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藥香飄蕩,靈氣充沛,可是藥圃中不少靈藥都透出病色,光澤暗淡,年輕道士最終皺緊了眉頭,不再說話,向着谷中深處快速行去,衆人一時叫苦,發足狂奔,才勉強追趕的上。
遠處,幾座樓宇建的十分精巧,在薄薄的霧氣中漸漸顯現,可是空空蕩蕩,整個谷底一個人都沒有,等到衆人靠近了些,這才聽到,樓內人聲喧譁,絲竹夾雜,竟然還有女子的嬌笑聲飄然盪出,帶着絲絲的攝人媚意。
衆人愕然,宋義眼中由放出了綠光:“乖乖,這、這裡還有女修啊,真是好地方!”
年輕道士重重的哼了一聲,面色不快,率先走了進去,只見樓內五六個男修此刻聚在一起,懷中都抱着個千嬌百媚的女子,調笑不止,附近尚有幾名女子撫琴弄語,到處都是一副烏煙瘴氣的樣子。
那些女子都模樣嬌小,面容清秀,眉目間透着絲絲媚意,卻都生着綠瞳,額頭上長了奇怪的綠色印記,似一片綠葉,衆人都目瞪口呆,呆呆的看着眼前一幕,顯得異十分不可思議。宋義巧巧嚥了一口口水,看的眼都直了,白朗皺了皺眉,見面前這些修士放浪形骸,迷醉女色,根本就沒有一絲修道者的模樣,不禁心生厭惡,項牧之神色不變,眼中卻閃過一絲蔑視。
修士自然也有雙修合道者,但大都是專一用情,能夠心神交融如水,似這般沉醉於女色慾望,卻和修煉者的平和心境之道相違,素來爲修煉者所忌諱,所以修士大都避世遠遁,不沾塵世煙塵,像他這樣的,註定此生難以有所成就。
”公孫師兄,真是過的好日子啊!”年輕道士一臉怒容,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見到眼前一幕,有些窘羞,臉都紅了。
那幾名男修見突然來了一羣人,都大眼圓瞪,看着自己,也不禁有些臉臊,其中一個男修愣了一下,站了起來,拍手哈哈一笑,道:“原來是辰風師弟啊,你不跟着師尊,今日怎麼有空,來我這小地方了!”言語之中,似乎有些酸意。
那年輕道士怒道:“公孫師兄,藥圃乃是師門重地,師尊讓你照看,你卻在此幹些荒唐之事,師尊的交代,你都忘記了嗎?”
公孫勝眼中有一絲陰色劃過,冷哼了一聲,哂笑道:“你受師尊器重,跟着他老人家受他傳承便是,管我作甚,我被他丟到這荒無人煙的鬼地方,不聞不問,你還不滿意嗎?”
“你!”年輕道士一窒,呵道,“師兄,你當日失責,誤了師尊煉製十年的一爐丹藥,師尊說你性情浮躁,讓你來此,不過是要磨練你性情而已,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師尊!”
那幾名男修見狀,都知道這兩人之間素來不太對付,這時候紛紛上前打了招呼,閃身離去,只留下白朗等人在此。
公孫勝臉色變了變,煩躁的揮了揮手,目光在白朗等人身上掃過,冷冷道:“好了,你不要和我說這些廢話,你今日來此,可不會只是爲了教訓爲兄罷!”
辰風又是一怔,指着白朗等人,道:“師尊知道藥圃缺少人手,派了這一批新入門的弟子過來幫忙,驅趕一些野猴之類,他們都是才入門的,尚無根基,不要將任務派的過重!”
公孫勝面色冷淡,哼了一聲,也不理會,辰風也是一般,又道:“他們雖然暫時在此協助,也不能耽誤了修行,入門的修行法門便由你來教授,每日修煉所用的丹藥都要按照定額下發!”
公孫勝臉色就陰沉了幾分,冷道:“怎麼,你還怕我貪了他們的東西不成?”
“哼,你又不是沒有幹過!”辰風心中着惱,沒好氣的說道,“我來的時候,見藥圃中的藥草已經有些枯萎了,怕是師兄你又有些日子沒有細心澆灌了吧!”
原來這公孫勝負責照看苗圃,手下的道童澆灌靈田,管理藥圃,照例都是要下發些丹藥之類用以獎勵的,他將其剋扣下來,據爲己有,那些道童不願意白出力氣,自然是出工不出力,時間長了,那些靈藥因爲照料不當,長勢哪裡能好的起來。
公孫勝道袍一揮,站起來譏嘲道:“這些就不用師弟你操心了,時候也不早了,你還是儘早回去罷,免得那老頭子又要說你在我這裡學壞了!”
說罷在身旁軟若無骨的女子身上捏了一把,他似乎是要故意氣一氣這個一向看不慣的師弟,將那女的一推,那女子驚叫了一聲,順勢便落在了雙眼放光的宋義懷中,他大笑道:“小子,這個賞你了!”
辰風見狀,氣的臉色煞白,渾身發顫,大聲怒喝道:“公孫勝,這些都是落霞未來的希望,你要是將他們帶入歧途,日後掌門知道了,我看你怎麼說!”
公孫勝見辰風這般,不怒反笑,仰頭大笑了幾聲,似乎感覺格外暢意。
辰風大袖一擺,懶得再說什麼,轉身便要離去,臨出門的時候,見宋義摟着那女子,一臉猥瑣,不禁冷冷道:“你就抱着吧,這女人是寒澤極陰之地的異種,魅影花妖化成人形後的模樣,就你那副身子骨,不出三日,便被吸榨的比猴子還瘦!”
宋義聞言,悚然一驚,渾身寒毛倒立,他雖然貪圖美色,還沒有到不顧性命的程度,一把將這媚態橫生的女人遠遠推開了,彷彿剛纔抱着的是一頭惡鬼,嚇得臉都白了幾分。
其實這寒澤便是落霞門種植陰性靈藥的地方,那裡生有一種異種植物,喚作魅影花妖,百年之後,便能生出靈智,化爲人形,只是這妖物百年化形,靈智卻十分低下,幾乎不能修煉,寒澤陰氣極重,不適合男子長期停留,落霞門中有沒有女子,不知是誰想出的法子,用馭獸之法,控制了這些化成人形的花妖,讓她們在寒澤內培育靈藥。
公孫勝被罰到此處,也不知哪一天閒逛,卻撿到一本功法,上面記載的,便是採陰補陽的法子,他貪圖花妖美色,又有此功法在手,於是抓了許多花妖回來,供自己修煉所用,這裡少有人來,日子多了,便有一些不成器的弟子經常跑來,沉醉於此。
見辰風已經離去,公孫勝冷笑了一聲,揮手讓那些花妖退下,掃向這些留下來的弟子,他性子暴虐古怪,素來不爲首席喜愛,被罰到這裡後,更是變得性情多變詭異。
“胖子!”他伸手一指宋義,“剛纔爽了吧,過來給老子錘錘腿,老子要是高興了,就把她賞你了!”
宋義聞言渾身一抖,鬼才想要呢,當下苦了臉,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他這輩子盡是別人伺候,何曾伺候過別人。公孫勝見他不說話,目光一冷,掃了過來,宋義只覺得呼吸爲之一滯,後背生冷,當下打了一個冷戰,才知道如今寄人籬下,自己在他手中入螻蟻一般,不得不屈就,雖然內心千般不願,卻依舊走了過去,臉色難看之極。
男兒膝下有黃金,如今竟然要給人捶腿,衆人在一旁看見,心中都有些憤然,但無人站出來,他們都保持了沉默,這個世上,不是站出來就可以解決問題的。
公孫勝今日被辰風一陣奚落,感覺心中十分惱火,看着他帶來的這些弟子也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便要故意羞辱他們一番,他見衆人都緊繃了臉,或緊張,或憤怒,對自己頗有不滿,反而心中覺得高興了,只有一個清秀少年,神色淡然,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頓時一怔,狠狠的盯着他。
白朗見公孫勝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便擡起頭,沒有絲毫表情,就那樣回望了過去,彷彿看一塊石頭似的,帶着一絲漠然。
“你,過來給我倒杯茶!”公孫勝指向白朗,他心頭沒來由的冒出一陣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