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末日

“你……你是上古龍族?”

冥萬河眉頭緊皺,雙目渾圓。他乃天武界至尊武神,平日裡單是氣息便足以震懾衆多強者。

然而此刻,面對這巨大生靈,他的氣勢,竟薄如飛霜。

“上古龍族?”雄渾的聲音,自巨獸的那八個頭顱中傳來,它輕輕吐息,眼前便已風沙狂舞。似乎帶着幾分不屑,它道:“龍族算什麼東西?只要本座願意,整個天武界都會化爲焦土!”

冥萬河退後了幾步,原本高大的身影,在那巨獸面前顯得如此渺小。上古的記憶不言不語,但此刻,他似乎已經明白了一切。

“我究竟做了什麼?!”

他看着自己的雙手,那粗糙的指尖上,依稀還有血跡——那是一片帶着諷刺的鮮紅。

曾經的一代強者,此刻,頭一次變得迷茫。狂風大作,雷電道道劈落,雷光中,他那顆高傲的心,竟是如此無助。

蒼穹之上,傳來了雄渾的笑聲,回徹九霄,震懾幽冥。那巨獸低下一顆頭,血紅的雙目如兩輪緋月。

凝視着冥萬河,它道:“人類,對本座而言,你只是螻蟻,能夠釋放本座,你當感到無上榮幸。”

冥萬河心頭一震,掌中已有縷縷黑氣蔓延。他終究是武神強者,即便此刻面對強敵,身如螻蟻,也難以忍受這等侮辱。

“你究竟是誰?”冥萬河冷冷的問了一聲,雙掌之上,黑氣如墨,蔓延無邊。

只是,毀滅之源並沒有回答於他。

他一生的志願,便是一統天武,開創出前人不及的大功業。然而,當毀滅之源復活、血芒星灑下紅光的那一刻,他一生的執念,也便破碎了…

原來,有時候,人的意志,竟是如此脆弱。

執念已經放下,冥萬河,似乎也就放下的生死。既然此生廝殺終無果,那在這世間,他有還有什麼可以留戀?

“那便讓我見識見識你有何手段吧!”

冥萬河突然一躍而上,身如一道黑色的閃電,殺向那遠古巨獸。黑氣如墨,帶着他此生的志願,也帶着他已經破碎了的執念。

紅塵千般,在他的眼中蔓延成血絲。這一刻,他的力量,達到了此生的最高點。

“飛蛾撲火,有一刻的凌厲,但是凌厲過後,只能化作一片無名的殘灰!”

毀滅之源冷冷的說道,光是那聲波,便震得天穹上黑雲翻滾,彷彿化作了海洋。

隨後,九個頭顱同時張口,白齒森森,化出九重強勁吸力,將冥萬河的身軀就此撕裂!

虛空中,一片血雨紛紛而下,帶着一種無言的壯烈。可憐一代梟雄,憑雷霆手段幾乎碾壓了整個天武,最終,卻難逃慘烈的一死。

“不堪一擊!”毀滅之源仰天長嘯,直震得萬川齊顫,大地崩裂。浩瀚的威勢,甚至衝擊到了外界,讓無數魔獸四處奔逃。

毀滅之源的身軀足足貫穿了天地,就連龍族遺址的另一邊,洛宇和玄霜,也同樣可以將其看得清清楚楚。

“毀滅之源,果然還是出世了。”

望着那黑色的巨獸,洛宇眸中有難以掩飾的震驚。

他曾見過不少恐怖魔獸,也面對過諸多人間至強。但從未有一獸能如毀滅之源這般巨大,更未有一人,能如毀滅之源這般氣震蒼天。

血芒星灑下無盡紅光,蒼茫大地如被血染。遍地符文殘留着上古的執念與力量,但此刻,它們也沉默了。

玄霜微微沉吟,道:“它已經出來了,快,我們必須加快進度,找到通天石臺!”

她的語氣,已經褪去了清冷與淡然,頭一次變得如此焦急。

以漆黑的天穹爲背景,凜冽狂風中,兩人衣袖飛舞,顯得如此無助。茫茫天地,萬千符文,卻沒有任何一物能夠告訴他們,該往何方。

洛宇劍眉緊皺,漆黑眸子,有散不去的肅然與擔憂。他說道:“那天武界怎麼辦?毀滅之源必定會走出這荒蕪的龍族遺址,冥萬河在它面前尚是螻蟻,天武界的其他生靈怎麼辦?”

龍族遺址正連接着盤龍森林,而盤龍森林的不遠處,正是靈陽仙宗。

天光越來越暗了,黑雲翻滾,雷電撕空,彷彿在醞釀着一場暴風雨。

一時間,玄霜也陷入了沉默。是啊,依據龍族傳說中毀滅之源的力量,恐怕不需一天,人族將會生靈塗炭……

“這裡是龍族遺址,我具有至純的龍族血脈,而且現在已經突破武神,若是不出意外的話,當可以牽動這片位面所潛在的力量,暫時進行位面封閉,使毀滅之源無法離開這裡,但記住,這只是暫時的。”

玄霜神色鄭重,絕色的容顏,此刻再無半分淡然。

“你會不會有危險?”洛宇頗爲擔憂,問道。

“放心吧。”玄霜淺淺一笑,傾世的笑顏,彷彿將匆匆的光陰凝固在那一秒。只是,末日來臨前,那絕美的淺笑,卻帶着一種無力的蒼白與悽美。

那一抹笑,更像是安慰。

“不……”洛宇搖了搖頭,他突然發現,這五年裡,自己的每一縷回憶,都有玄霜的身影。

“這樣做太冒險了,毀滅之源何其強大,你一個人,怎麼可能阻擋它?”

他的目光變得堅定起來,漆黑的眸子中,閃爍着深切的執念。執念深處,是白衣女子那罕見的笑顏……

玄霜凝視着洛宇,語氣堅定,道:“不止是我,龍族空間陣法,可以將其他人的元氣集中到我身上,再加上這片空間,我有把握暫時阻擋毀滅之源。”

洛宇沉默。他了解玄霜那執着的性子,但他更清楚毀滅之源的力量是何等強大。

遠方,那九頭巨獸又發出了一聲大吼,將天地震顫。頭顱一仰,便穿過了蒼穹。那巨大的身軀,彷彿要穿透這片空間,掙脫而去。

“快,我們沒有時間再考慮了,人族可比不上當年的龍族,沒有找到通天石臺,我們任何人都不可能阻止毀滅之源。”

玄霜語氣鄭重,說道。

洛宇低頭,不語。艱難的抉擇,彷彿將他置身在了蒼生與執念的交錯點。

“只能如此了……”

沉默之後,他最終還是做出了選擇。此刻天地混沌,血色的星光下,狂風所捲起煙塵如一片血海,瀰漫在他們之間。

風中,兩人皆着白衣,默然的眷戀,化在白衣縹緲間,狂風過後,終是無言。

兩人向着不同的方向行去,身影,在紅塵中漸漸朦朧。

某一刻,凌厲的雷電中,兩道身影都突然回眸。眸光交錯的那一刻,此次朦朧的身影,似乎又變得清晰起來。

“一定要活着。”

兩人同時說出了這樣一句話。而後,是伴刻的沉默。最終,兩人一起點頭,走向了各自的方向。

遠方,那隻巨獸突然散發滾滾黑氣,巨大身軀被徹底籠罩。隨後,狂風吹來,黑氣消散,毀滅之源化成了人形。

是個高大的男子,長髮披肩,一身金絲鑲邊的黑衣,頗有幾分王者風範。

“給我破!”

他一聲大喝,雙手之上幻化出千萬重勁氣,衝擊在了漆黑的蒼穹之上。一時間,天地再度顫抖。

黑雲被震散,天光灑下,與血芒星的血光交織在一起。只見那閃爍着雷電的天空,竟被他砸出了裂痕!萬年前所設下的禁錮,彷彿隨時都會破裂。

“萬一讓他走出龍族遺址,外界的生靈可就遭了。”

玄霜秀眉微皺,素手一揮,一片星光灑下,化作了空間通道。隨後,她走出了龍族遺址。

要想加上龍族遺址的空間桎梏,僅憑她一人的力量,是完全不夠的。或許,聯合外界的衆多強者,再加上她自身的龍族血脈,應該可以暫時封住毀滅之源……

沒有了玄霜,洛宇一身白衣,在狂風呼嘯中獨自前行。蒼茫的天地間,那白色身影如此渺小,卻又是如此的執着。

上次來到此地,還是萬里無雲天空闊,現在,卻已完全換了一副光景。

不能御空飛行,他便憑雙腳走遍這片大地。只是,黑雲翻滾,血光瀰漫,無論何處,都已化作末日之景,哪裡還能尋到昔日足跡?

他不知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自己走了多遠。但是,卻始終不見石臺所在——龍族遺址太過遼闊,遍地符文,彷彿一個永遠都醒不來的夢境。

他回頭,看到遠方,化身人形後的毀滅之源,依舊在衝撞着天空。蒼穹之上,裂痕蔓延,卻始終未被衝破。

“是玄霜在發動禁錮了吧?”

洛宇喃喃說了一句,而後,加快了步伐。

此刻,天地間早已是一片血紅。一座大山遮蓋了血芒星的光芒,在地面上留下了一片濃陰。

洛宇環顧四周,這才發現,未被血芒星照耀的地方,所有符文都閃爍着光亮!

光亮由暗變明,在暗淡的天穹下,指出了一條方向。一條由暗到明的方向。

洛宇心頭一驚,同時卻也大喜。看來,這些龍族遺址中的符文依舊還帶着殘念。當下,他順着那方向跑去。

果然,不久之後,他看到了那座符文密佈的巨山。當日,他便是在此山的山洞中看到了巨龍……

山的前方,一座巨大石臺傲然屹立,石臺上神龍盤據,萬分委婉。又有符文閃耀,神異無邊。遠遠觀去,一派雄偉之象。

遠處,化爲形後的毀滅之源依舊在衝擊着空間,企圖前往外界。他的力量着實太強,每一次衝撞,都可令天地顫抖。

“居然有殘餘的龍族啓動了陣法?不過,你們休想困住本座!”

轟!

又是毀滅性的一拳,硬生生的砸在了空間的邊緣。而大地上,則迅速被激起罡風萬丈。

一道雄渾罡風翻轉而來,竟將前方,一座偉岸巨山給震得坍塌。巨山倒下,攔住了洛宇的去路,同時帶來煙塵滾滾。

洛宇腳步沒有停歇,繼續如閃電一般飛奔。

只見他手中藍光一閃,玄冰劍被緊握。隨後一劍斬出,萬千冰霜化作劍氣,如一片星河流動,將倒塌的巨山直接震開。

前方,就此開闢出了一條道路。

他點足飛掠,化成一道白色的閃電,疾衝而去。很快,那通天石臺便已近在眼前。

那般雄偉,彷彿是上古神明所遺留的重寶一般,散發着神聖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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