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回首過往

“天魔之體不僅僅可以吞噬魔獸內丹,而且天生便擁有極強的先天精神力,這兩點,晚輩倒也親身體驗過。”看着那頗具自豪之感的黑影,洛宇微微一笑,說道。他隱隱可以感覺到,這黑影生前必定有許多輝煌的成就。

聽到洛宇這麼說,那黑影也緩緩的點了點頭。對於天魔之體的好處,他自然比洛宇懂得多。只是,在點頭過後,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麼事,那原本的自豪之感,也隨之被一股滄桑所沖淡。通過自身的精神力,洛宇甚至能夠直接感覺到黑影的情緒變化。

在這一片紅光之中,只聽得那黑影繼續說道:“當初的我,可謂是意氣風發,那時候,不知有多少習武之人將我奉爲榜樣,可惜……有時候天賦太高,卻也未必是好事,當初,我在達到了自身的巔峰之後,自以爲憑藉着一身強橫的本領,便可馳騁於這整片遼闊的羅域……”

說到這裡,那黑影的聲音竟漸漸顯得有些微弱,隨後,又微微的嘆了一口氣,彷彿是想將內心的懊悔、滄桑都盡數吐出一般。

對於這黑影所說的羅域,洛宇可謂是聞所未聞。不過,這殘影既然是萬年之前的人,想必這“羅域”應當也是萬年之前,人們對於星月帝國一帶的稱呼。畢竟,整個星月帝國也僅僅只有數千年的歷史。對於那建國之前的事,洛宇也不是很清楚。

此刻,聽到這裡,也已經隱隱猜測到了接下來的事,只是,他卻並沒有直接說出,而是繼續聽着黑影的訴說。畢竟,打斷他人說話可不是什麼禮貌的事情。況且,有些經歷也只有讓經歷者自己說出,方纔能夠使其獲得真正的釋然。

微微嘆氣之後,那黑影接着說道:“後來,我漸漸變得狂妄自大,然而,狂妄,卻總是要付出代價的……,在一次來自於對手的挑戰之中,我沒有做出任何的準備便直接應戰,直至最後被人圍攻,身受重傷……”

“那……前輩便是在受傷之後,隕落於此處……”洛宇說道。

說到這裡,黑影再次微微的吐了一口氣,那張漸漸變得清晰的臉龐之上,也漸漸顯得有些黯然神傷。隨後,他又用那滿是滄桑的雙眼看了看洛宇,微微搖頭,說道:“若是在與對手決戰之時隕落於此,那倒也算得上是一件幸運之事了,而且,我現在至少也可以瞑目了。”

此言,無疑又相當於是故事的另一個轉折點。現在的洛宇,對於這黑影的故事,倒也隱隱有了幾分興趣。當下,只見他微微點了點頭,說道:“那麼……前輩後來是……”

說到這裡,洛宇並沒有接着說出自己的猜測,而是等待着黑影的繼續講述。

“哈哈哈!”那黑影搖了搖頭,卻又突然笑了起來。然而,這笑聲之中卻絲毫沒有半分的愉悅之感,反而如同他那蒼老的聲音一般,滿是人世的滄桑。此刻的他,彷彿是在笑世事的悲涼,卻又彷彿是在嘲笑自身的狂妄!

那佈滿了一道道皺紋的臉龐之上,顯得格外的落魄。隨後,只見他又緩緩的擡起了頭,似乎是想要再看一看那廣闊的蔚藍色天空。然而,此處卻是在地底深處,哪裡來的天空呢?接着,他似乎顯得有些失望,並漸漸低下了頭。

微微的沉默之後,黑影繼續用那飽含着人世滄桑的聲音說道:“雖然身受重傷,但憑藉着天魔之體的強橫程度,我卻並沒有就此隕落,而是利用着熟悉的地形,回到了自己的領地當中。”

此刻,隨着那黑影情緒的變化,四周的氣氛似乎也漸漸變得沉重起來。感受着這沉重的氣氛,洛宇並沒有再說什麼,而是靜靜的佇立着,等待黑影的繼續講述。

只見黑影之上,那道頗爲蒼老的臉龐之上,再度浮現出了一抹世事的滄桑。那一道道流淌過歲月長河的溝壑,也漸漸相互靠攏,彷彿是想要將內心的愁苦之意盡數擠出一般。

再度看了看眼前的洛宇,黑影接着說道:“年輕……年輕真好,當初,我便是在你這般年紀之時,與她共同在羅域之中闖蕩的……”

黑影的話,幾乎每次說道一半,都會出現一次短暫的靜止。很顯然,他的內心深處十分矛盾。一方面,他並不想在回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另一方面,他卻又想要對着眼前這個十五歲的少年,吐儘自己內心的酸楚。

此刻,洛宇的情緒也隨着這黑影而發生了一絲頗爲微妙的變化。雖然黑影並沒有將故事完全說完,但是洛宇卻已經能夠明顯的感覺到,那一絲緩緩滲透着的悲涼之氣。

微微的停頓過後,黑影再度嘆氣,隨後說道:“故事……總還是要講出去纔好……,至少,那樣我可以毫無牽掛的散去……”

接着,他繼續說道:“我和她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從小時起,她的活潑、忠貞、美麗便深深的打動了我。也正因爲自小一同長大,故此,到後來,我們幾乎配合的毫無破綻,不知有多少叱吒風雲的強者,在我們的合擊之下喪命……”

說道這裡,黑影的臉龐之上竟出現了一抹微笑,一抹真真正正,飽含着喜悅的微笑。顯然,那段回憶對他而言,是十分美好的。即便已經逝去萬年,但在想起那段曾經充滿着青春悸動的回憶時,他卻依舊猶如孩童一般。只是,他此刻的臉龐卻已經歷盡了滄桑。童真的微笑建立在滄桑之上,總是會叫人感覺到刺眼。

而那黑影,卻似乎還未完全從這一段美好的回憶之中脫離而出。儘管他微微收起了嘴角出那一抹揚起的弧度,但是深邃的眼眸之中,卻依舊顯得那般的懵懂。回憶着少時記憶的他,就彷彿孩子一般。

“在闖蕩羅域之時,我們一起渡過了許多難關,我有好幾次在性命垂危之時,都是蒙她所救,而她,也同樣被我救過數次……然而,更多的,卻是我們二人共同面對難關。”此刻,黑影的語氣竟漸漸變得溫柔了起來。很顯然,這段記憶在他的腦海之中,一直都很美麗。

雖然這黑影所說的話略有些喪失了邏輯,但洛宇並沒有說什麼,而是靜靜的傾聽着黑影的訴說。

“後來,我們成婚了……並且一同建立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勢力,那時候,我們真的生活得很幸福……依稀還記得,有一次在受傷之時,我遭到了數十隻高階魔獸的襲擊,那時候,就是她一直守護在我的身旁,不離不棄……”黑影繼續說道。

他再次輕吐了一口氣,語氣之中原本的溫柔也漸漸失去。很顯然,故事到了這裡,便再次發生了轉折……

“雲平!那時候最不應該活着的人!然而,他卻是投奔到了我與她所創建的勢力當中,那時的我,雖然有些狂傲,但內心卻也還是善良的,在微微的猶豫過後,我還是收留了這個英俊的年輕人……”

在吐氣過後,黑影擡起了頭。雖然他的臉龐依舊顯得有些模糊,但是那無盡的滄桑之感,卻始終能夠從其中透露而出。微微的頓了頓之後,他繼續說道:“算了,那便接着先前提到的對手挑戰說起吧……,那一次,我由於狂妄自大,最終被對手圍攻,身受重傷!”

停頓過後,黑影接着說道:“憑藉着強橫的天魔之體,我並沒有因爲這重傷而隕落,而是逃回了自己的勢力當中……,那時的我,一心只想着如何在恢復之後一雪前恥,全然沒有注意到,那段時日以來,她所發生的變化……”

說到這裡,黑影再度垂下頭,微微的嘆了口氣。很顯然,對於那一段蒼涼的回憶,他並不願意再次回想。然而,內心那想要傾訴的漁網,卻又在逼迫着他將那一段萬年之前的往事說出。

嘆息過後,他再次擡起了頭。即便那些往事早已隨風而逝,但是他還是依舊想讓一個人理解自己內心之中的淒涼。相較於傳承自己的絕學,此事,於他而言或許更爲重要……

看着面前這沉默了一瞬的黑影,洛宇的心中似乎也隱隱感到有些惆悵。先前,即便是他,也能夠感覺到這黑影生前與所愛之人在一起時的溫馨。此刻,他甚至不希望黑影繼續講下去,因爲他知道,故事到了這裡,往往便會出現一個轉折點,而這個轉折點,則必然會將先前的唯美盡數毀去。

吸了一口氣,洛宇並沒有說什麼話,也沒有做什麼動作。此刻的他,只是一個聽衆,靜靜的傾聽着整個故事的結局。雖然故事的結局未必會美好,但至少,黑影可以在生命裡的最後幾分鐘內,少去幾分遺憾……

微微沉吟過後,黑影繼續說道:“後來,我回到了自己的領域範圍之內,看到我受了傷,她如同往日一般,細心的照料着我,雖然在這過程之中偶爾會微微失神,但我卻一直以爲這是由於她太累的緣故所至。”

微微頓了頓,黑影繼續用他那蒼老的聲音說道:“在我受傷的這段時間內,雲平也經常來探望我,而且還多次化解了我方勢力的危機。他所做的一切,無不忠義到了極點,可惜……那時候的我,完全不懂物極必反一詞。”

“僅僅只是因爲我收留了他,他便願意爲我赴湯蹈火?可惜,當初的我卻太過遲鈍,對於這一切都未曾有過絲毫的懷疑,更沒有注意到他與她之間,那漸漸密切的聯繫……與其說是沒注意到,倒不如說,我是根本就沒有懷疑,雲平倒也罷了,可她,卻是我一生之中最爲信任的一個人,我怎麼可能去懷疑她呢?”黑影繼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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