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要做少林弟子?”
樑儀早上剛睡醒,就被謝浪告知這個消息,簡直如同是頭頂上被炸了一個驚雷,驚得樑儀頭髮在一瞬間都立起來了。
“俗家弟子。”謝浪糾正道,“以後照樣可以娶老婆生兒子的那種弟子。”
“那還差不多。”樑儀低聲問道,“是不是永智和永義兩個和尚跟你說什麼了?我想啊,他們把你變成少林俗家弟子,這樣也是爲了宣傳他們少林功夫。以後,你去參加機器人格鬥比賽,那就是既代表我們學校,也代表少林寺,就是有雙重身份了。恩,他們這一招想得倒是不錯,不過跟你談了代言費沒有啊?”
“什麼代言費啊,人家少林寺可是大戶,跟我們合作已經是算給我們面子了。”謝浪笑道,“不過看在我犧牲了一頭頭髮的份上,總會給我考慮點‘合適報酬’吧?對了,我們趕緊去吃早飯吧,到時候你也要出席這個剃度儀式,聽說是少林方丈親自住持。”
“永信和尚親自住持?給這麼大面子啊?”樑儀疑惑道,“聽說就算是什麼市長來了,也不見得就能夠見到永信和尚的面,想不到他竟然會給你親自住持剃度。這麼看來,我們跟少林寺合作,那是大有可爲啊?”
“樑教授,我說你這頭腦,當年沒有經商而選擇了科學研究,簡直就是太可惜了。”謝浪說道,“你要是選擇經商的話,保管肯定是大陸的李嘉誠。”
“你就少損我了,趕緊吃早飯吧,別錯過時間了,這可是大動作啊。”樑儀喜滋滋地說道,“等下我要好好照兩張照片,這可是大新聞了,起碼得上校報頭條吧。”
“別了,我拜託你老人家了,要是全學校的人都直到我成了正兒八經地和尚,我還怎麼混啊。”謝浪苦笑道,“你老是不是巴不得我打光棍啊。”
“你這小子,怎麼說話呢,我怎麼會想你打光棍啊?”樑儀正色說道,“你以爲現在少林寺弟子隨便誰想做就做嗎?我跟你說,很多人費錢費力託關係,都不一定能夠進來這個地方呢。說句難聽的話,搞不好一個少林弟子的名號,比你本科學位證還管用呢。況且,現在的女生不都是喜歡什麼‘非主流’嗎,說不定你這個正派少林和尚,還真是成了搶手貨呢。”
“嘿,樑教授您真不愧是教授、院士,連現在小女生的心思你都查無遺漏,我不想佩服都不行了。不過,樑仁博士是你兒子吧?你要有心思的話,怎麼不早點讓他結婚呢。”謝浪說道。
“好端端說他幹嘛,我說什麼反正他也不會聽的,走,先吃飯去,這裡的僧人都給我們送來了。”樑儀說道,好像並不喜歡別人提及他和樑仁的父子關係。
“鐺鐺鐺~”
清晨,少室山的山間傳來幾聲悠揚的鐘聲。
隨着這鐘聲,謝浪的剃度儀式也就正式開始了。
在這儀式之前,謝浪已經沐浴更衣,換上了嶄新的僧衣和僧鞋。
千佛殿外,人山人海,不少的遊客聽說主持方丈要親自住持盛大的剃度收徒儀式,都巴巴地趕了過來,想看看這少林方丈的佛面,沾沾佛光也好啊。
不過,這些旅客雖然被允許觀看儀式,但是卻只能遠遠觀看,而沒有被允許進入千佛殿內。
不過,更多的人是在議論究竟誰有這麼大的面子,竟然能夠讓方丈親自住持這麼隆重的剃度儀式,難道是太子黨?還是某個億萬富翁的子嗣?
殿內,人也不少,除了少林寺住持方丈永信,以及永智、永義之外,還有少林各院的元老,以及少林寺內重要弟子。並且,還邀請了幾個身爲少林記名弟子的官員,好像都是省部一級的幹部,是來這裡做個鑑證的。當然,八卦記着、媒體更是早就接到了通知。畢竟少林方丈可是大人物,他親自住持的剃度儀式,肯定可以上個新聞電視頭條了。
這麼多人鑑證,只要剃度儀式一結束,謝浪就是實打實的少理俗家弟子了。
永信住持差不多五十來歲,微微有些發福,臉上紅光滿面,比那些官場大員還有氣勢。
外面雖然人聲鼎沸,但是千佛殿內卻是無人喧譁。
在永智的授意下,謝浪跪在了佛祖神像面前的蒲團上面。
“謝浪,你父母今天雖然不能來少林,但你老師在場,那也是一樣的。”永信朗聲說道,“你當作老師和衆位見證人的面,面對佛祖,你是否誠心願意皈依我佛,成爲少林俗家弟子,遵守少林寺的戒律?”
“我願意。”謝浪答道,臉色莊重無比。
永信緩緩點了點頭,對永義道:“請達摩院住持宣讀戒約,謝浪你要聽仔細了,如有違反,則要按照寺規懲處。”
“少林習武戒約:一,習武以強健體魄爲要旨,宜朝夕從事,不可隨意作輟。二,宜深體佛門悲憫之懷,縱於技術精嫺,只可備以自衛,切戒逞血氣之私,有好勇鬥狠之舉,犯者與違反清規同罪……此共有十戒,你都要牢記,若有違法,必按寺規處置。”
“是。”謝浪又答道。
“既已接受寺規戒律,就可成爲我寺俗家弟子。不過在我寺修行期間,也要和衆僧一般,進行剃度、受戒。今天本僧爲你親手剃度,但並非本僧收你爲徒,本僧是代我師傅靈境禪師收你爲徒,你跟我一樣是‘永’字輩,法號‘永式’以後你就是我的師弟,可稱呼我爲師兄。”
永信這話一出,不要說謝浪驚了一跳,連樑儀和另外幾個見證人也不由得一驚。
少林方丈的師弟,那可不只是有面子的事情啊。
謝浪雖然驚訝,但當然不會反對,輩分高一點總比低一點的好吧?再不濟的話,以後憑這個方丈師弟的名號,帶着一幫人來少林寺遊玩,也完全是可以包吃包住,遊覽不花一分錢嘛。
於是,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隆重的儀式搞了整整兩個小時。
光是給謝浪剃頭,就花了足足半個多小時,謝浪覺得這個永信方丈肯定很少給人剃頭,手藝似乎不行。
反正,謝浪成了光頭,成了少林寺主持方丈的師弟,頭上還有九個戒疤。
從鏡子裡面看了看自己的樣子,謝浪覺得還不錯,沒想到自己成了光頭、穿了僧衣,居然還另有一番氣質,頗有點“慧根”的感覺。看來先前永智說得還是有道理,謝浪也覺得自己好像“跟佛有緣”。
說起這個,謝浪又響起了上次去西藏。
那黑宗的妙法上師,不也是說謝浪跟佛有緣嗎,還說他是什麼金剛使者。現在聯想起來,謝浪都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是跟佛有那麼一點緣分了,雖然密宗的佛和少林寺的佛教義上上有所不同的。
“師叔祖……師叔祖……”
謝浪正在欣賞自己的光頭和戒疤,一個小和尚跑了過來,對謝浪說道:“永式師叔祖,永智、永義兩位師叔祖請您過去一趟。”
“什麼,師叔祖?”謝浪不禁愕然。
“是啊,您跟方丈、永智、永義師叔祖都是一個輩分,當然小僧得稱你是師叔祖了。”那小和尚說道,“師叔祖,您可真有面子啊,能夠做方丈的小師弟。對了,師叔祖,小僧的法號叫‘明定’,您有什麼事情的話,儘管吩咐我去辦就是了。少林寺我可來了七八年,這裡的環境熟悉着呢……”
明定小和尚一邊領謝浪去永智和永義那裡,一邊在路上大獻殷勤、大拍馬屁,搞得謝浪怪不自在。
其實何止是明定,但凡碰倒的少林僧人,幾乎每個人都連忙給謝浪行禮,雖然他才成爲少林俗家弟子不久,但是好像全少林的僧人都忽地認識了他似的。
“永式師弟,你過來了。”永智笑着對謝浪說道。
謝浪忽地感覺到永智這笑容當中很有深意,只是先前自己都沒有注意。
“兩位師兄好。”謝浪客氣了兩句,然後說道:“現在我也是少林弟子了,而且也成了你們的師弟,現在說白了都是一家人,少林寺的事情,也就等於自家的事情了。我看兩位師兄,就沒有什麼顧忌了吧?”
“師弟這話真是直白爽快。”永智說道,“現在既然都是自家人了,那也就沒什麼顧忌了。不過,永式小師弟還需要稍等片刻,因爲前往十八銅人陣的入口還沒有清理出來。”
“清理?”
“是啊。”永義說道,“那入口在達摩院附近的山壁上,自從百多年前十八銅人陣不能使用之後,那裡就荒廢了,後來山石垮塌,將入口也給堵住了。前任的幾屆方丈也沒有讓人去挖掘,那也是因爲找不到修復銅人陣的辦法,挖開入口也是枉然,而且還容易泄露少林寺的秘密。不過師弟來了,這事總算有希望了,所以昨夜我們召集了本寺的上百內院弟子,進行了挖掘,這個時候應該差不多了吧。”
內院弟子,就是少林寺的常駐弟子,這些人是“信得過”的人,所以纔會派去幹這些事。
“小師弟,那也不用急在這一時,先喝喝茶吧。”永智說道。
謝浪一邊喝茶,一邊等候消息。
差不多等了半個小時,纔有人來彙報,說入口已經挖出來了。
永智和永義相視一笑,然後帶着謝浪向院外面走去。
謝浪跟隨兩人來到那個所謂的入口處的時候,還有許多的和尚在幫着搬運石頭。
不過,這時候已經可以看到一個一丈來高的山洞出現了巖壁上面,可能因爲許久都沒有開啓的緣故,在洞口就能夠聞到一股朽木的味道。
“你們繼續搬石頭,然後把這裡清掃乾淨。”永義吩咐這些和尚道,然後臉色一冷,“這入口所通的地方是少林聖地,除非有方丈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出。違者,杖責五十,驅出少林寺!”
“但清光和清一兩人——”一個和尚說道,指了指洞口。
意思很明顯了,已經有兩人進去了。
“業障!”永義大罵一聲,“他們進去多久了?”
“可能有十來分鐘吧……”那和尚支支唔唔地答道,見到永義大發雷霆,他自然是擔心被殃及池魚了。
“啊——”
就在這時候,入口的洞穴裡面出來了幾聲尖叫聲。
隨後,兩個衣衫破爛、渾身是血的和尚衝了出來,看情形已經徹底歇斯底里了。
這兩人好像受了巨大的驚嚇,滿臉、滿眼的驚恐之色,好像也不認得永義和永智兩人了,只管向這邊衝撞了過來。
永義伸出手掌,在他們的脖子上分別砍了兩下。
不愧是達摩院的住持,兩掌擊出,這兩個發狂的年青和尚立即兩眼一昏,癱軟了下來。
“先送他們兩人回去休息,然後去藥房開點藥給他們。”永義吩咐道。
旁邊有四個和尚連忙點頭,將這昏迷的兩個人擡走了。
“現在還有誰要去進去看看嗎?”永義高聲說道,“清光、清一兩人,康復之後,立即逐出少林寺!”
聽了永義的話,衆僧人臉上都不由得一凜,這些內院和尚都是長期居住少林寺的,雖然現在少林寺的門規不能將他們打殘、打死,但是逐出少林寺之後,這些常年只知道吃齋唸佛的僧人恐怕連怎麼在外界生存都不知道。這清光和清一兩人,一旦被逐出少林,那下場可想而知了。
“還愣着幹嘛,繼續工作!”永義又道,“馬上將這裡清掃乾淨。”
吩咐完之後,永義和永智還有謝浪三人,就在一旁的涼亭的悠然地喝茶,而下面的和尚們卻是忙得汗流浹背。
對於這種反差,謝浪覺得有些不自然,但是反觀永義和永智兩人,卻是神情自然,彷彿這種境況差異完全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看來佛門所宣揚的衆生平等,也只能在死後的極樂世界才能夠看到了。
“永式師弟,這亭子對面,那就是達摩院了。”永義對謝浪說道,“你知道這達摩院是什麼地方嗎?”
“當然知道,達摩院是少林寺的武僧修煉之處嘛。”謝浪笑道,“武俠小說裡面,不是早就有提到了嗎?少林寺,這名號多大啊。對了,達摩院練武場地上的地磚,是不是真的被練武的人踩了好幾寸深的印記啊?”
“幾寸?”永義呵呵一笑,“那石磚也沒有幾寸厚呢,怎麼可能留下幾寸深的腳印。不過,達摩院的確是武僧修煉之所。師弟你也知道,這天下間的寺廟雖多,但是有這麼多武僧習武,而且以武揚名的,可就只有少林寺了,這其中的原因,師弟你知道嗎?”
“這個我倒沒有想過,反正自從少林寺成立,就有了武術傳統。這達摩院,不就是因達摩祖師而命名的嗎?傳說當中,達摩祖師北上渡江,只用了一根蘆葦;而後面壁九年,又創出了少林七十二絕技……反正這個傳奇人物故事很多,不過真假就難說得很了。對了,聽師兄的意思,好像知道其中原因?”
“那是因爲,如果沒有武僧,也就沒有少林。”永義說道,“當年達摩師祖傳道中原,正值南北朝時期,那時候本土教派對於少林寺的外來教義非常排斥,師祖本身更是屢次受到當朝國師的迫害,無奈之下才不得不以武強寺。不過,‘儒以文亂世,俠以武犯禁’,少林寺雖然憑藉武術紮根了下來,但是歷代少林寺也因爲武術而多次被當時的朝廷圍剿,光是火燒少林寺的事情,就已經發生了許多次。其實歷代以來,少林寺都力圖與朝廷勢力修好,但儘管如此,樹大招風,人大招影啊。”
對於這些八卦野史,謝浪倒是有些興趣,說道:“這些禍事,大部分都是俗家弟子給招惹來的吧?別的我不清楚,好像以前洪熙官、方世玉搞什麼反清復明吧,演義小說裡面提的,所以惹來了朝廷不滿?”
“師弟……不要扯得太遠了。”永義說道,“演義小說這些不提也罷,那洪熙官的確是真有其人,而方世玉根本就是杜撰人物。其實,朝廷對付少林寺,真的只是爲了一個兩個‘逆黨’?這其中關鍵是涉及到了政治和宗教上的紛爭,緝拿‘逆黨’也只是一個藉口而已。師弟還年青,看不到這其中的兇險,等你日後自然就明白了。但無論如何,少林既然走上了佛與武並存的道路,那麼就只能一直走下去,否則少林寺就只能名存實亡,甚至連名都存不了。現在的情況,別看我們跟政府關係不錯,在各個行業搞得風生水起,但誰也說不定,這就是迴光返照呢?”
“永義師兄,我看……沒這麼嚴重吧?”謝浪說道。
“現在的情況,恐怕比任何時候都要嚴重。”永智接着說道,“歷代以來,少林寺雖然經歷過無數次的戰火,但是每次都能夠浴火重生,而且還能夠比以前規模更甚。這其中的原因是什麼?那是因爲少林的根本還在,而少林寺最根本的東西是什麼?不是佛學,其實是武學。只要少林武學還在,少林寺就在,就算沒有了這個寺廟,依然還能夠存在,但要是沒有了少林武學,少林寺……也就不存在了。”
永智的這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謝浪看得出來,永智對於少林寺是有非常深厚的感情的,而且他居安思危,的確是有心將少林寺發揚光大。
況且,謝浪仔細想了想,永智的話也很有道理。
別看現在少林寺風光無限,但誰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夕陽西下,餘暉不多了。武學,纔是少林寺的靈魂,如果失去了少林武學,那少林寺可能的確是一文不值了。縱然現在能夠風光一時,日後也必定走向衰亡的境地。
明白了這一番道理之後,謝浪說道:“兩位師兄,我看你們也不用沮喪了。如果像你們所說,十八銅人陣真的那麼管用的話,只要我們想辦法修復了,少林寺功夫也還又希望復興的。”
“如果師弟真能夠修復十八銅人陣的話,那就是無上的功德了。”永智激動道,“方丈也是因爲師弟此舉功德浩大,才代替師尊收你爲小師弟。這十八銅人陣如果能夠修復,別說給你一個‘永’字輩的法號,就算是繼任下一任方丈,那也是合情合理的。你要知道,少林寺經過無數次戰火,很多次幾乎連藏經閣的書都被焚燒得差不多了,不過就是因爲這個十八銅人陣存在,讓我們的少林武學能夠一直延續,所以很快又能夠重新興建起來。”
“永智師兄……咳,這個就算了,我可從來沒有想過要在少林寺呆一輩子的。”謝浪說道。
聽永智這麼說,謝浪對這個十八銅人陣的期待就更大了。
誰曾想到,少林寺的功夫傳承,竟然是來自十八個機關銅人呢?
“好了,我看他們清掃得差不多了,那我們進去看看吧。”永義這時候說道。
“兩位師兄,先前的兩個弟子貿然進去,好像受了很大的驚嚇,那裡面是不是有什麼嚇唬人的東西啊?”謝浪問道,不過他卻顯得不怎麼害怕。
事實上,越是神秘的東西,謝浪越是有興趣,所以要讓他害怕的確有些困難。
永智和永義相視一笑,永義說道:“師弟你等下看了,不就知道是什麼東西了嗎?”天生神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