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出走(一)

道:“請跟我來。”說罷當先而行,他大袖飄飄,走在最前面,當真有幾分神仙之姿,清水望着他的身影,登時許多煩惱便化去了,似是聽到了梵唱聲聲,整個一顆煩躁的心也隨之安靜了下來。

穿過一個小院,前方是一座拱形的石門,慈惠道:“兩位施主請。”說罷矮身鑽進門去,清水進了石門,但覺門內燭光搖曳,幾盞微微晃動的蓮花燈,只晃得他的眼睛微微有些昏花,原來此處是一間禪房。

並沒有想象中的皇昭提寺方丈禪房的奢華,只有平靜的小屋,和一個看似普通的老和尚在對着他,輕輕地揚起了嘴角。

清水坐在長椅上,但覺眼前清明瞭許多,心中也是一陣空明,似乎轉過頭來,以往的一切都是幻化成了一場虛空大夢一般,身子也輕輕地似是飄了起來,有如登仙。

陽光悄然射入了這小小的禪房,落在慈惠禪師的光頭上,反射出異樣的色彩來。

“施主有什麼心結,不妨便和老衲說說吧。”慈惠的聲音依舊平和,此時傳入耳中,如一泓溫和的泉水,將心中的塵埃盡數洗滌。

在如此環境中,清水似是忽然變得輕鬆了許多,許多久久壓在心口的沉重此刻也豁然開來,再不考慮其他,將自己與紫衣邂逅之後的事情一一和慈惠說了。

慈惠雙手合十道:“施主一片癡心,天地可鑑,老衲也欽服不已。”他的話語頓了頓,隔了片刻才道:“只是心中若是有所求,便必定會不如意,不如心的地方。若想徹底不再煩惱,唯有一途。”

清水眼睛中劃出一絲光彩,隨即湮滅,神色也變得凝重:“大師,若是無愛無恨,無慾無求,心若白紙般登仙,絕非小子所求。”

慈惠嘆道:“癡兒,癡兒。佛曰世間有貪癡嗔三毒,早已以大智慧點化吾等,只是總有些癡兒沉迷其中,難以自拔。哎,苦海難渡,老衲又能做什麼呢?”

清水豁然擡起頭來,看向慈惠道:“大師,小子既不願出家,那又有什麼路可走,還請大師教我。”說罷一下子跪了下來,跪在了慈惠的身前。

慈惠心道:這小子這般一跪,我受了他的人情,便非得教他了,呵呵,這小子年紀輕輕,竟也是如此聰明。想到這裡,便伸手將清水扶起,道:“世間有些人過分聰明,往往玩弄心機,逼人就範。這般

損人之法,還是但願施主不要去做纔好。”

清水低下頭去,再不敢與這位得道高僧的眼睛相對,只覺得僅僅和他對視一眼,自己心中的所有想法,似乎便都被他看了去一般。但是既然他如此說了,自己便只好道:“大師之言,小子必定牢記。”

慈惠道:“我絕非責罰與你,只是剛剛看了法輪的下場,提醒你一句罷了。法輪他也只是個走錯了路的可憐人啊。”

清水見慈惠微微有些出神,低聲喚道:“慈惠大師。”

慈惠這纔回過神來,道:“哦,對不起,我出神了。”又道:“不知施主自己對這件事情是怎麼看的?不妨說給老衲聽聽。”

清水擡頭思索片刻,許久才道:“我一旦和紫衣分開,心中便空落落的,似是失了魂一般。若是一年不見她,我恐怕非瘋了不可……”說到這裡,又低下了頭,咬了咬嘴脣,而後忽然擡頭決然道:“大師,我決定了,無論如何,我也要去找她,便是天涯海角,我總能找到她的,是不是?”

慈惠雙手合十道:“癡兒,癡兒。”又道:“既然施主已經下了決心,那邊去做吧。老衲只想說一句:“若是做了,不管做了什麼,都不要後悔。”

清水思索片刻,道:“大師的話,我懂了。我絕不後悔便是。”

慈惠道:“既然如此,施主心中的結,可解開了嗎?”

清水道:“大師,只是我這麼一走,我爹爹媽媽便沒人照看,我放心不下。”

慈惠道:“好男兒志在四方,豈能總呆在父母身邊。你父母都是日本武林中的重要人物,不會有什麼事的。”

清水道:“我怕我這麼一走,我爹爹他傷心得厲害。”

慈惠道:“那好吧,你先出去,叫你爹爹進來,我自會和他說明。讓他安心放你而去,如何?”

清水心中一陣感動,一股熱血衝上心頭,再也抑制不住,道:“那多謝大師了,清水此生此世,永不忘大師之恩德。”

慈惠道:“不必謝我,你過得開心,老衲便心滿意足了。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你若是能快活的忘了老衲,老衲心中才是最大的快樂呢。”

清水心道:這位大師心胸寬廣,事理也明白得多,經他指點,我心中果然舒暢許多。想到這裡,不由得躬身向慈惠又施了一禮,這才退出。

清水神武一直站在門外,見清水出來,便道:“太郎,怎麼樣?大師和你說了些什麼?”

清水道:“哦,沒什麼,大師想請你進去。”

清水神武微微有些詫異,但還是道:“那好吧。”說罷緩步走進慈惠大師的禪房。

清水站在門外,心中忽然莫名其妙的忐忑不安起來,雖然已經知道慈惠大師佛法精湛,但是仍然不敢肯定慈惠大師能夠說服清水神武讓自己離去尋找紫衣。他心想:清水谷歷任谷主都是由我們清水家的人物擔任,我爹爹只有我一個兒子,怎能放我去找那鬼島妖女?便是我爹爹同意了,小島叔叔他們也絕對不會同意……

正當他擔心之時,卻忽然聽見禪房的門噶這一聲,竟是開了,清水神武緩步走出,道:“太郎,你有你的活法,不必被我們清水家的門規束縛住了。”

清水

心中一震,心道:難道慈惠大師真的說服了爹爹?他正欲開口詢問,卻只聽見清水神武握住他的手道:“太郎,你有自己的想法,這很好。我已經決定了,給你一片自己的天空,讓你自己去飛,只想和你說一句話。”

清水心中一陣感動,不由的緊緊地握住了清水神武的手,道:“爹爹,有什麼話,你說吧。”

清水神武道:“太郎,你莫要忘了,你的爹爹媽媽,都在日本,他們永遠都支持你。若是無路可走,便回到爹爹媽媽身邊,這裡隨時隨地都是你的家。”

清水的眼眶中似是有什麼輕輕滑落,將清水神武的手握的更緊了,道:“爹爹,那媽媽怎麼辦?”

清水神武道:“我自會去和她說,她也是善解人意的人,會明白你的心意的。”

清水道:“爹爹,那便請你轉告媽媽了。”說罷,忽然正色道:“爹爹,請受孩兒一拜。”說着便在清水神武身前跪了下去。

清水神武看着兒子,不由得鼻子一酸,淚珠也在眼眶中不住地打轉,許久才道:“你去吧。”

清水緩緩站起,目光與父親深邃目光相接,心中莫名地又是一痛,似是被什麼刺中了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一般,不由得向後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爹,我去了。”話音未落,清水已然轉過頭去,向前走了出去,他始終不敢回頭,生怕略微的遲疑,便再也走不了了。

清水神武轉過頭去,不忍看兒子遠去的背影。許久才擡起頭來,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長大了,翅膀硬了,就再也留不住了。”

背後卻聽到慈惠的聲音傳了過來:“今日便是強留下了,留得住人,留得住心嗎?”

清水神武一時默然,許久才道:“多謝大師指點,在下告辭了。”說罷躬身一禮,而後轉身而去。

他正值盛年,精力旺盛,一路上也無人說話,自然走的甚快,日本國地方也小,不像中國那般廣闊,是以很快便到了清水谷外不遠的一個小鎮。

他一直都未曾喝水吃飯,此時不由的感覺有些口乾舌燥,心道:前面是一座小鎮,不如去休息一會兒,再去趕路不遲。想到這裡,便徑直向酒肆而去。

環顧四周,見四周並無太多人在酒肆中休息,便招手叫小二過來。那小二見他招手,立時笑臉相迎。但小二反覆打量清水神武,卻始終並不說話。

清水神武覺得奇怪,心道:難道是我穿着打扮有什麼地方不妥嗎?想到這裡,便不由得低頭看看自己穿戴。

但覺自己身上穿着並無什麼不對之處,但那小二仍是打量自己,並不說話,便更是奇怪,索性問道:“怎麼?有什麼不對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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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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