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
趙軍收拾行裝,踏上歸途。
三萬精騎在前,後面跟着隨軍的數萬民夫。
數萬大軍的行列,本應是氣勢洶洶,可整個趙軍到處都充斥着沮喪,看起來像是一條萎靡的巨龍,只能在大地上蜿蜒前進。
從雁門關外,到戍夫山並不遠,三百餘里。
到了那裡,大軍就可以安心的休整了。
趙軍棄營而走的消息,呂布等人在第一時間便收到了消息。隨後,趙雲便率白馬義從兩千餘人,飛奔出營,追殺趙軍。
而其餘人仍舊在大營中靜待着,一邊整頓剛剛收編的趙軍降卒,一遍等待着雁門關囤積的糧草運送上來。
等糧草運上來後,這支漢軍纔有能力,繼續北上進攻。
等了足足一天一夜,呂布在晨曦的照耀下,眺望着自南山口寨不斷涌出的車隊,嘴角不由洋溢起來。
大軍糧秣到了。
趙雲那邊也傳來消息,已經追上趙軍後軍民夫隊伍,俘獲數千人。而且,並沒有受到趙軍騎兵的攻擊。
全都是好消息啊!
但是,到了中午時分。
一則壞消息,將呂布還算不錯的心情,瞬間擊垮!
呂布雙手撐在桌案上,看着跪在眼前彙報的士卒,一對虎目儼然血色充斥,渾身上下殺氣騰騰。
“滾!”
“是是!”
呂布一聲叱喝,讓士卒頓感如或大赦,迅速起身逃出了這間充滿恐懼的大帳。
“唉~”
而呂布,卻猶如心神耗盡,垂嘆一聲,低下驕傲的頭顱。
再多的好事,也擋不住一件壞事帶來的摧擊。
拎起案旁的酒壺,就往口中硬灌。直到最後一滴酒水入了喉,呂布這才喘了口粗氣,暴躁的注視着帳外。
“傳告魏續,集合所有狼騎,稍後隨本將南下!”
“諾!”
帳外應了一聲。
呂布亦是起身戴胄,提起架上畫戟,闊步走出帳外。
當魏續集合了所有的狼騎,列於營外時,呂布也騎着一匹神駿,飛奔而出。
“走!”
呂布越過魏續,大喝一聲,馬不停蹄,徑直向南。
身後,想要追下大將軍的王服、王隗二人,看着那背影遠去,不由暗歎一聲。數千狼騎,也悉數提速,追趕主將。
“子由兄,晉陽丟了。”
王隗雖然提早一步接到消息,但這一刻,擡目南望,還是忍不住咬牙切齒。
子師~
王服緩緩閉上眼睛,哀嘆一聲,感慨道:“司徒公忠耿體國,智絕天下,可惜天妒英才啊!”
他自己今年已是六十有三,而王司徒尚才五十有七而已。不消多,只要有這六年時間,給司徒公佈局天下,大漢未必不能再度中興。
可惜.......
王隗瞥了一眼王服,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心中卻是將心思放到了呂布的身上。
呂布未免有些太着急了,莫非他想到了子師的佈置?
不可能,其不過武夫一個,應該沒有察覺。可是,若說此人忠君爲國,急於救駕,未免又有些牽強!
......
一支飛騎南下,同時,也有另外一支鐵騎,呼嘯向南。
軻比能站在山丘之上,望着魚躍而過的龐大的精騎,不由露出笑容。
漢軍與趙軍在雁門大戰一場,皆是損失慘重,哈哈哈~
“報!”
“大王,遊騎已探得趙軍位置,在正南五十里。”
一名遊騎於丘下駐足,高呼一聲,隨即便走。
軻比能珠目一亮,與身邊諸部鮮卑大人言道:“諸位,解決了這數萬趙騎,幷州就是吾等的天下。驟時,南牧中原,富貴可圖!”
軻比能丟了一個無比誘人的大餅,頓時惹得諸部大人羣激昂。
“吾等願爲大王效命!”
“好!河南地、屠各地、單于庭多的是牧場,而大河南岸,多的是金銀。能否取之,全看諸位了。”
“殺!”
“殺!”
隨着諸部大人的怒吼,周圍親騎也紛紛舉刀高呼。而在丘下如同奔流一般的大軍,亦是相隨嘶吼,天地爲之一顫。
拿着衆多還沒到手的地盤,勾起諸部大人的慾望後,軻比能也迅速下了一道道軍令。
整個鮮卑大軍,逐漸分流,一部東進,一部繼續南下。
軻比能的王旗,也很快奔下山丘,匯入大軍。
轟隆隆的滾雷聲,呼嘯南下。
最先察覺前方不對勁的自然是趙軍的斥候,一隊斥候停下馬來,疑惑的環視着四周。耳邊總是有一絲絲聲音,彷佛一下一下的敲打着自己的胸膛。
可週圍,並無異樣!
也許是心有所感,一名年邁的斥候,跳下戰馬,趴在地上。
右耳緊緊的貼着土地,老斥候逐漸眯起眼睛,一動不動的感受着聲音的從無到有,感受着面頰顫顫!
“老王頭,發現什麼?”
什長跳下戰馬,蹲在老斥候面前,焦急的問到。
老斥候依舊身形未動,又是幾息,這才一躍而起,口齒蠕動,滿是震撼!
“怎麼了?”
什長這下更心急了.....
老斥候回頭注視着什長,舔了下乾燥的嘴脣,無神的說道:“是騎兵,二十里左右。兵力,約莫十萬騎!”
什長慕然瞪大了眼睛,愣了幾息。
十萬胡騎?
鮮卑人,肯定是鮮卑兵,當今天下除了鮮卑人外,誰也拿不出十萬騎兵。
“吾回去報信,你們快逃吧,進山裡,從山裡逃回戍夫山。”
老斥候看着年輕的什長,皺了眉頭說道。
“臨陣脫逃乃是死罪。”
“放心,吾會說發現鮮卑遊騎,你們在與敵騎交戰。後面嘛,誰知道那些個將軍校尉們,又有幾人能逃出去。那可是鮮卑騎兵,不是烏桓騎兵,更不是匈奴騎兵。”
什長看着老斥候:“回去,基本上就是個死。”
“管好汝自己就行,你爹將汝交給某,某可不想自個活着回去見家裡那丫頭。爭取活着回去,幫老王頭我,好好照顧那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