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槍有如毒龍,槍勢凌厲而刁鑽至極,帶着一擊必殺的氣勢,刺在了哮天犬抓向棕尾松鼠的前爪上。
然後只聽啪地一聲,長槍斷爲了兩截。
而哮天犬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般,那隻前爪繼續向前探去,輕輕地將胖松鼠從樹上推了下去。
接着,那爪子毫不停頓地伸入了那個小小的樹洞之中,很輕鬆地將早被它發現,躲在那樹洞中的敵人抓了出來。
這是一頭身高近丈的大馬猴,真不知道以它如此龐大的身軀,是如何藏進這小小的松鼠洞中的。
大馬猴已經暈過去了,以它靈體五轉的修爲,對着太乙真仙刺出了一槍,如果不是哮天犬剛纔沒計較,早就被直接震死了。
哮天犬將大馬猴從樹上也扔了下去。
“殺還是擒?”
樹下一名草頭神問道。
“先擒了吧!”
哮天犬隨口回了一句。
然後一張網兜就套在了那大馬猴的身上,大馬猴的身軀急劇縮小,被那尺餘見方的網兜兜起,再被那草頭神別在了腰間。
花果山首屆以及以後許多屆躲貓貓大會無可爭議的冠軍,至今未被人發現過他的藏身之所孫六千,就這麼連同幫他締造了花果山躲貓貓神話的松鼠棕尾,成爲了草頭神軍隊的第一名戰俘,至少這個名次依然沒有拱手讓人。
而隨着草頭神部隊進入花果山中,花果山中的戰局發生了雪崩般的變化,不斷地有妖軍被這些同樣極擅山地掩藏的草頭神們找出,特別是那頭可怕的大黑狗,沒有人可以躲過它的狗鼻的探查。
而李靖則組織其他天軍跟在他們身後,將那些被找到的妖軍們或擒或殺。
戰局勝利的天平,隨着那頭看似悠閒地慢慢走向花果山深處的大黑狗的腳步,不斷倒向了天軍一方。
不久之後,七十一洞妖王們也逐一落網了,而最後當馬流二元帥被天軍團團圍住時,第二次花果山大戰,基本上也就宣告結束了。
天軍大勝!
百萬天軍苦攻花果山多日,連山中一步都未能踏入。
然而在楊戩領着他的一千二百名草頭神軍隊抵達戰場之後,不到一日時間,就砥定了大局!
這就是楊戩。
這就是他的草頭神軍隊。
看似輕鬆隨意間,強敵土崩瓦解。
沒有楊戩解決不了的事情,也沒有楊戩戰勝不了的敵人,這個戰場上的神話,從萬年前他走出玉泉山金霞洞後,就從沒被人打破過。
而在天上的戰鬥,此時也快分出勝負了。
花果山中發生的一切,都沒有逃過正在天上戰鬥的兩人的眼睛。
楊戩擡戟橫擋,擋住了孫悟空勢若萬鈞的一棍。
依然是無定六式,這一式在榮嘉那裡,名爲一夫,但在楊戩這裡,只有一個簡簡單單的名字,就叫橫戟。
戟一橫,孫悟空的金箍棒就再難做寸進。
“我們是再打一會,還是你直接投降?”
楊戩微笑望着孫悟空道:
“我是怕我們再打下去,你的猴子猴孫可就要死光了!”
孫悟空死死地握着金箍棒,一言不發,也沒有再進攻,戰鬥了這麼長的時間,他知道自己不是這人的對手,這是孫悟空第一次如此坦然地承認自己不如別人,以前就算遇見再強的敵人,猴子都有戰勝對手的信念,然而面對楊戩的時候,他卻失去了那種信心。
不過,孫悟空還沒有絕望,也不準備認輸。
這一刻,他想到了水簾洞中的另一個世界,那個名爲金鰲島的地方。
這一次回到花果山後,他一個人又悄悄去了一趟那個地方,仔細勘察了一番,雖然進不去那些金仙洞府,但在裡面也發現了幾件了不的的異寶。
不過孫悟空並沒有將這些異寶帶出來,因爲榮嘉曾經告訴過他,這裡面的東西干係太大,在具備絕對實力之前,絕不能讓這些東西流落到外面。
只是到了現在,孫悟空顧不得這麼多了!
下一刻,他的身形迅速後退,他準備回到水簾洞中,起出那些東西然後反敗爲勝。
楊戩倒是微微一怔,他沒想過孫悟空在沒有陷入絕對的危境時,居然會主動逃跑,接着笑了一下,不緊不慢地朝孫悟空追了過去。
孫悟空最終還是沒能回到水簾洞中,當他急匆匆地趕回到水簾洞前時,發現他已經進不去水簾洞了。
因爲此時的水簾洞前,守滿了人。
李靖當先而來,在他身後,四大天王,廿八星宿,九曜星君,一大羣天神天將簇擁着他,最重要的是,還有一個正持槍站在水簾洞口的李哪吒。
這樣的陣容,孫悟空根本沒有突破的可能,而在身後,楊戩正從空中朝他緩步走來。
孫悟空深深望了水簾洞外一眼,那裡跪着很多人,七十一洞妖王還未戰死的剩餘人員,崩芭二將軍,馬流二元帥都已經被擒下。
這一次,孫悟空一開始就決定了要麼殺退天軍,要麼戰死,但不意味着在目前這種處境下,他會莽撞地去赴死!
俺老孫會回來救你們的。
孫悟空在凝望了自己手下的兒郎們一眼之後,在空中一個翻身,躍入了旁邊的一條山溪中。
下一刻,孫悟空的身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線中。
……
溪水間,一條花鯉不緊不慢地遊着,順着溪水而下,朝着山下的大海游去。
花鯉時而浮上水面,吐着水泡望着溪水邊還在搜索殘餘花果山妖族的天軍,時而沉下溪底,鯉尾一擺,如箭般迅速往前方躥去。
看似悠然間,卻也不過是半盞熱茶時分,就已經從山頂游到了山腳,眼前碧波浩蕩的東海已經在望。
只是眼看它就要從山溪中游入大海時,花鯉卻突然停下了身子,接着鯉尾一甩,調頭又往山上游去。
只是在轉過一塊巨大的溪石後,溪水間,卻突然消失了花鯉的身影。
溪灘之邊,一頭長腳魚鷹兒從溪水中擡起了頭來,朝着溪水上方望了一眼,似乎有些疑惑眼看就要落入嘴中的獵物,怎麼突然就跑了。
……
一隻灰僕僕的山雀,迅疾地飛掠在山林之間,似乎被今日山中的紛亂驚擾,慌張地朝山外飛去。
只是當它剛鑽出茂密的山林,正要往遠方天際飛去時,頭頂處勁風橫生,一頭山鷹伸着寒光四溢的利爪,朝它惡狠狠地飛撲而來。
在這危急萬分的時刻,那隻小山雀的反應卻頗爲機敏,在空中斜斜一側身,堪堪避過了山鷹的利爪,鑽入了身邊的一團雲霧中,想要藉助這雲霧的遮掩,逃過那山鷹的獵殺,而那山鷹也一振長翅,追入了那團雲霧中。
雲霧劇烈地翻涌了起來。
沒過多久,兩道黑影就從雲霧中飛了出來,然而奇怪的是,這兩道身影,卻不再是原先鑽入雲霧中的那山雀和山鷹,而是變成了一頭鸕鶿當先急匆匆地跑了出來,身後追着一頭身形修長優美的海鶴。
鸕鶿的翅膀上有些血跡,似乎是受了些點傷,如果再往山外飛,在空曠的天際間是逃不過身後那海鶴的追殺的,所以它搖搖晃晃着再次朝山林間投了過去,身影眨眼間消失在了茂密的枝葉間。
……
一條褐色的水蛇蜿蜒在草叢中游過,似乎沒有方向,也沒有目標,只是看那邊的草叢茂盛,就往那邊游去。
而在天上,有一隻神俊至極的灰鶴,輕扇着翅膀,低低地從山巒間掠過,那對銳利的鶴目,不斷地從身下茂盛的草叢間逡巡而過,某個時刻,它似乎有所發現,然後雙翅一收,身形如箭般朝某處一人來高的草叢落去,長而尖銳的鶴嘴已經當先探入了草叢中。
草叢中一條褐色長蛇閃電般彈了起來,蛇身狠狠抽向了灰鶴,卻被灰鶴一翅膀扇飛了出去,掉入了另一出草叢中,只是當那灰鶴飛過去時,那處草叢只剩殘草萋萋,卻是再無剛纔那條褐色長蛇的蹤跡。
……
水簾洞前,李靖滿面春風地站在那裡,看着一羣羣不斷被押解上來的妖軍。
這次攻略花果山,總算是大功告成了,雖然真正決定戰局的,是清源妙道真君楊戩和他麾下的一千二百草頭神,但是他李靖總歸是這次大戰的統帥,這統軍功績是誰也否認不了的,上次兵敗花果山的恥辱,這次可謂一朝而雪了。
“恭喜天王,這次大破花果山,將百萬妖軍未有漏網之人,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那爲首的妖猴卻是被他跑走了。”
李靖身邊一位親信天將,略帶遺憾地說了一句。
“那妖猴可沒逃走,此時依然在這花果山中呢,二郎真君正和他在鬥法!”
“鬥法!”
那名天將有些疑惑地朝花果山上空看了一眼,卻是風和日麗,一片平靜景象,哪像是有太乙真仙這等級別的強者在鬥法的樣子。
“呵呵,那兩人此時鬥着的,乃是無上的秘法,名爲八九玄功,其間的詭秘莫測之處,豈是爾等能夠窺測的。”
李靖搖頭微笑,此時他正是心情大好之時,難得頗爲親和地解釋了一下。
“八九玄功?”
旁邊他的那些親信將領們,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稱,不禁紛紛疑聲詢問出來。
“這八九玄功,乃是天地間最神秘的幾門功法之一,非有天地大氣運大機緣者,絕無機會學的,種種神妙之處,難以贅述。”
“此時二郎真君正和那妖猴斗的,乃是其中的變化之道。這八九玄功的變化之道和其他功法不同,一旦變爲某物,就真正徹底的變爲了那樣所變之物,而不是普通幻術,連大羅金仙都難以分辨真僞。”
四周響起一陣倒吸涼氣之聲。
連大羅金仙都難以分辨真僞,世間竟有如此神妙的功法?
然後這些天將只聽李靖繼續說道:
“不過這學的八九玄功之人,一旦化做一條魚,甚至會全身修爲都全部喪失,除了靈智尚存,其他地就真真正正和一條普通魚類無異,如此一來,未達聖人之境,又豈能發現異常?所以這八九變化之道,雖然神奇,卻也不可輕用,否則一旦遭遇不測,來不及變回本體,甚至可能葬身尋常的禽獸之口!”
“這是大神妙之法,也是大凶險之術,也只有大福緣之人,才能使用!二郎真君此時與那妖猴的鬥法,其中的驚險莫測之處,卻是外人難以揣測的!”
“你們現在看見的山中的任何一條魚,一隻鳥,又或一棵樹,一株操,都有可能是那妖猴所化!”
“那既然那妖猴神通連大羅金仙都難以分辨,這二郎真君又如何能發現那妖猴蹤跡呢?”
旁邊還有天將疑惑不解地問道。
“哈哈,那二郎真君乃是天地間的異數,他有一天眼神通,恰好是這種變化之道的剋星,那妖猴再變化多端,也難以逃脫他的神目探測。”
“所以爾等不必擔憂,吾料用不了多久,那二郎真君就能將那妖猴擒下了!”
而在李靖和衆將談論間,他們口中的二郎真君,卻已經恢復了本體,一襲黃袍說不出的輕鬆淡然,悠悠從山道間走下,彷彿隨意地想找個地方休憩一下般,一屁股坐在了山腳下的一塊大石上。
大石之旁,有一座破廟。
“猴子,我不知你從哪裡學來的這些神通變化,但當初教你的人,一定跟你說過它的名稱,八九玄功!”
“很多人都以爲我會的也是這門神功。其實不是!我學的和你學的其實不一樣,我的這一門,叫做九轉元功!”
“你只有八九之數,我卻有九九之數,不要以爲我就比你多了一九之數,要知九九歸一,我學的纔是這門玄功的完整功法,兩者根本不可同日而語,你的變化之道,皆逃不出我之預料。再加上我的神目,無論你怎麼變化都沒用的!”
“所以……”
楊戩的目光轉向了身旁的那座土地廟,微微一笑道:
“你現在是喜歡我先砸開你的窗,還是直接踢了你的門,或者砍了後面的那根旗杆?那是你的尾巴麼,變得可真差勁!”
邊上那座破廟輕輕搖晃了一下,接着整座破廟沖天而起,而空中化爲了一頭毛髮有如烈火的猴子,舉着手中長棍,朝着楊戩狠狠砸了過去。
遇上這種幾乎毫無破綻的變態對手,完全無解的敵人,似乎只剩下一條路可走了。
楊戩,那我們就來分生死吧!
俺老孫,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