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鬆就這麼死了，整個龐大的夜闌殿，滿是廢墟，蒼白的月色傾灑下來，把這一片廢墟都是給籠罩了一種悲涼的色彩。
尤其是整個夜闌殿的地上那鮮紅的血液，竟然充滿着一種暗淡的味道。
陸小云抱着已經死去的嚴鬆，痛哭流涕，朱寧也走到了陳楓身邊，看着滅掉自己家族的罪魁禍首。
不知道什麼，嚴鬆死了，他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憤怒，也沒有想象中的那種大快人心。
反而，他心頭被一種不知名平靜給籠罩着。
跟着陳楓從五殿一路走來，他沒有出過一分力，但是他見到的，是人命如從草芥一般的脆弱。
習武之人，也知道他們所掌控的力量，普通人在他們眼中，根本就不值一提。
可是，直到今天，當他看到如從之多的屍首倒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他才真正意識到，所謂金錢，權利，地位等等，在力量面前，根本就是一種可笑的東西，只有力量，纔是至高無上的。
如果不是因爲唐門擁有可以決斷人生死的力量，秦應龍他們怎麼會受他們的驅使，然後殺死自己的整個家族？
如果不是力量的驅使，江鬆塵等五殿的門主怎麼會爲唐門賣命？
他回想起自己家族以前開的所謂的武館，所謂的半個圈子的人，面對唐門，或者陳楓這種站在無上力量的人面前，太不值一提了。
世間爲金錢出賣身體，爲權利獻祭靈魂，爲地位不惜一切，可是，在力量面前，顯得太微不足道。
這一刻，他才終於意識到，人的生命不僅僅是脆弱的，在力量面前，也是沒有意義的。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陳楓輕輕說道。
可是，陸小云卻猛然看向陳楓，一雙眼睛卻充滿着幽怨之色。
“爲什麼……爲什們你要不肯放我師父一條生路！”陸小云厲聲質問道。
陳楓平靜地道：“我放過他，他會放過我麼？他罪孽深重，死了，纔是對他最好的解脫。”
“你胡說八道！你……”
陸小云悽慘叫了一聲，但是卻啜泣着，說不出話來了。
她不得不承認，她不想陳楓死，但是她又何嘗想要嚴鬆死？
陳楓，嚴鬆，勢必要死一個，所以她情願以字的性命來換取陳楓的性命。
但是，她又怎麼知道，嚴鬆對陳楓已產生了必殺之心，陳楓不死，嚴鬆就無法釋懷。
陸小云本就是一個堅強，但是心性冰冷之人，她明白，這件事，誰也沒有錯。
錯就錯在，她認識了陳楓。
過了半晌，陸小云緩緩站起起來，他不再哭泣了，臉上的淚痕，卻現實出了她的疲憊，和對生死的
她緩緩站起起來，
“今後你有什麼打算？”陳楓問道。
陸小云霍然轉過身，她的心頭，是熱的，但是，她無法面對眼前這個間接逼死自己師父的人，所以，她的言語，是冷的。
當然，她更加無法面對自己也有份必死的嚴鬆。
“你走吧，我們從此不要再見面。”陸小云冰冷地說道，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
陸小云對陳楓不知道是何種的情感。
這個男人，讓自己心扉打開，投入了陽光，多次把自己從黑暗冰冷中伸出溫暖的手。
但是也是這個男人，讓她心中的某種歸屬，支撐，全部都變得蕩然無存了。
陸小云此時的心情是複雜的，她想投回到那天的溫柔鄉之中，但是又她不願意接受這個男人的憐憫。
如果真的那樣做的話，試問，她如何面對自己對嚴鬆的那種愧疚？
而她，在猶豫了許久之後，終於是把這個試圖靠近自己的男人給推開了。
陳楓不再勸說，只是道：“夜闌殿已滅，你已不屬於唐門，也不屬於任何一個人，如果以後你要我幫忙，隨時來找我。”
留下這句話，陳楓便是轉身離開，朱寧看出了什麼東西，深深看了一眼死去的嚴鬆，還有陸小云，也是搖頭跟上。
陸小云依然忍不住回頭，看着那道背影，眼神之中，恍惚之色，尤爲濃郁。
她心中知道的，她和陳楓，這一輩子都是不可能的。
兩人一路走到五殿，陳楓一直默不作聲，但是朱寧似乎忍不住了，終於開口道：“陳楓，你看出來了吧？”
陳楓頓住，搖頭嘆息道：“連我也沒有想到。”
是的，從嚴鬆最後臨死的眼神中，還有言語中，陳楓感受出來了。
那並不是師徒之間的寵溺，那一種超脫婦女，超脫師徒間的愛溺啊！
這也是解釋，爲什麼嚴鬆會如此的憤怒，想要殺陸小云，卻遲遲下不了手。
朱寧皺眉道：“可是這樣，不覺得有些殘忍了嗎？把自己的私心附加在她的身上，培養她成爲一個冷血無情的殺手，他是要掌控她吧？”
陳楓搖頭道：“孰對孰錯已經不重要了，如果是你，見到自己養了二十年的人突然有一天背叛了你，你會怎麼做？”
朱寧怔了下，終於選擇沉默。
是啊，如果是他，也許，他也會有嚴鬆的那種反應了吧？
“走吧，這裡的事已經完了，六扇門很快就會來。”
陳楓說罷，身形戰鬥，就是率先掠走。
朱寧回過頭來，看着後方一片的屍骸，忍不住深吸一口氣——
唐門夜闌殿被滅，五殿門主也被殺，武道界，勢必會引起軒然大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