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朔?你怎麼了?爲什麼一直髮呆?”
“沒事——”他深呼吸一口氣,從懷裡拿出一個瓶子,裡面是西子爵的血。“伸手。”
“哦。”
辛月牙呆呆的伸手,哈欠剛打到一半,只感覺指尖一痛,鮮血涌了出來。
“好痛啊,平朔你幹嘛——”
平朔眉頭深鎖沒有,快速把血接到瓶子裡,搖晃了幾下,倒在了辛月牙的手心裡。
“這是什麼?”
“上塵應該教過你一些基本的施靈口咒吧,你用這血做結印,念動口咒,然後誠心點在額頭。記住一定要誠心!”
辛月牙趕緊照做,剛要點在額頭時,天真的問:“這樣會幫我打開第三隻眼嗎?”
“呵呵,嗯。”你到天真到死吧。
當她誠心一指點在額頭時,一股波動始料未及的到來,差點把她衝到地上。額頭的夙緣綻放出金光,扭曲掙扎了幾下,突然化成粉末。
她還以爲這是什麼了不起的靈術,還在期待睜眼後能看見不一樣的世界,找到花嘟嘟然後又有包子吃了。
結果一睜眼,看見平朔的手執一柄金紅大刀,眼神冰冷的抵住自己的喉嚨。
“它叫煞羽,殺人不帶痛苦,所以你不用怕——”
她還以爲平朔在和自己開玩笑,乾笑了幾聲去推指着脖子的大刀。突然頓悟的一愣,看着這柄銘文浮現的金紅大刀,詫異的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我聽師傅說起過一柄叫什麼羽的大刀,呵呵,不會是這柄吧——”
——不可能啊,當時師傅說煞羽來自魔界,那平朔是……
只見平朔嘴角勾着一絲鬼魅陰冷的笑,視線溫和的掠過煞羽,到她身上時卻變得更加冰冷危險。
“上塵那老東西自然知道煞羽,因爲——他差點死在我的刀下——”
既然他已經走出這一步,便再不會給自己留退路。無論西子爵的懲罰是什麼,他只想除掉讓西子爵再次陷進情網的辛月牙!
辛月牙自己都感覺自己嘴角的笑好蒼白無力,看看平朔再看看煞羽,心頭咯噔一響,下意識轉身逃跑。
“血戰八方!”
她腳下一滑,旁邊的樹木齊齊被攔腰砍斷,轟然倒塌。
轉眼間平朔出現在眼前,那柄叫做煞羽的大刀燃着熊熊紅光,折射出他眼底的空洞和麻木。
辛月牙腦袋像炸開一樣,不斷的後退想躲開平朔駭人的眼神。可沒等她逃離,平朔一招‘一葉障目’,無數道襲殺從她腳下迸發,並且不斷在耳邊爆炸。嚇得她捂住耳朵緊閉雙眼,嘴角不由發出‘嗚嗚’的聲響。
“你不是聽說過煞羽嗎,以你再不聰明的腦袋,大概能猜出我的身份了吧。”
“平朔,不要開玩笑了,我害怕……”
“你認爲我會這種表情和你開玩笑,還是覺得我大費周章解除你身上的夙緣,只是爲了和你開玩笑?”
她害怕的眼睛都不敢睜開,帶着哭腔問:“我不知道什麼是夙緣,但是我覺得你沒有要非殺我不可的理由,你……”
又是一招血戰八方,凌厲霸道的靈力擦過她的耳邊,削斷了幾縷青絲。她只感覺耳邊涼颼颼的,下意識睜眼一看,嚇得一屁股癱坐地上,控制不住的抽泣。
“你要理由,我給你一個——”到了這一步,還有什麼好隱瞞,反正她會帶着這些秘密下地獄。“我全名是巫馬平朔,魔界至尊幽蘭白帝身邊的左使。煞羽是我的神器,千年前我帶着煞羽去過玄機閣,不過當時的玄機閣還不叫玄機閣,上塵只是個廢柴……我似乎說的太多了,呵呵。你要的理由是,你不該出現在爵殿的身邊,還讓他爲你種下夙緣……他竟想隨時出現保護你,這點讓我很頭痛。唉,忘記告訴你我的任務了,守護爵殿,不讓他受到傷害——所以,你必須得死!”
“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你剛說太快,我沒聽清楚,你能再說一遍嗎?”
平朔一刀劈斷她的去路,突然間眼眸灰白,腳下生成黑雲緩緩漂浮到半空中。
辛月牙一看自己的拖延沒用,連下山的路都被截斷了,這時候也不可能用護體御風飛翔逃跑,從平朔身上蔓延出的靈力已經佔據了整個山頂……
反正一死,不如問清楚!
她麻溜的站起來,仰着腦袋盯着半空中的平朔。如果此時這個像妖非人的男人還是那個認識的平朔的話。
“你剛說你是魔界老大幽蘭白帝的左使巫馬平朔,還說你的任務是守護西子爵,幽蘭白帝不是叫湛無涯嗎,他和西子爵有什麼關係……慢着!你的意思是,湛無涯就是……”
她不敢說出口,那天在雨花臺就猜測西子爵有可能是妖,但是她沒想過西子爵竟然會是湛無涯,一個千年來讓仙界頭疼,讓天下黎民聞風喪膽的大魔頭……
“不……不可能……你騙我!西子爵就是西子爵,他不會是湛無涯那個大魔頭!他不是!”
——他只是個嬉皮笑臉玩世不恭,愛好喝酒拈花惹草的大混蛋,不會是湛無涯那個大魔頭,他不是!!
信念轟然倒塌,她像被奪去主心骨的紙人,癱軟地上泣不成聲,卻倔強的瞪着平朔,漲紅了臉不斷的嘶聲大吼。
“你一定是在騙我,呵呵……西子爵就是西子爵,雖然我討厭他,而且絕對不會愛上他……但他只是西子爵,不是湛無涯,不是……我不會相信你說的話,我絕對不會相信你說的謊話!你不就是不想看到我出現在西子爵身邊嗎,你爲什麼要編這種謊言!!”
——假設是真的,他就是有可能殺死師傅的人……
平朔卻愈發冰冷的嗤笑,忽然長長鬆了口氣:我終於知道那天卿伢爲什麼會跑出來,原來是這樣,這次誰也救不了你了……
“你信也罷不信也罷,已經無礙你的結局。你身上已經沒有爵殿種下的夙緣,他也不可能趕過來救你了……像那天在玄機閣的地獄巖,他總是擅自消失,讓我很無奈呢。呵呵,其實之前我不想殺你,只可惜你身上有玲瓏寶衣,爵殿卻絲毫不知道珍惜自己的身體,一再的靠近你,這點讓我很頭痛。爲了解除我的頭痛,你安心去死吧——”
“你說那天在地獄巖救我的是西子爵?!你……啊!”
“死吧!混江破崖!”
——西子爵,西子爵,西子爵……
漫天的塵土散去,平朔驚訝的看到一道幽紫之光在浮動,他詫異的皺了下眉頭,不管三七二十一,揮舞煞羽連斬而去。
那道身影很快,抱着辛月牙從混戰中抽身而出,眨眼的功夫落到一邊的大樹上。確定她只是被嚇得昏迷後,看着她臉上的淚水,想要幫她擦掉。擡起的手愣了一下,竟是一片血紅。
這氣息,竟是蘇沛白!
“沛帝讓開,不要攔我!”
——所有事情都已經讓這女人知道,她今天非死不可!
平朔揮舞着煞羽以千軍萬馬之勢斬殺過去,豈料蘇沛白只是用手接下,看着劍拔弩張的他,表情依舊一成不變。
“沛帝!”
蘇沛白右手一震,平朔和煞羽被震飛出去。他勉強在空中站住腳,煞羽用力一顫,山頂土石崩裂。
平朔怎麼也沒想到,蘇沛白竟然會出現。這個千年來不問世事的閒遊散仙,竟然在自己要動手除去大禍害的時候插手。最要命的是,他根本不是蘇沛白的對手!
蘇沛白卻從平朔焦慮忌憚的眼中感覺不可思議,他和西子爵相知相交千年,從沒看過平朔臉上出現這種要殺人的表情。不過後來他也想起來,千年前的確見過一次,那是在湛無涯帶着卿伢私奔後……
“巫馬,你不介意我這麼叫你吧?”
“怎敢。”平朔收起煞羽落地作揖,眉頭深鎖滿臉凝重。這事蘇沛白要是真插手了,他的計劃會落空,而且西子爵那邊……“沛帝,您一向逍遙浮生,不理世事,這次爲何會在這裡出現?”
蘇沛白低頭玩着手心的鮮血,頓悟後難得一笑:“那丫頭身上的是玲瓏寶衣吧?”
“啊?嗯,的確是玲瓏寶衣。”
——都沒人告訴過我蘇沛白怎麼會認識辛月牙,看樣子還站在她那邊的,這事棘手了!
“看來雙子找過她——”蘇沛白鷹眸一掃,冷冷盯住。“你剛想殺她?”
“我……”這男人很聰明,想騙他是不可能的。平朔用一種不置可否的口吻回答:“她的確在我的黑名單內。”
——他的意思,是那個傢伙要殺她?
蘇沛白若有所思的一聲鼻音帶過,看一眼不遠處的爵雲閣,用護體帶上辛月牙往那邊走。
平朔大事不好的攔住,見他投來疑惑甚至厭惡的目光,急忙拱手作揖:“沛帝這是要去找爵殿?”
“爵殿也好,白帝也罷,我只是找他問點事情——”
——虛渺境被破,九鳳被殺,恐怕這事他早就知道了。
“不瞞沛帝說,爵殿舊傷復發,正在養傷,近期內不方便見任何人——您若是不信,儘管用天眼看看,爵殿是否躺在牀上還沒起來。”
蘇沛白自然不用平朔教,凝眸看着爵雲閣,發現西子爵真的躺在牀上。心想這傢伙一向不睡覺,看來平朔說的是真的。
“他……死不掉吧?”
說着眼底浮現一絲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