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錢副廳長準備去仁同分院的時候,並沒有叫上古楓和林紫旋。
古楓無所謂,用不着他就不去唄。
只是林紫旋卻非拉着他去不可,在她看來,雖然只是掛了個名,但古楓怎麼說也是吳超的主治醫師,而且還是那個專家醫療組的組長呢,他不去怎麼行。
古楓沒辦法,只好跟着一起去了。
到了仁同分院,今天倒是沒有戒嚴不準名醫們進去了,只是在外面等候進場的名醫已經少了一半有餘。
不過也是,這個世上沒有幾個閒人,誰能瞎耽誤得起呢!
看見古楓來了,衆名醫並沒有像前天那般熱情,只是不鹹不淡的和他打了打招呼!
行情這種東西嘛,有時漲,有時跌,況且人都是現實的動物,當你行情不看好的時候,人家自然就懶得巴結你了。
古楓從沒把這班名醫當成一回事,自然是寵辱不驚,淡定從容的候在那裡。
田啓明來了之後,大家就一起進去。
不過田啓明卻有意無意的落後了幾步,和古楓並肩而言,數次張嘴,最終卻是欲言又止。
古楓淡淡的道:“田院士,有什麼話旦說無妨!”
田啓明道,“昨天你先行離開了,後來別的醫生也沒能進去。”
古楓問:“那你呢!”
田啓明道:“我倒是進去了,不過早知道是那樣的話,我就該學你,撒手一走了之,最少也能落個兩眼清靜。”
古楓疑惑的問:“昨天發生了什麼事?”
田啓明道:“我也不知道怎麼說,一會你看過就知道了!”
古楓笑笑,心說我用得着看嗎?用屁股想想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衆人一路前行,很快就到了吳超的病房門外。
還沒進去,衆人便看見窗戶上面貼滿了各種道符,病房門前還掛了一串用紅繩串起來蒜頭,艾葉,菖蒲,銅鈴,晃晃蕩蕩的吊在那裡。
衆名醫看見這些東西,眉頭紛紛都緊皺了起來。
正待走入病房的時候,守在門外的兩個持槍警衛卻攔住了他們,其中一個道:“嘎鬧師傅吩咐過,任何人等不能靠近病房。”
田啓明怒道:“連我們都不行!”
警衛面無表情的道:“不行!”
當一個名醫想探手推開房門一瞧究竟的時候,另一名警衛立即揚起了槍。
這名醫嚇得趕緊縮回手去,一班人被氣得夠嗆,卻又無計可施,只能轉身去了辦公室。
直到接近十點鐘的時候,仁同分院外面纔來了好幾輛轎車。
這一次,吳副總理沒有前來,倒是吳超的父母來了。
不過被簇擁在中間的卻是一身縫縫補補,腰間束着粗布腰帶,頭上盤着條黑汗巾,脖子上還帶着一串銀飾,裝扮得十分怪異的中年男人。
別看這男人打扮得不倫不類,但神情卻極威風,走路的樣子也極有派頭。
到了這個時候,古楓才知道,原來這位就是吳超的家人給請來的苗族蠱師,擅長下蠱破蠱,系苗族十二宗支中的一個旺族長老,名字十分繞口,叫嘎鬧翁裡寶。
嘎鬧長老顯然比古楓更不待見這班名醫,和一班名醫碰面後,不但沒和他們打招呼,甚至連正眼也不瞧他們一下。
名醫們又一次被氣着了,在他們的嚴正交涉下,吳超的父母和嘎鬧長老商量了一陣,嘎鬧長老終於同意在治療的時候,允許衆名醫在場。
不過嘎鬧長老卻是說了,在他給吳超治療的時候,衆人靠邊站着,眼看手莫動,更別亂說話,萬一不幸被種上了什麼蠱,他可不負責任。
衆名醫一聽這話就被嚇着了,唯獨古楓的臉上依舊沒半點表情。
在衆人帶着忐忑帶着畏怯又帶着好奇的心情之下跟着嘎鬧長老進入病房的時候,不由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
病房早不是衆人前天看到的模樣,四周都掛上了厚厚的布簾,到處貼着各種鬼畫符,厚重的被子下,吳超彷彿死了一樣無聲無息的躺在那裡,整個病房給人一種陰陰沉沉的感覺。
嘎鬧長老看着衆人,也不說話,只是往牆角一指。
顯然是讓衆人靠邊站着,別礙眼礙鼻礙着他辦事。
一班名醫氣得吹鬍子瞪眼,但也只能敢怒不敢言,乖乖的站到腳落裡。
完了之後,嘎鬧長老揚了揚手,跟在他身邊的一個年輕小夥就推來了一張桌臺,桌臺上擺放了很多東西,香燭,生米,木劍,道符,銅錢,還有一些奇奇怪怪叫不上名字的東西。
一看這陣狀,衆名醫都有種錯覺,這請的是苗族長老嗎?怎麼跟茅山道士似的。
嘎鬧長老看看桌上的東西,仔細的點了點,眉頭皺緊,往名醫這邊看了看,伸手指着一個人道:“你,趕緊去給我煮五個雞蛋來!”
沒有半點客氣的語氣,完全就是頤指氣使的命令式。
古楓看向他指的那人,不由一陣暗歎這嘎鬧長老眼力不凡,因爲他一指就指中倒黴催趙祥銳趙院長。
趙祥銳的臉皺着張苦瓜臉,什麼也沒說的去準備了。
在等待雞蛋上來的時候,年輕小夥燃起了香和紅燭,嘎鬧長老則拿着個老式菸斗,一邊抽,一邊喝着自帶的老酒。
這風格倒是很苗人的,因爲苗人好酒,不管男女,不管老少。
只是看着逐漸烏煙瘴氣的病房,一班名醫卻連連皺眉,病人都已經奄奄一息了,你不但把窗戶關得死死的,還點香點燭,甚至還把煙上了,你這是治病,還是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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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的時候,衆名醫都感覺古楓很囂張,很不靠譜,但最少人家還能說出個子醜寅卯,也能用實際行動讓一班名醫歎服,可是這位呢?更囂張,更不靠譜,但吳超到現在還是要死不活的躺在那裡苟延殘喘。
一時間,衆人不由紛紛把目光投向站在最後面的古楓。
古楓依舊淡淡的表情,彷彿只是個來看戲了,完全忘記了他是吳超的主治醫生,也忘了他是這個專家醫療組的組長。
大約二十分鐘再多一點吧,趙祥銳終於把煮好的五個雞蛋端上來了。
嘎鬧長老很是不悅的道:“真是個沒用的東西,做這麼點小事也磨磨蹭蹭的!”
趙祥銳大怒,之前的時候,古楓雖然折騰他,但最少表面上對他還是客客氣氣,院長前院長後的,可是這位呢,竟然直接就指着他的鼻子罵。
惱羞成怒的他頓時就忍不住喝問:“你說什麼?”
嘎鬧長老卻不和他吵,只是揮了揮手,像趕蒼蠅似的道:“閃一邊去,別妨礙我!”
趙祥銳差點沒跳起來,“你——”
“趙院長!”吳超的母親清喝一聲,之後又溫和的道:“請退到一邊!”
趙祥銳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退了下去。
之後,嘎鬧長老就開始治療了,只見他拿起桌臺上擺放的紅繩,把雞蛋一個一個的捆起來,然後掀開吳超的被子,解開他的衣服脫下一個袖子,這就用金針在他的胳膊上連刺了幾下,出了血之後,就把血滴到了雞蛋上。
血跡在雞蛋上一會兒就幹了,嘎鬧長老這就拿着雞蛋在吳超的肚子上滾來滾去,滾來滾去,像是耍太極一樣,神奇的是五個雞蛋同時在吳超的肚皮上,但一個也沒掉下來。
一邊滾,嘎鬧長老的嘴裡還一邊唸唸有詞,“天地玄宗,萬氣本根。廣修億劫,證吾神通。三界內外,惟道獨尊。體有金光,覆映吾身。視之不見,聽之不聞。包羅天地,養育羣生。受持萬遍,身有光明。三界侍衛,五帝司迎。萬神朝禮,役使雷霆。鬼妖喪膽,精怪忘形。內有霹靂,雷神隱名。洞慧交徹,五炁騰騰。金光速現,覆護真人。急急如律令!”
好容易,嘎鬧長老終於神神叨叨的唸完了經。
這之後,嘎鬧長老就讓吳超的母親上來剝雞蛋。
雞蛋被剝開後,很正常,蛋白又白又嫩,只是當蛋白被剝開後,詭異而恐怖的一幕出現了。
蛋黃不見了,不是縮小或變形,而是完全消失了,本應該包着蛋白的地方,竟然是一堆堆的蟲子,還在蠕動,異常的生猛。
“啊——”吳超的母親失聲驚叫了起來。
一班名醫也嚇得臉色發青,尤其是趙祥銳,雞蛋是他跑出去買的,也是他親手煮的,更是他親手放到嘎鬧長老手裡的,買回來之後,他甚至還對着X光讀片器的強光燈看了下,裡面的蛋黃是完整的,絕沒有什麼蟲子!可是現在,竟然出現了這麼多可怕的蟲子,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也實在是太可怕太詭異了!
嘎鬧長老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又遞給吳超母親一個雞蛋。
吳超的母親已經被嚇得心驚膽顫了,接過雞蛋的手也顫抖得十分厲害。
剝開之後還是像剛纔一樣,裡面本應該有蛋黃的地方,只有一團的蟲子。
接連剝了三個,三個都是如此,剝到第四個的時候,蟲子少了一些,再剝最後一個的時候,蛋黃出現了,但裡面還是有幾條蟲子在蠕動着。
吳超的家人和一班名醫都被嚇壞了,目瞪口呆的站在那裡,半響都出不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