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小宇如此模樣,普渡禪師的眼中不由地蘊含着一絲笑意,“小友放心,老衲送你這金色鑑定卷軸並沒有任何附加條件,你儘管放心收下。老衲一生精研‘預言術’,雖不敢說可以預測未來,卻也能略窺端倪,這金色鑑定卷軸正是小友所需之物,老衲手中只有這一張而已,如果你不收下的話,以後可別後悔哦!”
聽普渡禪師如此一說,小宇立刻將那金色鑑定卷軸拿在了手中,塞進了儲物袋內,臉上訕笑道,“嘿嘿,恭敬不如從命,我就收下了。”
普渡大師深深看了小宇一眼,點頭道,“今日相見也算有緣,老衲在這裡忠告小友一句,日後如果去人家門派總壇,可不要隨意用神識探查,否則必將惹來大禍。”
小宇心中一凜,知道自己之前用神識探查之事已被這普渡禪師發現,不由地一臉汗顏,口中道,“小的無知,還請大師原諒則個。”
普渡禪師口唸佛號,“阿彌陀佛,無妨,無妨,老衲還要在這裡參悟佛法,小友可以走了。”
“我可以走了?”小宇有些莫名其妙,這普渡禪師把找自己找來,怎麼剛說了兩句話就要趕自己走了?
不過,既然可以離開這個地方,小宇自然求之不得,在這位佛門高僧的慧眼之下,他感到渾身不自在,生怕他再在自己身上發現什麼,巴不得想早些離開。
當下再次對普渡禪師深施一禮,轉身退了出去。
小宇走後,普渡禪師呆呆地看着房門的方向,臉上神情變幻,忽而激動、忽而悲痛、忽而憤恨、忽而惱怒……
誰能想到,這位在小宇面前臉上一直古井無波的佛門高僧竟然會如此失態,但聽他口中喃喃道,“無相靈骨,我竟然又見到了‘無相靈骨’,白眉師祖,您還記得當年的了塵麼?……”
說到此處,普渡大師語聲哽咽,雙目微閉,竟然有兩行熱淚從眼角滑落了下來。
在他的腦中,再次浮現出五百年前那一晚的場景……
那一晚,以‘白骨門’爲首的邪魔外道羣起偷襲,大悲寺衆人倉促迎戰,無數大悲寺的佛門弟子悲號着,掙扎着,慘死在敵人血淋淋的屠刀之下。
十餘名金丹期的弟子捨生取義,悲壯地自爆金丹,這纔將敵方的陣勢打開了一個缺口,令掌門白眉上人以及一干大悲寺長老逃了出去。
可是,隨之就是無休無止的追殺。
在整整十天的時間內,每天都有大悲寺的弟子在敵人無窮無盡的阻擊中死去,就連四名法力通天的元嬰期長老也在敵方高手的圍攻下,一個個地倒了下去。
最後,大悲寺的人只剩下白眉上人和自己。
那時,自己是侍奉在白眉上人身邊的小沙彌,法號了塵。
他無論如何也忘不了白眉上人在最後那天的晚上對自己說過的話,“了塵,我大悲寺正值危難之際,只剩下了你我二人,本門有兩件鎮門至寶,‘無相靈骨’和‘佛陀慧眼’,這兩件至寶都在飄渺天十寶之列,乃是本門之根本,只要有這兩件至寶在,大悲寺就在,就算本門被滅,也有復興之望。這兩件至寶都是佛門至寶,萬萬不可落於邪魔外道之手。”
“……這‘佛陀慧眼’是天聞師弟臨死前交於我之物,我現在就賜予你,你得到‘佛陀慧眼’後,立刻用‘佛陀慧眼’上的神通,變幻相貌離開這裡。你年紀最輕,入我大悲寺時間最短,敵人應該不會注意到你。如果你僥倖逃得性命,就化名改投金光寺門下,金光寺乃我佛宗一脈,自然不會和邪魔外道同流合污,寺裡高手如雲,當可保你周全……”
“……可惜這‘無相靈骨’已經和我血脈融爲一體,一旦脫離我身後,爲師就會立刻身死,沒有我在這裡吸引敵人的注意力,勢必會令敵人發現你的行蹤,所以無法一併賜予你……”
“……這‘佛陀慧眼’和‘無相靈骨’同屬遠古一佛門聖僧的身體一部分,互相之間會生出一絲感應,如果你以後遇到身懷‘無相靈骨’之人,就說明,那人是繼承我衣鉢之人,與你同爲大悲寺一脈,你們二人務必要互相照顧,找機會重建我大悲寺,切記,切記……”
“師尊,如果沒有您當年賜予我的‘佛陀慧眼’,了塵又怎會有今天……”普渡禪師輕撫自己的額頭,在這高聳的額頭內,就是那天晚上被白眉上人打入其中的‘大悲寺’至寶之一‘佛陀慧眼’。
那晚,白眉上人故意引開了敵人,令他逃脫了性命。
歷經千辛萬苦,他終於拜入了金光寺掌門空空禪師門下,成爲了空空禪師的關門弟子,賜法名‘普渡’。
倚仗着‘佛陀慧眼’的神通,他練成了‘鑑定術’和‘預言術’這兩大奇術,並在一次機緣巧合下,進入了金光寺後山一位古代高僧的洞府,發現了‘九渡神光’這門頂級神識攻擊之法,成爲金光寺年輕一代第一人,在年僅三十歲時,就被空空禪師指定爲金光寺下一任掌門。
自從當上了金光寺掌門後,普渡禪師曾經多次派人四處查探白眉上人的下落,卻只知白眉上人被白骨門的天煞魔君活捉了去,下落不明。
‘白骨門’行蹤詭秘,久居漠北,茫茫大漠,又到哪裡去尋找白眉上人?
普渡禪師每當想起此事,都會忍不住黯然落淚。
今天見到小宇,令普渡禪師彷彿再次見到了白眉上人,又怎能不令他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靜?
他之所以沒有當場和小宇相認,自然有他的深意。
小宇雖然繼承了白眉上人的衣鉢,現在卻只不過是一名築基期的修士而已,普渡知道,如果修爲沒有達到金丹期,是根本無法動用‘無相靈骨’的威能的。
如果自己和他相認,勢必會令他覺得有所倚靠,從而產生懈怠情緒,那樣勢必會大大耽誤修爲進境,說不定,還會在衝擊金丹時產生心魔,導致功虧一簣。
與其這樣,還不如在暗地中幫助他,令他仍舊時刻保持一種危機感,只有如此,才能金丹有望。
“掌門師祖!”忽地,門外腳步聲響起,悟空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
普渡趕緊擦乾臉上的熱淚,重新盤膝坐好,開口道,“進來吧!”
禪房門開,小沙彌悟空從門外走了進來,手中拿着一個黃色的儲物袋,“掌門師祖,剛纔那張施主臨走時交給我一個儲物袋,說是什麼無功不受祿,這是他的一點兒小意思,也算是購買鑑定卷軸的錢,讓我將這個儲物袋傳交給師祖。”
“哦?”普渡禪師眉頭一挑,伸出右手一招,悟空手中的那個黃色儲物袋已然飛起,被攝到了他的手中。
打開一看,卻見諾大的儲物空間中,只有孤零零的一顆下品靈石。
普渡禪師不由地啞然失笑,自己這位師弟可真是有意思,難道,一塊下品靈石就可以買到一張金色鑑定卷軸了麼?
他此舉顯然是防止自己以後說他欠自己一個人情,他完全可以說,那張金色鑑定卷軸並非是自己送給他的,他可是付了錢的。
普渡禪師又怎會和小宇計較這些,只是一笑了之罷了。
將儲物袋收起,普渡禪師掃了一眼小沙彌悟空,不由地一愣,一時間不由地有些恍惚失神,他彷彿在這個小沙彌身上看到了自己當年的影子,自己當年也不就是和他一般年紀麼?
“悟空,你今年應該十五歲了吧?”普渡的眼中滿是慈愛。
悟空沒想到掌門師祖會問起他的年紀,微微一怔後,連忙應聲道,“回稟掌門師祖,悟空今年已經十六歲了。”
“唔……”普渡禪師點了點頭,“從明天開始,我將傳授你‘大般若禪經’,希望你好好領悟。”
悟空完全愣住了,這‘大般若禪經’可是金光寺中品階最高的功法,就連慧明師叔都未得傳授,沒想到,掌門師祖竟然會將這門功法傳給他。
“悟空,你先出去吧,我要一個人靜一靜。”普渡禪師的語聲再次傳來。
悟空這才醒過神來,趴在地上重重地給普渡禪師磕了幾個響頭,這才悄悄退了出去。
“阿彌陀佛!”普渡禪師低吟一聲佛號,額頭忽地金光爆閃,那條豎紋猛地睜了開來,但見一隻金黃色的眼珠突兀地從那條豎紋中冒了出來,那金黃色的眼珠彷彿黃金鑄就,卻又有血管脈絡和普渡禪師的額頭相連,看上去極爲詭異。
這隻金黃色的眼珠出現後,頓時整個禪房內頓時金光大放,好似來到了一個金色的國度。
普渡禪師指着金黃色的眼珠,一字一句道,“我普渡,對‘佛陀慧眼’發誓,今生必將以剷除邪魔外道爲己任,和師弟一起重建大悲寺,如違誓言,天誅地滅!”
那金黃色的眼珠好似聽到了一般,上面一陣金光流轉,又重新沒入了普渡禪師的額頭中。
“白眉祖師……”普渡禪師微閉雙目,兩行熱淚再次從眼眶中奔騰而出,口中卻是念誦起了‘往生咒’。
一時間,整個禪房內禪音迴盪,說不出的莊嚴肅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