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淮急忙鬆開她,慈眉善目的柔聲問:“小師妹你就告訴師兄好了,反正師兄我又不是外人。九罡絕要是不能流傳於世,九泉之下師傅也會死不瞑目的——”
“咳咳……好,我告訴你——”
辛月牙推開天淮執意自己起來,她發現天淮已經爲九罡絕着了魔,人心最弱的時候就可以趁虛而入!
石屋裡空空蕩蕩,她捂着肩頭緩緩走進去。天淮匯聚靈力跟在她身後,想等她找出九罡絕位置的時候直接殺死她。善德跟在最後,擦着嘴角的鮮血靜待時機。
辛月牙煞有其事的繞着石屋走了一圈,突然一個轉身又往回走。急得天淮火冒三丈,卻也只能閉嘴跟着。
“我說師妹啊,你都走了好幾圈了,你是不是在耍我!”
她側身淺淺一笑,嘴角的笑是在狂風中搖曳的花蕊,蒼白而絕望……
天淮的耐心也被磨得差不多了,人心也到了最薄弱緊繃的時候。她突然停下來轉身對牆,雙手在上面摸了摸去。他還以爲這面牆有機關,緊張的跟着摸來摸去。
“師妹,這面牆是不是有機關?九罡絕是不是在這後面?”
她手指摸到一塊凹陷的地方,突然故作驚訝的大叫:“這裡……就是這裡!”
“哪裡?你說哪裡?!”
天淮用掌風扇飛她,欣喜若狂的看着牆上凹陷的小洞,神情越來越猙獰變態。
“九罡絕……我的夢終於要成真了!”
他被欣喜衝昏了頭腦,想也不想的用力按下去。突然間石屋劇烈震動起來,土石崩塌,地面塌陷。
“你個死丫頭你騙我!!”
“呵呵,我騙你又怎樣。你剛觸動的是地獄巖的機關,這裡沒人可以活着出去……”
天淮惱羞成怒,想要動手,結果發現自己的右手指插在機關里根本拔不出來。
而這時地面突然裂開個大口子,封印千年重獲自由的岩漿瘋狂的往外噴濺,火焰像蛇信一樣在裂縫處往外噴涌,大火瞬間烤熱了四周!
石屋裡的溫度越來越高,空氣越來越稀薄。天淮怎麼也拔不出陷進機關裡的手指,眼見巨石掉落,自己要死在石屋裡,他瞪了眼倒在地上喘息傻笑的辛月牙,突然對着縮在一邊顫慄的善德大吼。
“快殺了那個賤人!”
——他們已經知道這裡沒有九罡絕,萬一善德要殺我,不就……
她雙眼一閉胡謅朗朗上口:“九九長生,殿前無殿。欲成仙法門,着清朗無垢中……”
“辛月牙你念的是什麼?!是不是……”
辛月牙艱難的轉頭看着天淮,突然咧開嘴角冷冷一笑。就是她這種欲蓋彌彰的樣子,讓天淮和善德更加堅信她念的就是九罡絕!
“辛月牙你快說你剛纔唸的是不是九罡絕?!”
“善德——”
——難道老子還有機會?!
善德急忙爬到辛月牙身邊:“小師叔有何時吩咐?”
天淮見此不由震怒,恍然大悟他們早就勾結!
“原來是你這個叛徒,設計讓我帶你們玄機閣,原來就是你!!”
隨着天淮一聲怒吼,他匯聚全身靈力,折斷陷進陷阱裡的手指,飛身撲向兩人。
就在這時火焰猛得噴出來,大火快速把他吞噬,所有的靈都被吸走。他痛苦的嘶吼,掉下去前抓住辛月牙的右腳,面目猙獰的喊着要她墊背。
炎炎火焰下,駭人的岩漿薰得人雙眼通紅。冥冥中她彷彿看見了上塵的臉,一如既往的對自己溫和淺笑。
“師傅,小牙兒來陪你了……”
師傅,小牙兒不舒服,小牙兒的身體好痛,腦袋好重,好不舒服……師傅,小牙兒好想您……小牙兒記得那時候您講的一個故事,若是對這世間還有執念,就算死了下到黃泉,過奈何橋前不要喝下孟婆湯,還會記得這一世的所有記憶……
師傅,您在奈何橋上等一等,小牙兒馬上過來陪您了……
“……啊!好痛啊!!誰拿針扎我,連個死人都不放過,你們還是不是人了……”
突然善德特大號的臉湊上來,發現她已經醒了,急忙撤掉她手指上的銀針。
“小師叔你終於醒啦!”
“善……善德?!”
她呆呆的看着善德,突然掐住他的臉皮用力扯。痛得善德齜牙咧嘴青筋直冒,她又扯了扯自己的臉色,訥訥的說:“死了的人會有痛的感覺嗎?”
“辛月牙你這個……”善德急忙閉嘴,要是讓那人聽到,小命不保!轉念一想他換上一張諂媚的笑臉,端來熱氣騰騰的食物。“小師叔餓了吧,要不要吃……”
“包子?!”辛月牙一見包子就雙眼發亮,抓起幾個狼吞虎嚥了起來。“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包子?還有,我們死了嗎?這裡是冥王殿嗎?看上去像普通的廂房——”
她突然吐出嘴裡的包子,張嘴哇哇大哭出來。
——這女人,要不是那男人在我身體種下血雲紅,我早就殺了你!
“小師叔,是不是包子不好吃?那我馬上去……”
辛月牙搖搖頭,又啃了幾口包子,邊抹眼淚邊嘟囔:“冥王殿的包子真好吃,我怕過了奈何橋後就吃不到了——”
“小師叔你到底想說什麼!從剛纔起就說什麼冥王殿奈何前,你不會以爲我們已經死了吧?!”
她眨巴着無辜大眼,善德快被氣瘋了,原地打轉拍自己的腦門。
“善德,這裡是哪裡?我們……”
“我們沒有死!”
“沒死?”
手裡的包子垂直落下。
她記得很清楚,當時地獄巖的機關打開,石屋變成了一個困局,根本不可能逃得出去。而且當時她被天淮拖着往岩漿裡掉,怎麼可以沒死!
“你……你說我們沒死!?”
辛月牙突然緊張的摸着自己的腳掌,溫溫的熱熱的。下一秒,她揮着雙手歡呼大叫:“師傅說過,鬼魂是沒有腳趾頭的,我的腳趾頭還在,我沒有死~”
善德不由翻了個白眼,走到窗邊查看外面,發現那道監視之靈還在。他苦惱的握緊拳頭,下意識自己被種下血雲紅的胸口。
當時地獄巖瘋狂吞噬,天淮拖着辛月牙快速掉下去,他被嚇傻了,以爲自己只剩死路一條。結果就在辛月牙快掉下地獄巖的時候,一道身影擊碎石屋的困局進來,把辛月牙拉了上來。他還震驚對方是誰的時候,結果對方把辛月牙交到他手上,並讓他不要說出今天是他救了辛月牙的事。
之後男人把他帶出石屋,臨走前在他胸口種下血雲紅。讓他跟在辛月牙身邊保護她,絕對不能起歹心,不然他體內的血雲紅會發作,他會死無葬身之地……
“……那男人到底是誰,爲什麼能闖進石屋的困局?
“善德,你在說什麼?”
“沒……沒什麼——”
——他明明那麼強,爲什麼不自己保護?我到底還要和這個死丫頭待到什麼時候!
“善德,我們是怎麼出來的?天淮呢?”
善德在愁自己的事情,沒好氣的吼一句:“你能不能安靜一點!”
受委屈的辛月牙‘哦’了一聲,抱着雙膝縮到角落裡。突然她想起花嘟嘟和迷君,衝到衣服前找着。找來找去只找到洋蔥形態的花嘟嘟,而迷君失去了蹤跡……
“善德,我……”
“我都說了,你能不能……”
“我問我想問的問題就會安靜!”
一個重傷未愈的小女孩哪來那麼大的氣勢,他看着她一本認真的臉,後知後覺的點頭。
她皺着眉頭想了想,不假思索的問:“你有沒有看到我身上的木頭雕像?”
——我去,這女人腦袋被大火燒壞了嗎,這時候竟會關心一個木頭雕像……
“當時場面很混亂,我沒注意也沒看見——”
——迷君?難道掉進地獄巖了?!
“天淮呢?”
善德一臉無所謂的攤開手:“掉進地獄巖死了~”
這點她也應該想到了,只不過最後的問題——
“我們是怎麼出來的?或者是誰救了我們?”
善德剛要張口,突然想起男人的警告。那個像神一樣的男人,在地獄巖和石屋裡的困局裡來去自如。而且他到現在還記得男人說那句話時嘴角危險冰冷的笑,他說,你若是敢告訴辛月牙是我救了她,我會讓你知道地獄巖的死法並不是最痛苦的……
“善德?你怎麼發呆了?到底是誰救了我們?”
“這……是我救了你——”
辛月牙一愣,第一次用帶有懷疑的眼光看一個人。怎麼看善德都只是個普通人,也許有點靈力,不過能在地獄巖和石屋的困局來來去自如,這不科學啊!
善德卻用無比認真的表情看着她說:“其實當時我發現離開石屋的機關……而且我也想通了,多行不義必自斃,我不想下場和天淮一樣……你的表情告訴你不相信?”
“不不不!”當時石屋裡只有他們三個人,總不可能是天淮臨死發善心,帶他們離開吧。“我相信你,謝謝你。”
“呵呵,你先休息,我去外面找找馬車,之後我們出發。”
“去哪裡?”
善德回憶一秒:“我好朋友的地方,經北城的泉鶴山莊……”
這也是那男人指名要他帶她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