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大家都喝了些酒,開始談論着各自感興趣的話題,席間的氣氛頓時輕鬆了許多。
小宇拉着瞿風,趁着酒興,將一直壓在心底的疑問,問了出來,“瞿風,我看你平時老是看些軍事方面的書籍,對打槍也很在行,既然你這麼喜歡軍事,當初爲什麼不報考軍校呢?”
這個問題當初在軍訓時,劉晨和彭子奇兩人也都問過瞿風,只是那時顯然瞿風並不想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要麼裝聾作啞,要麼岔開了話題,劉晨等人始終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而今天瞿風顯然喝得有點兒多,加上小宇又是他的救命恩人,居然將心裡話說了出來,“小宇啊,既然你是我的好兄弟,我也就不瞞你了,你應該也看出來了,我老爸是部隊裡的,官兒嘛不大也不小,也就是個中將吧!和你這麼說好了,如果我要上軍校的話,只要他和學校打聲招呼,不用考試就能進去。”
小宇聽了暗暗咂舌,軍銜文藝匯演時,上海武警總隊的總隊長也在場,人家那麼大的官兒也只不過是一個少將而已,瞿風的老爸居然比人家總隊長還要高一級,這官兒顯然不是瞿風口中的不大不小了。
只聽瞿風繼續道,“本來嘛,我已經準備報考國防科大,家裡都挺支持的,可是從去年開始,我媽就硬是不讓我報考軍事類的學校,說當兵沒出息,遲早要死在戰場上,而本來一直鼓勵我加入部隊的老爸卻突然也支持我媽的決定,爲了這件事情我還和我媽大吵了一架,不過,後來想想也沒辦法,就算我偷偷報考了國防科大,他們也會找各種理由讓學校把我涮下來,所以我一氣之下,乾脆離開北京,到上海來讀大學了。”
“原來是這樣,可是,難道你沒有向你父母問清楚,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他們改變了主意嗎?”小宇接着問道。
瞿風嘆了口氣,眼圈忽然紅了起來,“我問了,可是我爸媽卻不肯告訴我,離開北京前,一次偶然的機會,我發現他們平時放文件的抽屜沒有關,因爲好奇心,我打開了抽屜,卻看到了一封‘革命烈士證明書’,我這才知道,就在一年前,我哥哥死了。”
“你哥哥?莫非你哥哥也是部隊裡的人?”小宇心中一驚。
瞿風點了點頭,語聲漸漸變得沉重了起來,“我哥哥比我大八歲,他二十歲當的兵,因爲各方面條件十分優秀,被選拔去了8754部隊的特種連,他是我爸媽的驕傲,剛到部隊就立了一次三等功,把我爸媽樂得和什麼似的,看着那枚軍功章怎麼看都不嫌夠,我記得很清楚,收到我哥寄來的軍功章那天晚上,老爸喝了整整一瓶二鍋頭。”
“哥哥在部隊裡經常寫信回家,向爸媽彙報近況,也經常給我寫信,鼓勵我好好學習,可以這麼說,我哥就是我從小到大的榜樣。可是,五年前,哥哥最後一次來信說,他們部隊好象要卻執行什麼特殊任務,以後不能經常給家裡寫信了,就此以後,就和家裡失去了音信。對於這個任務,我爸知道一些,好象是他們特種連要去一個封閉的環境訓練,不能和外界聯繫,由於這個任務的保密級別非常高,我爸雖然在部隊裡有些能量,但是也得不到什麼確切的消息。”
“不過,我父母想,現在既然是和平時期,中國也沒有和其他國家有什麼衝突,我哥執行完任務總會回來的,雖然時間長了些,應該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所以也沒有太過擔心,就這樣一年年等下去,卻沒想到,最終收到了我哥的‘革命烈士證明書’。”
瞿風說到這裡,握緊了拳頭,大滴的眼淚從眼眶中滾落了下來,顯然,事到如今,他還是不能接受這個現實。
小宇拍了拍瞿風的肩頭,從桌上抽了張餐巾紙給他,此時此刻,他已經能夠猜到了瞿風母親的心情,大兒子在部隊中犧牲了,唯一的小兒子就不能再交給部隊了,還是讓他做一個普通人,平平安安長大吧!
忽地,小宇腦中不知怎麼劃過一絲莫名預感,隱隱中,他似乎感到,瞿風哥哥所執行的特殊任務和那個地下基地有關,在那裡,也是一個全封閉的環境,除了教官外,幾乎每個人都失去了記憶,無法和家人聯繫。
只是,如果瞿風的哥哥真的是去了地下基地的話,那麼他應該不是和自己一個組的,因爲‘心組’的成員總共只有三十人左右,年齡都和小宇相差不多,而且在十年前‘心組’的成員就已經在地下基地裡了,在人數上並沒有任何變動。
唯一的解釋就是,瞿風的哥哥被分到了‘血組’。
‘血組’的人年齡相差較大,幾乎每年都有新人加入,現在回想起來,這些人身上的氣質和崔大勇這類的職業軍人很是相像。
小宇的大腦急速轉動,他在回憶自己是否在那十年的時間裡看到過一個姓瞿的血組成員,雖然‘心組’和‘血組’平時的訓練內容不一樣,接觸的機會並不多,但是每天吃飯的時候,還是會有機會遇到的。
在地下基地內,每個人的脖頸中都掛着一個身份識別牌,上面寫有名字,想要知道對方的姓名並不難。
只是,小宇的記憶雖然恢復了,但是十年的時間實在太過漫長,想要從如此多的記憶中找出一個自己曾經見到過的名字,實在是好比大海撈針。
所幸小宇並非常人,他的大腦堪比一臺超級電腦,正以難以想象的速度篩選着海量的數據。
此時的瞿風已經擦乾了眼淚,見小宇呆坐在那裡不動,心中不由地有些奇怪,伸手推了推小宇的胳膊道,“喂,小宇,你怎麼了?”
在他這一推的同時,小宇腦中的畫面正好停格在一個高高帥帥的年輕人身上,他的年紀大約在二十五、六歲左右,長相很是陽光帥氣,青春的臉龐上泛着健康的光澤,小宇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站在食堂的門口和幾個‘血組’成員大聲討論着一個格鬥方面的技術動作。
在他胸前的身份識別牌上,端端正正地寫着兩個字――‘瞿雲’!
“就是他!”小宇失聲驚叫了起來。
小宇這一聲剛出口,立刻就感覺到了不對,幾乎飯桌上的每個人都向他這邊看了過來,坐在他身邊的韓冰更是被嚇得筷子一抖,一個肉圓滾落在了桌上,韓冰氣得一巴掌拍在了他腦袋上,怒道,“傻小子,一驚一乍的,你想幹什麼?”
其他衆人渾身一哆嗦,立刻假裝低頭吃飯,連個屁都不敢放。
小宇卻絲毫不以爲意,根本不理韓冰,神色激動地拉着瞿風問道,“瞿風,你哥哥是不是叫瞿雲?”
“咦,小宇,你是怎麼知道我哥的名字的?莫非你認識我哥?這不可能,他已經失蹤五年了,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在軍訓時聽見我的夢話了!”瞿風一雙眼睛瞪得老大,滿臉的不可思議。
小宇卻是滿臉的苦笑,果然,自己所猜沒錯,瞿風的哥哥就是‘血組’成員之一。
不知道那天晚上追殺自己的人中是否也有瞿雲,總之,他知道,除了他自己之外,沒有一個人能夠活着逃出那個地下基地,包括‘影’在內。
如此看來,在這個地下基地進行秘密實驗的並非是哪個神秘的組織,而是代表着國家機器的軍隊。
小宇忽然感到有些窒息,他已經發誓要找出這個幕後黑手,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要將它搗個稀巴爛,卻沒想到,他要面對的是整個國家的軍隊,或許應該說是制定這項實驗計劃的那個軍方高級將領。
其實,這兩點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憑此人可以任意調動軍方人員進行實驗的大手筆,他在軍中的地位和軍銜絕對要比瞿風他老爸要高上一大截,這樣的人物在部隊裡絕對可以用隻手遮天來形容,明裡暗裡保護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自己哪裡有資格和這種人物爲敵?
現在想來,和自己糾纏已久的‘黑龍會’簡直就是小菜一碟,根本連人家的一根小指頭都比不上。
不過,小宇的性格向來是寧折不彎,敵人再強大,他也不會屈服,僅一會兒的功夫,小宇的心中就又重新充滿了自信。
在他的心裡,已經認定了策劃和進行這個實驗的人是一個冷血無情的‘大惡人’,這種‘大惡人’如果在軍中一天,不知道會有多少類似瞿風一樣的好兒郎遭殃,也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家痛失親生骨肉。
可想而知,整個地下基地裡的那些失去記憶的可憐人,都是被這個‘大惡人’矇騙的軍中精英,而自己和那些‘心組’成員,則很有可能是被對方下令用非法渠道拐騙而來的兒童,要知道,他們剛來到地下基地的時候才七歲啊!這些人怎麼忍心下得去手?
想起那天晚上地下基地內血流成河的悲慘景象,想起爲了保護自己,捨棄了生路,殊死和敵人格鬥的‘影’,想起被生生奪去親生骨肉的父母,小宇的拳頭不由地緊握了起來,心中暗暗發誓,“大惡人啊,大惡人,不管你有多大的權,多大的勢,只要我張曉宇一息尚存,我就要和你鬥爭到底,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