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茉跟葉九說了女子拜月之法,也算是修道一種,兩人用過了夜宵,懶的收拾杯盤,只等明早店小二來了再收拾也不遲,自去上牀休息了。
一夜無話,到了第二天一早,直睡到日上三竿,葉九纔起來,一摸身邊,卻不見了小茉。
葉九暗暗稱奇,以爲她隱入衣裳上的紫茉莉繡花上了,叫了兩聲:“小茉!小茉!”
還是不見動靜。
葉九忙披衣而起,下了地四處尋找,推窗推門的觀瞧。
店小二正忙乎着,見葉九出來,賠笑道:“呦!客官,您起來了,早飯吃點什麼?”
葉九隻是問道:“我那丫鬟呢?她去了哪裡?”
葉九現在才發覺,好像離了小茉,心裡空落落的,茶飯也不思,飲食也懶進了。
店小二笑道:“哦!跟您來的那位女客,一大早就下了樓,會了銀錢,說是到鎮上轉轉,還說要是客官醒來的話,想吃什麼就讓我們安排什麼,不用等她同吃。”
葉九哦了一聲,稍稍放下心來,但轉念又一想,小茉會了錢抄,會不會自去尋舞陽河畔香爐巖的女鬼的所在了?終究還是放心不下,卻又無可奈何了。
葉九招呼店小二打來淨面水,撤下杯盤,重新點了早膳。
店小二又沏了壺茶,下去張羅了。
葉九捧着茶碗,佇立窗前,看着方溪鎮東街上的景緻,盼着小茉能早些回來。
方溪鎮上住着不過千餘戶人家,人雖不多,但東市裡好像是鬧市,往來叫買叫賣的還是不少的。
葉九忽見遠遠的走來兩個女子的倩影,恍惚提着菜籃還是什麼,都是身姿婀娜,其中一個翠色的衣衫,走路妖妖嬈嬈的,彷彿迎風擺柳一般,也不知是扭給誰看,另一個卻是淡紫色的衣裙,身段苗條,像極了小茉。
離着遠,葉九沒瞧太清楚,還道是小茉和誰走着,忙招招手道:“小茉!”
兩名女子聞聽着聲音,不約而同的擡頭閃目一瞧,看見客棧樓上似有人招呼她們,是個月白緞長衫的俊美公子,正捧着茶碗,好似滿是期盼的樣子。
穿淡紫色衣裙的女子停住腳步,立於街邊,背過身去,拉住翠衫妖嬈女子,抿嘴一笑道:“哎,碧蓮姐,你走的太誇張了,鬧市上不似野外,看!都把人家的魂兒勾下來了。”
翠衫妖嬈女子碧蓮妙目流盼,又往客棧樓上瞅了瞅,悠然道:“勾下來最好,嘖嘖,哪裡來的俊俏公子,方溪鎮上還從沒不曾瞧見過哩,嘻嘻,正愁物色不到好人物呢,好歹弄把他到手纔好,抓回去供我們姐妹三個享用,小貂蟬你看好不好呀?”
原來那紫衫小妹叫小貂蟬,是三姐妹中的老三,還有些靦腆的樣子,臉上一紅,低頭吃吃的笑道:“好呢,難爲碧蓮姐想着小妹和大姐,只是現在光天化日之下勾引人家公子哥兒不好看吧,不如夜裡再來也不遲呀。”
碧蓮嘆道:“你懂什麼,看那公子的模樣,上上之選,我反正是三分情倒有七分意了,再等不及了,還有,人家住在客棧裡,誰知道今夜在不在了,不行!我得去先和人家說好。”
紫衫小貂蟬只是捂着嘴偷笑,啐道:“也不怕路人聽見,沒羞沒臊。”
碧蓮悠然道:“我是二姐,你當小妹的就得聽二姐的,管他們呢,我要定了,你要不幫我呀,等我得到了他,只讓給大姐,不輪給你。”
小貂蟬勸阻不住,只得跟着着二姐碧蓮嫋嫋婷婷的走到葉九的窗下。
葉九遠遠的不知她們站在街口嘀嘀咕咕的說些什麼,等二女走近了一瞧,才知道是認錯了人,呵!好美的人兒,一個賽一個的漂亮,只是碧衫的美女打扮的太妖豔些,走路妖嬈也不似正經人家的姑娘,那個紫衫小妹淡妝倒還清麗靦腆些,很顯然,雖然衣裙身段跟小茉差不了很多,但論長相,明顯不是小茉。
翠衫美女碧蓮倒也直爽的很,對着樓上的葉九斂衽飄飄萬福,笑盈盈道:“不知公子是叫我們麼?有何事呀?”
葉九忙擺擺手,訕訕的道:“哦,不好意思,是我認錯了人,錯以爲紫衣裙的姑娘是我的朋友了,抱歉的很。”
碧蓮好生沒趣,回頭衝三妹附耳低聲道:“小貂蟬,人家原來是看中了你,還故意託詞,喂!愣着做甚,看你的了,要勾魂攝魄哦。”
小貂蟬啐道:“去死!盡出餿主意,這大庭廣衆之下的,人們都看着我們哩。”
碧蓮衝她連使眼色,見三妹還抹不開臉面,只得替她說道:“樓上的公子,你的朋友能比得上我這小妹麼?看錯了人?哼!只怕是光天化日之下,要搭訕美女吧,似你這種紈絝子弟,我們見的多了,小妹,我們走,不理這花花公子。”
碧蓮以退爲進,還故意說的挺大聲的,使得周圍的行人誤以爲真,以爲是樓上的葉九勾搭路過的美女,都衝他直翻白眼。
葉九隻因一時情急,叫錯了人,弄了一鼻子灰,見碧衫美女拉着紫衫小妹要走,忙道:“姑娘千萬別會錯了意,小可當真是無心之失,還望姑娘擔待。”
碧蓮回眸衝樓上的葉九拋個嬌滴滴的媚眼,悠然道:“哦!公子若是無意的,也罷,我這小妹最愛吃茶了,罰你做個東道如何?就算我們路過客棧,也買杯茶吃。”
就算瞎子也聽的出來,碧蓮要與樓上公子一見,人家姑娘說出的話來,換做哪個男子,無論如何是推脫不了了,這杯茶是請定了。
更何況葉九並不瞎,險些被這媚眼把骨頭都瞧酥了一半。
葉九待要點頭笑答,紫衫小妹小貂蟬搶着道:“我二姐說的是玩笑話,我們可不是騙吃騙喝的哦,即便公子不請,我們也在此間客棧裡歇歇腳兒,買些茶點吃。”
碧蓮一捏三妹的手心,十分嘉許的一笑,暗暗讚歎,還是三妹更勝一籌。
果然,樓上的葉九呵呵笑道:“姑娘說哪裡話,這個東道我做定了,兩位姑娘請!”
這時,街邊小茉採買東西回來了,新買了身桃紅帶白的衣裙,正喜滋滋的斂了斂衽,要回來給公子瞧。
小茉忽見公子正和街上的兩個女子說話,不由得又驚又奇,看一個妖妖俏俏的不似正經人家的女子,趕忙叫道:“公子!你在和誰說話呢?沒有徵得我的同意,不準請客!呸,哪裡來的狐媚子,一看就不是好人家出身,快快走開!”
葉九見小茉回來了,還換了身嶄新的桃紅衣裙,失笑道:“小茉!你終於回來了,換衣服了?哎哎,我還把她錯看成是你哩。”
碧蓮氣的柳眉倒豎,暗恨半路殺出個陳咬金來,壞了好事,一看也是個美貌少女,知是樓上那公子的朋友,不由得又妒又恨,待要發作,卻被三妹小貂蟬拉着,匆匆的走了。
二女走出好遠去,直拐過街邊,進了花市,小貂蟬才放開了二姐碧蓮的手。
碧蓮憤憤不平道:“你怕我惹事呀,神神秘秘的拉了我做甚,沒教訓教訓那個美雛兒,這口氣如何咽得下去!”
小貂蟬搖搖頭道:“大姐還在胭脂坊裡等着我們哩,與那美雛兒爭論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你沒有細瞧,那美雛兒不是尋常人。”
碧蓮奇道:“不就是個俏丫鬟嗎?除了長的不錯以外,有什麼不尋常的?”
小貂蟬嘆道:“我遠遠的就聞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香氣,不是人,而是妖!我還敢肯定,應該是花妖。”
碧蓮恍然道:“花妖?你拿的準嗎?哼!還遇上同道了,那也不成!一個小小的花妖罷了,怎比的上你我的道行,她讓我當衆下不來臺,非得收拾她不可!”
小貂蟬搖搖頭,苦笑道:“二姐消消氣,她來路不明,不知她底細,我們先忍着,別得罪了。待稟明瞭大姐,回頭再來收拾她也不遲,一定要教二姐這口氣理順了,快走吧,尋大姐去。”
碧蓮一聽有理,俗話說的好,遠來的和尚會念經,這花妖口氣不小,指不定是什麼路數呢,要是自己對付不了,更惹得人家恥笑,當下只得作罷,和三妹小貂蟬也沒心思在花市買花了,匆匆趕往胭脂坊去找大姐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