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剛亮,董卓、高誠率領休息了一個時辰的兵馬,繼續向西。
到了鞏縣,就好了!
段煨,率領這三萬精銳,就埋伏在鞏縣的千壽山左近。
後方?
廝殺聲早就消逝。
斥候還沒有回來報信,但想必那兩千重甲士,也全軍覆沒了。
阻擊的地方不怎麼樣,只能說是一般般。
寬敞的道路,只能迫使兩千甲士,結成幾個小方陣,來正面應對數萬敵軍。
一夜的時間,臧洪就算是用人命拼,甲士們也撐不了多了。身披重甲戰鬥,對於體力的消耗,可是不小。
幾個方陣,頂上天也就是能夠戰鬥三個時辰。
但這些足夠了。
接連行軍幾個時辰,天色尚早,高誠等人終於到了鞏縣境內。
隨後,很快就越過段煨準備的伏擊區。
一道寬敞的山坳中...
好吧,說是山坳,不如說是兩座低矮的山巒,形成了這麼一處地形。
段煨兵馬沒有埋伏在兩側山巒,主要是爲了防止盟軍斥候。因此,在繞過一段山坡後,高誠才見到段煨。
“末將拜見相國、君侯!”
“段公,不必多言,臧洪率軍就在後方二十里左右,其斥候恐怕已經到了。這裡就交給汝了,某與子明先行趕往孟津。”
“相國放心,煨定不負厚望!”
董卓與段煨說了兩句話後,就匆匆離去。高誠也沒有與段煨說話,只是信任的看了一眼。
高誠、董卓走後,段煨也帶領親衛,回到埋伏地點。
距離山坳足有三四里之外的一片丘陵間,萬餘將士偃旗息鼓,身上掛滿了枯枝草根。遠遠望去,根本看不出來這是一羣人趴在地上。
事實也正是如此,幾名盟軍斥候爬上兩側山巒上,俯瞰其下,根本沒有發現異常。
山上自然也有段煨派出的斥候,在觀察着盟軍斥候的動靜。在見其沒有防備,徑直越過此處繼續向西走遠後,這才通知下方大軍。
一聲令下,萬餘人頃刻起身,原本的枯枝遍地瞬間成了黑壓壓的一片人羣。
靠近之後,纔會發現這些黑色人潮中,也摻雜着大量赤色內襯。
到現在爲之,全天下的兵馬還都是一如既往的玄色甲冑,赤色內襯,幾乎如出一轍。若非旗幟不同,盔色不一,很難分辨出來。
伏兵在上了山頭之後,也正好趕上臧洪率領的大軍趕到。
遠遠望去,三萬餘人,遙遙綴之,不見其尾。
再遇到兩千人阻擊之後,臧洪愈加斷定董賊已經將伏兵調走了。不然,那可是重甲兵,一萬人若是仰仗這些重甲兵,未必不能跟自己一戰。
但,這等精銳輕而棄之。
隨後,沿途之中,僅是牛車、旌旗、錢貨,甚是甲冑都丟的遍地皆是。
董賊已成喪家之犬矣!
段煨靜靜的等候着,等待着這數萬兵馬的中軍過去。既然伏擊,當然是要截其中軍,絕三軍通聯,分其勢而攻之。
不過,段煨有些頭疼,因爲臧洪不在中軍,而是在前軍。也就是說,無法通過對方大纛來判斷了,只能憑感覺來截斷。
看着已經過去的盟軍,段煨粗略估摸了一下行列長度後,這才下令。
“殺!”
“咚!”
一聲鼓響,下面的人瞬間傻了,紛紛擡頭望向兩側的矮山。
所見到的卻是黑壓壓的箭雨降落...
“嗖嗖!”
“敵襲!”
“有伏擊!”
許多人只能喊出有埋伏一句話,緊接着就被萬箭穿心。
盟軍隊列在一瞬間就被箭雨清空了二百餘步,近千人暴斃。
“殺!”
隨後,兩側山上兩萬五千餘精銳,飛奔而下,自中央截斷臧洪行軍隊列。
山上箭矢如雨,山下銳士如虎。
驚慌失措的盟軍,根本來不及組織起陣形,來阻斷伏兵突擊。
兩側伏兵,各有安排,一衝其前軍,一衝其後軍。
短短片刻,盟軍隊列如同山崩一般,迅速潰敗。中央已經被兩萬多衝下來的伏兵佔據,正全力向盟軍前後兩軍繼續衝殺。
一時間,二三裡隊列潰敗。
身在前軍的臧洪自然是發現了中軍位置的動靜,急忙問道:“怎麼回事?”
“報~中軍遭遇伏擊,已經潰敗了。如今,賊兵正在衝向吾等前軍,距離不過三百步矣。”
臧洪猛然一驚,怎麼可能?
伏兵的速度怎麼可能這麼快?
“快,速速組織兵馬反攻!”
臧洪惱羞成怒,大喝一聲。
而身旁山陽郡守袁遺,卻是異聲說道:“盟主,大勢已去,不可挽矣。吾等還是速速擇路而去吧!”
“不可能,吾等尚有三萬將士,後方二十里外還有四萬大軍。只要堅持到大軍到來,這支伏兵,只會被吾等圍而滅之!”
臧洪還在堅持,自己怎麼可能敗於高誠小兒?怎麼能敗於董賊匹夫?
“哼,盟主不惜身,在下卻還要留存有用之身,告辭!”
袁遺看了一眼有些瘋狂的臧洪,冷哼一聲,徑直離去。
隨後,其餘如橋瑁等人,也相繼率領親衛自旁側小道而走。
臧洪環視一眼周圍,冷眸緊緊盯着遠去的那些諸侯們,心中憤慨不已。一羣小人之輩,妄言忠義!
“洪恨生不逢時,不能盡忠報國矣!”
臧洪怒喝一聲,拔出佩劍,就要以身殉國。幸虧旁邊沒有離去的張超眼疾手快,一把拽住臧洪胳膊。這才使得鋒利的劍刃,只是在其脖頸上勒出一條血印。
“子源,焉能棄超而獨去哉!”
張超滿面深情,凝視着臧洪繼續說道:“子源,今日中了高逆奸計,吾等來日再戰,又有何妨,緣何輕生?”
“漢室衰落,吾等自當留有用之身,以報國朝。勝敗,乃兵家常事,何故執於一時。聽超一勸,吾等且先退避,來日復戰!”
臧洪的眼眸幾乎失去了光彩,目中無神,盡是迷茫。
突然,那如同枯白的眼眸,流下兩行清淚。只聽臧洪言道:“孟高兄,洪無能,自負於己,累壞三軍。吾等伐逆,局勢眼見大好,卻因洪而頃崩瓦解。洪愧對先父,愧對漢室,愧對蒼生啊!”
“子源兄,高祖尚有連敗之時,吾等臣屬,又豈敢言百戰百勝乎?董賊、高逆雖然猖獗,可終不敵吾等關東之衆。子源身懷萬民厚望,若是有失,豈非大散軍心民氣?”
“聽超一言,吾等且退!”
“孟高兄!”
“走!”
張超當下立斷,帶着親衛護着臧洪,另擇一途而出。
而戰場上,這一羣高層領導人的四散而逃,也使得數萬盟軍將士頃刻崩潰。
向東、向西。
兩萬餘伏兵,分兵相向,追擊掩殺,直出十餘里。
山巒之間,血流成河,積屍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