,平朔一萬個不願意。可拗不過西子爵,他退後一步說用護體前進,可以節約時間。可西子爵推說自己和辛月牙身體還沒好,不宜高空飛翔,愣是把這個方案也給否決了。
其實平朔心裡很清楚,西子爵是想和辛月牙遊山玩水,多一天是一天……
西子爵騎着小毛驢慢悠悠的的走在陶清街上,型男登場,本來多少能吸引一點注意力。可小鎮上似乎有更了不了的人物,大家看也不看一眼,成羣結隊的往一個方向跑。
他斷斷續續也聽到了一點聲音,說是方圓百里的首富比武招親,老中青三代男人都去了。更可疑的是女人也去了,也不知道是管自己的老公兒子孫子,還是去看個熱鬧。
“朔,我看這家酒館不錯。”
平朔快步走上來看了一眼,頓時很無語的看着西子爵:“爵殿,這是間茶寮。”
“啊?”西子爵伸手擋光,一條街看下去。“這小鎮上怎麼沒有酒館?”
路過的一個老漢好心解答:“這位俊小哥,鎮上有酒館,不過今兒比武招親,酒館都搬到擂臺那邊去了。”
說着老漢也趕過去看熱鬧了。
西子爵看了眼人頭涌動的深處,還真的有酒香飄來。
“朔,那我們就去……”
平朔義正言辭的勸誡:“爵殿,那裡人多口雜,萬一有埋伏——這種小地方的酒怎麼可能會香,您要是想喝酒,不如我們馬上回爵雲閣……”
“咦,那姑娘貌似蠻漂亮,適合當我的後宮。朔你在這裡等着,我去瞅瞅,很快就回來。”
“爵……”
‘殿’字愣是沒出口,西子爵已經騎着小毛驢跑得飛快。平朔無奈的嘆了口氣,追着西子爵的方向過去,甲丙和乙巳也急忙跟了上來。
西子爵有酒癮,平朔也想不起來他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喝酒。他更不明白這種像水一樣的液體,爲什麼會引起西子爵的興趣。說酒像水,也許酒更像眼淚的顏色,所以他愛上了……
比武招親的是這裡的大富賈,名字叫朱友錢。人如其名,油光滿面大腹便便,是出了名的一毛不拔無利不鑽的奸商。他的獨生女叫朱倩倩,年方十八,意外的是朵美女花,據說長相隨她媽。
至於一毛不拔的朱友錢爲什麼要重金比武招親,據說朱友錢嫌朱倩倩是個女的,想隨便給她找個人家嫁出去算了。這樣他才把外面的私生子接回來,風風光光的繼承自己的財產。
“……南來的北往的,打尖的住店的,路過的特地來的,瞧一瞧看一看咯,朱家老爺嫁女兒咯~白銀一萬,真真正正的白銀一萬兩咯~有公子哥要有興趣的,可以上臺比劃比劃,贏了的人馬上娶朱家小姐,還能立得一萬兩白銀加寨西村豪華大屋一棟~”
西子爵接過店家遞來的酒仰頭喝了幾口,見那管家打扮的男人喊得正興起,不由笑笑的說:“嫁女兒搞得跟賣貨一樣,有趣~”
店家接上一句:“俊小哥您算說對了。不過好在朱家小姐亭亭玉立,娶了還有一萬兩白銀,是男人都來參加了。要不您也去湊個熱鬧?”
西子爵剛要搖頭,可想着這事有點意思,喝着酒拍着小毛驢往裡走。
“俊小哥您還沒給錢呢……哎呀!誰亂砸人,不想要命了!”
店家往下一看,地上躺着一大塊銀子。他急忙撿起來咬了下,是真的!
這時平朔走過來,一臉黑氣的冷哼:“給我準備那種不摻水,一喝就醉的酒!”
“客官,天下哪有一喝就醉的酒,除非加了藥……”
“那就要加藥的!等下我讓你上就上,不然我砸了你的店子!”
說着平朔從懷裡掏出一個藥瓶扔過去。
“好好……”
交代完這些事情後,平朔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羣,眼神沉了下來:“爵殿,朔犯上了。不過朔做的這一切,只是爲了您……”
沒三輛回合,西子爵就被人羣擠了出來。身下的小毛驢又不聽使喚,一個勁往旁邊有草地地方走,差點把他顛下來。無奈,他往擂臺上看了看,牽着小毛驢往酒館走。
店家很識相的拉着小毛驢下去了,靠窗的位置已經備好了酒菜,一看平朔還笑意盈盈的等着。
酒有點香。
西子爵心情大好的邁步過去,發現只有平朔一個人,並不見甲丙和乙巳。視線往後那麼一繞,轎子停在不遠處的草棚下,甲丙和乙巳還是木訥的像木頭人,坐在一邊機械般的喝水吃東西。
他已經有了幾分醉意,接過平朔遞來的酒仰頭喝下,暢爽的哈哈大笑。
“小牙兒還沒醒嗎?”
平朔詫異:“小牙兒?”
“我聽她說上塵就是這麼喊她的,上塵算是我的晚輩吧,我這麼喊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我的主人,您的心意越來越明顯了……
“哦,她睡得正香……爵殿您要做什麼?”
“我去誘惑她起來。”
平朔只能呵呵一笑了,因爲西子爵這傻子右手拎着一隻烤雞腿左手拿着一個包子,賊頭賊腦的樣子,和那個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爵雲閣閣主判若兩人……
招魂儀式開始——
左手包子右手雞腿,在鼻子前無數次掠過,再配以某人招魂般的‘醒醒。醒醒’。終於,不用一分鐘,辛月牙突然張嘴啃了過去,正中包子!
“魚兒上鉤咯!”
辛月牙瞪了眼好不愉悅的西子爵,從他手裡搶過雞腿,沒好氣的說:“我是辛月牙,不是魚兒!”
“對~小牙兒~”
她猛然一怔,莫名淚目看着西子爵。
他倚在柱子上輕佻一笑:“包子很難吃嗎?吃的你都快哭了。”
她搖搖頭,大口吃着包子。
“那是你突然悲天憫人,想起天下還有很多人沒得吃,所以就……”
“爲什麼你會叫我小牙兒?”
“這個呀——像你叫我西子爵,說是因爲好聽。我覺得小牙兒比辛月牙好聽,就這麼簡單——”
“可是——”
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想上塵想玄機閣了……
西子爵突然軟了心,上去摸摸她的腦袋,笑嘻嘻的問:“怎麼了?”
她摸了摸鼻子,小聲嘟囔:“不準叫我小牙兒——”
笑,更深了:“爲什麼?”
“因爲……因爲只有師傅纔會叫我小牙兒——”
瞬間,全世界的聲音都停止了,包括他習慣性揚在嘴角的笑……
幾秒後,西子爵勾起她的下巴,垂直逼近,眼角再次閃爍曖昧的光。
辛月牙愣愣看了他幾秒,殷紅的脣近在眼前——
“不……不準碰我!”
她慌了,胡亂中不小心打到了他的臉。
他卻慵懶的淺笑,再次摸摸她的腦袋,聽到外面擂臺上傳來的打鬥聲,突然間瞬移出去。
她回過神,疑惑的追問:“西子爵你去哪裡?”
一邊的平朔半倚靠身體,半閉眼的回:“想來爵殿覺得這裡無聊,出去透透氣吧。”
“哦——”
——他不會生氣了吧?也對,他的臉一向是招牌……可我不是故意……
此時外面卻傳來一個聲音:“恭喜西子爵公子打入決賽,再加把勁就能迎娶朱家小姐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