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遠徹露出幾乎察覺不到的微笑:“我昨晚就來這裡了,到處轉,想看看能不能見到你。我本來以爲會見不到你了,還好,最後一刻,我見到你了。”
花火不讓自己過早去想“最後一刻”是什麼意思,她努力讓自己和他一樣平靜,用大人那般成熟的態度和口氣,說:“我一直在等你,一直想見你,終於,我等到了這一刻。”
風遠徹平靜的臉龐上,終於有所動搖,目光變得幽深了,有什麼不能言語的東西從眼中閃過。他抿緊脣關,半晌纔像下定決心一樣,道:“我也很想見你,一直。”
花火讓自己輕鬆地笑:“那麼,爲了慶祝相會,我們是不是去喝一杯?”
風遠徹像在壓抑着什麼一樣,啞着聲道:“抱歉,我不能去了,因爲,我馬上就要出發了。”
花火看着他,不能問任何問題,那會打碎她現在僞裝出來的成熟冷靜,等他說明。
風遠徹似乎也很難說出口,但他還是果斷地道:“離火車出發只有一個小時了,我沒有時間了。”
花火終於問了:“你……準備去哪裡?”
“西藏。”
“去……多久?”她的聲音有微微的顫抖。
他移開目光:“不知道,至少……兩年吧。”
花火慢慢低下頭,看着腳下,腳下是什麼,是泥土?是灰塵?是大地?是道路?是支撐?是阻礙?是隔閡?
它有多厚,又有多深?她不知道,可她知道,它撐不住她輕薄的重量與簡單的夢想。
腳下無邊無際無底無縫的大地,將她和他聯到一起,卻也要將他從她的身邊帶走。
半晌,她擡起頭來,笑容如陽光一樣燦爛,笑靨如鮮花一樣美麗,聲音如泉水一樣甜美:“那麼,至少讓我送送你吧。”
風遠徹深深地看着她:“謝謝。”
兩人肩並肩,一直走到路口,直到上了出租車,都沒有說話。
出租車風一樣地往火車站奔去,車裡兩個不過二十歲的年輕男女,卻像已經活過了幾十年,眼睛明明看着面前,卻沒有焦距;明明好不容易纔重逢,卻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