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一陣子的相處,秦紅衣和顏薄卿,越來越熟悉。
兩人之間,也越來越默契。
似乎有某種牽連,他們兩人,似乎不需要對方說多少,有時候一個動作,便能知道對方的心思了。
顏薄卿一直在等秦紅衣習慣,他知道她需要時間。
安靜的環境中,他們兩人偶爾會彈彈琴,或者下下棋,以此消磨時光。
一日,飯後。
顏薄卿帶着秦紅衣散步,如今,秦紅衣的日子還淺,腹部只是微微隆起。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他在場,所以秦紅衣孕吐的時候極少。除非是遇上到了味道重的,不然,她和尋常女子無異。
顏薄卿心疼她,讓顏珩問遍了大夫,又從各個地方找來了各種廚子。爲的,就是讓秦紅衣過得舒坦。
懷孕的婦人性情會變,但是顏薄卿發現,秦紅衣的身上,除了散發出來的母性光輝以外,似乎沒有太多的變化。她,只是越來越好看了,只是她自己毫無所覺罷了。
他們,不像是剛剛熟悉起來的人。而像是多年的夫妻,那熟悉的程度,和寵愛的程度,也叫人感嘆。
杏雨站在不遠處,慢慢的跟着。
自從顏世子過來以後,小姐的笑容都多了。而且,小姐和顏世子之間,也越來越自然了。
杏雨自從那次見到顏薄卿發脾氣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發火了。每次看到他風輕雲淡,面對小姐卻是一臉柔情的樣子,簡直讓杏雨都快要以爲,之前發火的人是別人了。
遠遠站着,杏雨看到小姐走到一旁石凳上要坐下,顏世子將自己的袍子鋪在凳子上。
這細微的動作,讓人感覺心暖。
看着兩人如同多年相濡以沫的夫妻,杏雨覺得,小姐這麼些年的等待,也是值得了。
顏世子,是個能夠託付終生的人。
只是,這世間,怕是也極少像顏世子這般的真情吧!
畢竟,讓一個人尋愛人尋上十幾年的,而且還一直不忘卻的。也實在是難能可貴了。而且,也十風難遇。
柔情溢滿院子,顏薄卿蹲在秦紅衣面前,細細給她揉了揉腿。
那動作,嫺熟的顯然不是第一次做了。
溫情的氣氛,還在進行......
‘譁!’
突然,一道身影從院牆處飛了進來,發出衣料的嘩嘩聲。
聲音很小,但是蹲在地上的男子卻突然手上一頓,隨後又繼續着。
顏珩氣息平穩的快步走到顏薄卿面前,看到自家主子蹲在一旁爲秦姑娘捏腿的樣子,頓時心頭一驚。
隨後,在顏薄卿微微側臉的同時,顏珩立即正色起來。
從腰間拿出一封信,顏珩雙手奉上:“主子,密信!”
一道密信,讓顏薄卿突然頓住了。
秦紅衣看着他的反應,突然笑了笑,側了側身子,避開顏薄卿的手:“既然有事,你快去處理吧!我也乏了,去屋裡歇會兒!”
說完,秦紅衣立即朝着不遠處的杏雨擡手:“杏雨,扶我回去歇着。”
原本,她也沒有多嬌氣的,卻因爲顏薄卿十分不放心,吩咐杏雨無時無刻跟着。
因爲這般,纔有了杏雨跟隨的場面。
杏雨快步走來,她知曉顏世子對自家小姐的重視,那如同疼眼珠子一般的喜愛,簡直能夠殺死一切。
“你忙你的,我去歇會兒!晚飯一起用嗎?”秦紅衣剛起身,對着略顯失落不願意她離開的顏薄卿。
顏薄卿聞言,清冷的眼眸閃過一絲欣喜:“好,你好生歇息!晚飯我陪你一次用!”說完,眼裡滿是寵溺的笑容。
秦紅衣點點頭,帶着杏雨離開了。
這人,她從不知道他還有如此幼稚的一面。
如果自己不說,他怕是要一直沉着臉了。
顏珩看着變臉很快的主子,頓時無奈的拾起一旁凳子上的袍子,想給主子穿上。
還未有所動作,顏薄卿卻突然拿了那封信,擡腳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主子......”
顏珩目瞪口呆的看着顏薄卿的背影,趕忙拿着袍子追了上去。
顏薄卿看着那封信,不用看也知道是誰的了。
信上,有顏家的徽章印記。
顯然,這是爺爺或者爹孃寫的。
一想到還在雲蒙城裡安頓的家人,顏薄卿臉色有些窘迫。他似乎,忘記了。
這陣子和小衣在一起,他都忘記家中的囑咐了。
難怪會有信件過來,原來......
顏薄卿盯着信看了又看,最終無奈的將信放在桌上。
爹孃和爺爺,都讓他將小衣帶回去看看。畢竟秦家也沒有什麼人了,唯一的叔嬸也是要過段時間才能到達雲蒙城。而這一切,都是顏薄卿特意安排的。
只是,突然讓小衣過去見人,怕是,她有些怕吧!
特別是,之前孃親在這裡鬧過。
也不知道,小衣會不會同意去雲蒙城見人,但是他尊重她的意願。
爹孃和爺爺那邊,哪怕小衣拒絕了,他也有辦法安撫他們。只是,對於見家人這件事,他卻有些期待。若是去了雲蒙城,多一個人照顧小衣,多好幾個人在意她,心疼她,那也是好的。
他希望,家人都喜歡小衣。也希望,小衣能夠不計較爹孃的過失。
想到孃親或許說了難聽的話,或者是試探的話語,顏薄卿就暗自擔心起來。
小衣對爹孃,不知道有沒有怨。這一點,他沒有問過。可是,現在事實擺在眼前,他還是需要問問小衣願不願意同家人見一面。
至少一想到她受過的苦,顏薄卿就有些忍受不住了。
哪怕是他的家人,他也希望家人尊重她,不要給她難堪。
當年的事情都是陰差陽錯,不然,他不論如何也不會讓人她在外面吃苦。而秦家,也不會那麼輕易就被覆滅。
他當年沒有守在她身邊,沒有出一份力。如今知曉了,他的心還在淌血,他不願意爲了任何人,委屈她。就如同現在對她的好,卻也還是讓他感覺,自己做的不夠。
他,還能做得更好,更多。
如今手上的信封,彷彿一燙手的山芋,讓人丟不得,又不想拿着。
顏薄卿皺眉想着,眉眼裡滿是愁容。
顏珩看着自己主子一下子輕鬆,一下子皺眉的樣子,頓時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本就不善言辭,臉面也沒有多少表情。面對主子那複雜的樣子,他都不知如何是好。
從前,主子只有清冷的樣子,如今,倒是越來越不同了。
而那份不同,是因爲秦姑娘的緣故。
不過,顏珩也十分清楚。雖然主子的情緒變化多了,但是至少這段時間以來,顏珩看到主子臉上笑容卻也是最多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