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一閃即逝,左玉麒的身軀化爲一灘支離破碎的肉泥落在了地上。
出刀的人是柳紹合。
左玉麒是一名半步仙境,年紀輕輕能有這種境界修爲,除了身後有一位真仙老祖大力栽培之外,他自身的天賦資質也是極爲傑出的,放在百年前的白虎星團,絕對是最耀眼的天驕人物。
然後現在卻被看似早已成了廢物的柳紹合,一刀斬爲了肉泥。
水榭之內,變成了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柳紹合,包括剛纔已經一心求死的柳文萱。
柳紹合依然一副病懨懨的模樣,只是他的白蟒刀,卻終於已經出鞘了,而他此時眼中的鋒芒,卻比手中長刀更加地明亮迫人。
然後,他開始提着刀,一步步地朝身前的敵人走去,渾身氣勢不停地暴漲,這一刻,以往那個勇悍無比的柳家虎將,再度復活了過來。
而在他對面的敵人中,有三位仙境,其他的也俱都有靈體八九轉的修爲。
左家家主此時的臉上,既有自己長子被人殺死的悲痛震驚,也有許多的疑惑,他想不明白剛纔到底發生了什麼,因爲柳紹合就算在最巔峰時期,也只不過是半步仙境,實力還不一定比的左玉麒,就算左玉麒毫不防備,也不可能被一刀斬殺。
見到柳紹合持刀一步步走來,左家家主眼中厲色一閃,就算柳紹合此時狀態有些奇怪,但也不可能是自己這洞幽靈仙的對手,然後他悍然對柳紹合出手了,而與此同時,在水榭大廳內,匹練如蟒的刀光再次亮了起來。
刀勢起時,左家家主的臉色就驀然大變,柳紹合的這一刀,比剛纔斬殺左玉麒的那一刀,不知又厲害了多少倍,在了縱橫飛騰在整座水榭內的刀光中,連他也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刀芒勢不可擋,慘呼聲接連不斷地響起,只是幾個呼吸之間,除了左家家主之外,水榭內的人就盡數倒在了柳紹合的長刀之下,其中包括兩名仙境。
這是一件異常不可理喻的事情,左家家主在柳紹合出刀的那一刻,就已經迅速地朝水榭之外飛退而去,同時口中大呼着:
“老祖,救命!”
可惜,水榭之外寂靜無聲,他們左家的那位真仙老祖並沒有及時出現在他的身前,而左家家主最終也沒能跑出水榭,在水榭門口處,左家家主不得不止住了身形。
因爲柳紹合那柄薄如蟬翼的長刀,已經真的有如一條巨蟒般緊緊纏繞在了他的脖子上。
左家家主臉色煞白地站在那裡,一動也也不敢動。
柳紹合單手持刀,冷冷地盯着左家家主,這位剛纔彷彿天下皆盡在他掌握的洞幽靈仙,此刻卻在他刀下瑟瑟發抖。
“知道我剛纔那一刀,爲什麼要特意留下你的性命嗎?”
柳紹合嘴角泛起一絲殘忍的笑意,聲音彷彿來自九幽地獄的厲鬼般冰冷,剛纔他本來應該已經成爲一個厲鬼了,如果不是那個人到來的話。
左家家主渾身僵硬地站在那裡,不敢點頭也不敢搖頭,因爲柳紹合的長刀就繞在他的脖子山,他生怕自己稍微動一下,那鋒利的刀刃就會將他的頭顱割下來。
“柳校尉!這一次我們左家多有得罪,只要你願意放我一馬,無論什麼條件,我們左家都可以答應。”
左家家主強顏微笑着說道。
柳紹合卻彷彿沒有聽到一般,繼續自顧自地說着。
“因爲,我不想你就這麼輕易地,毫無痛苦地死去,我要你先見到身邊所有人都先倒下,然後再慢慢死去。”
柳紹合一邊說着,手中的長刀開始緩緩地絞緊,左家家主的眼中,終於露出了恐懼,悔恨的神情。
“老祖……老祖……救我……”
他的口中開始發出嘶啞的呼叫聲,可惜他左家的那位最大的憑仗,卻依然沒有絲毫迴應。
然後他的聲音變得越來越模糊不清,只聽咔嚓一聲,頸骨終於被柳紹合的白蟒刀絞斷了,左家家主的頭軟軟地歪了下來。
柳紹合抽刀一拉,人頭掉落在地。
水榭之內,滿地盡是滾落的人頭。
然後一聲略帶蒼涼卻又有無盡歡暢之意的長笑聲,從柳紹合的口中響起。
在生死存亡的最後一刻,將仇敵盡數斬殺,沒有比這更讓人激動的事情了!
這幾年來,他柳紹合從柳家最傑出的子弟,變成了一個人人都瞧不起的廢物,除了柳文萱之外,就連柳家不少人都隱隱將其視爲了負擔,柳紹合的心中積壓了太多的痛苦和不甘。
而隨着剛纔那幾刀,他積壓已久的這些鬱氣終於隨着白蟒刀盡數斬出,然而更讓他驚喜的是,他體內那股一直壓制着他舊傷復原的詭異真氣,也完全消失不見了。
“紹合叔,這是怎麼回事?”
身後傳來了柳文萱無比驚訝迷惑的呼聲。
柳紹合緩緩轉回身來,眼中有着無限激動地望着柳文萱道:
“他回來了!”
“誰回來了?”
柳文萱呆了一下道。
“你一直在等的那個人!”
柳文萱的身軀微微一顫,然後僵住了。
……
水榭之外,湖水之旁,垂楊之下。
左家老祖負手而立,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
剛纔水榭內柳紹合出拔刀出鞘的一瞬間,左家老祖就已經感應到了,可是直到左家家主倒下的一刻,他的身軀都沒動過一下。
不是不想動,而是不敢動。
因爲他的身邊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多了一個人。
一個長得無比清俊飄逸的年青人,手中拎着一個酒罈,就坐在離他三尺遠處的一塊湖邊岩石上,一邊不時地舉起酒罈喝上一口,一邊似乎和他一樣在欣賞着這湖畔的美景,卻是看也沒看他一眼。
然而此時的左家老祖,從指尖到髮絲,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感受到了莫名的恐懼,彷彿自己就像是一頭小獸,突然誤入到了一頭雄獅的身旁。
其實那年青人也沒怎麼外放氣勢壓制他,如果是那樣的話,左家老祖反倒不會如現在般恐懼,因爲那意味着這年青人就算比他強,也強的有限。
然而現在這年前青人卻什麼都沒有做,只是簡簡單單地坐在那裡,就已經讓他從靈魂深處涌起了無邊的恐懼。
這纔是真正可怕的事情。
所以左家老祖只能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子孫被人一一屠殺乾淨,他堂堂一位真仙,卻無能爲力。
而正在水榭內行兇之人,卻是那個早就被所有人當作了廢物的柳紹合,能讓一個廢人突然爆發出足以斬殺仙境的戰力,毫無疑問應該也是旁邊這位神秘的年青人的手筆,而左家老祖是自問沒有這樣的神通的。
隨着水榭之內左家家主的人頭滾落在地,那年青人終於站了起來,然後走到了他的面前。
這一刻,左家老祖終於完全看清了這位年青人的模樣,只是不知爲何,他隱隱覺得有些眼熟,彷彿在哪裡看到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