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劉村的村東頭,一座瓦房.
一箇中年婦人,面色焦急的站在自家的木門前,眼睛眺望着遠方。
突然,婦人眼睛一亮,夜色中,一個瘦弱的身影出現在了婦人的眼中。
“小安,你怎麼回來的這麼晚啊?”
小安聽到母親的的聲音,原本慌張個神色忙是鎮定下來,他一顛一跛的腳步走向了婦人,一把抓住了母親的胳膊。
“媽,鬼,有鬼。”
“你這傻孩子,哪兒有鬼?”
婦人見兒子神色不對,忙擡起胳膊拉住了小安,勸慰道:“小安,你都是高中生了,學了這麼多的知識,難道還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鬼的嗎?”
“媽,我真的見鬼了。”小安臉色依舊白着,他見母親不相信,忙是指着背後夜色中的西山,道:“媽,剛纔就在我去西山山腰打豬草的時候,就在草叢中看見了一道黑影,還把我絆倒了。”
說着,小安像是怕他老媽不相信似的,忙是捲起衣袖露出了青腫的胳膊,指着淤青,道:“媽,這個,就是我絆倒的時候摔到的。”
“小安,快讓媽看看。”婦人聽到兒子摔倒了,臉色一變,忙拉住小安的胳膊放在了眼前,關心的看着小安胳膊上的傷口。
胳膊上,果然像小安說的,有一道淤青。
“小安,你沒事吧。”婦人看着兒子胳膊上的傷口,眼淚撲簌簌的就落了下來。
“媽,我沒事。”小安見母親哭了,忙是擡起胳膊放在了婦人的眼角,擦拭乾淨眼淚,小聲道:“我就是摔了一腳,沒事的。”
“沒事就好。”
婦人又是轉過身上下打量了一下兒子,見他只是胳膊上有點淤青別的地方沒有受傷,頓時鬆了口氣。
“小安,你的揹簍呢?”突然,婦人看了一眼小安的背後,不見有揹簍的存在,忙是問了一句。
“揹簍?!”
小安一愣,忙是反手摸向後背,空空如也。
“媽,我剛從西山上跑下來的時候,摔倒了,估計揹簍就是在那個時候跑丟了。”小安神色慌張,他擡起眼看着母親的臉色,見她聽到揹簍丟了果然臉色變得陰沉起來。
揹簍,是豬的食物,而家裡的那兩頭豬,是家裡的重要經濟來源之一,小安的學費,家裡的生活費,都要靠着那兩頭豬。
“在哪兒丟的?帶我回去找!”婦女轉過身,走回家,從破舊的木門後摸出一個老式的手電筒,急衝衝的走出了家門,拉住了小安的胳膊,又道:“小安,咱們家的那兩頭豬今晚還沒吃食,都在豬圈裡餓的嗷嗷叫了,今晚上必須把揹簍找回來。”
“媽.....”小安被婦女緊緊的拉住胳膊向外走去,他枯瘦的小臉露出一抹哀求的神色,“今天都這麼晚了,西山上又是荒無人煙,我好害怕,咱們明天天亮去可以嗎?”
“不行!”
婦女斬釘截鐵的看了一眼被手電筒照亮的小路,又轉過頭看着兒子,見他面露恐懼,心中頓時輕嘆一口氣,語氣變得柔和起來,慢慢說道:“小安,你也是個大孩子了,你是個男人,男人,怎麼能害怕呢?““可是,媽.....”小安看着被夜色包裹住的西山,剛想說些什麼,不過看到母親嚴肅的神色到嘴邊哀求的話還是生生的嚥了回去,他雖然年前,但是他小安卻很懂事,他知道家裡經濟拮据,揹簍裡的豬草就是豬的命,而豬,就是他們家的命。
咬了咬嘴脣,小安擡起頭看着母親,不在逃避,點頭說道:“媽,我跟你過去。”
“這纔是我的好兒子。”婦女慈愛的擡起胳膊,輕輕摸了下兒子的腦袋,嘆了聲氣,輕聲道:“小安,你要知道你是咱們家的男子漢,將來有一天你要跳起咱們家的大梁,男子漢,是不能說害怕的。”
小安重重的點了點頭,小臉鎮定的看着母親,說道:“媽,你說得對,我是個男子漢,我不能害怕,我要好好上學,將來找個工作,賺到錢好好養活你,養活爸爸,讓姐姐不再受累了!”
婦人見兒子稚嫩的臉上露出的堅定之色,眼淚又是嘩啦啦的流了下來,擡起胳膊的她把兒子摟緊了懷裡,道:“小安,你真是媽媽的好兒子。”
“咳咳....”
一聲輕輕的咳嗽聲從破舊的木門裡傳了出來,暗淡的燈光的照射下,一個佝僂着身子的滿臉鬍鬚的男人從屋內走了出來。
男人蒼老的臉上佈滿了皺紋,渾濁的眼中寫滿了鄉下人的滄桑,男人慢步走出了木門,看了一眼門外的老婆孩子,又是咳嗽了一聲,道:“孩兒他媽,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小安見父親走出來,忙是很懂事的跑了過去攙扶住了大病初癒的父親,低下頭輕聲道:“爸,都是我不好,今天下午放學我去西山上坡給家裡打豬草的時候摔了一跤,把家裡的揹簍給掉了。”
“孩兒他爸,你趕快回牀上躺着,夜裡天涼,你可千萬別凍着。”婦人見丈夫從病牀上走下來,神色一慌,忙又是勸慰道:“小安把揹簍丟在了路上,我們娘倆兒回去一找就能找到,你快回去休息。”
“咳咳....”男人寬厚的臉上冒出一道細微的微笑,他輕輕的搖搖頭,有氣無力的道:“我都在牀上躺了一天了,再躺下去就算沒生病也把這病給養出來了。”
男人說着,上前一步接過老婆手裡的手電筒,轉身拉上了木門,道:“再說你們娘倆這大半夜出去的我也不放心,走吧,咱們一塊把揹簍找到。”
“這....”婦人還是不願,不過看到丈夫眼中的堅定之色,她還是嘆口氣白了他一眼,道:“好吧,你是一家之主聽你的,說實話,這大晚上我和小安還真有點害怕。”
“有我呢,沒事。”
男人又是露出一抹憨笑,打開手電筒,照亮了腳下的路,男人轉過頭看着扶着自己的兒子,道:“小安,你帶路,咱們把揹簍找回來。”
“嗯嗯。”
小安忙重重的點下頭,指着西山的方向,道:“我回來的路上,被草地中的一個黑影給撞倒了,揹簍應該是在那兒丟的。”
“那咱們過去吧。”
一家三口,在夜色中,走向了西山。
西山的半山坡,小安看着身旁的爸媽,心中的恐懼感和不安感才慢慢的放下,走到山坡的他指着山坡一片草地,小聲說道:“爸,我就是在那兒摔倒的。”
黑夜中,茫茫的草叢除了蛐蛐的叫聲之後很是寂靜,小安爸爸聽到兒子的話上前走了幾步,果然,像兒子說的,在草叢中,有一個看不清的黑影。
男人擡起胳膊,手中的手電筒發着淡淡的光照向了草叢中的黑影,夜色很深,一家三口勉強能看清草叢中,一個長長的物體橫臥在草叢間。
“沒事,應該是個木樁子。”男**手輕輕的拍了一下兒子,安慰了一聲,之後便走向了草叢之中。
一個裝滿的豬草的揹簍,靜靜的躺在草叢之間。
小安見到揹簍,就像看到了失而復得的珍寶一樣,忙大步跑過去撿起了揹簍。
“孩兒他媽,你看看,咱們把草叢中的木樁子拉回家吧,曬乾了能當柴禾用。”
“嗯嗯。”婦人聽到丈夫的忙點點頭,眉眼之中也是露出一抹喜色。
家裡窮,在村裡**多數都在用煤氣竈的時候他們一家三口還在用這古老的柴竈,一個木材,足夠他們家用三天了。
婦人一邊想着明天早上給爺倆準備做點什麼吃,一邊走向了草叢。
突然,一聲大喊從婦人的嘴裡的驚呼出聲。
“孩兒他爸,小安,你們快過來!”
男人和小安聽到慌張的叫喊聲,忙是走了過來。
黑夜中,只見一個人靜靜的平躺在草叢中。
“是個人?!”小安一愣,語氣也不淡定起來,剛纔絆倒他的不是鬼,也不是木樁,居然是個人。
“這,這不會是個死人吧.....”
婦人說話的聲音略帶顫抖,黑夜的荒山中,一黑乎乎的草叢中,居然躺着個人,這事遇到誰身上,誰見了都會心生恐懼的。
“別胡說。”男人深吸一口氣,把心中的害怕放下,他一步步走近了草叢,彎下腰伸出粗壯的大手放在了地上這人的腦門上,半晌之後,擡起頭的他眼神中帶着一抹放鬆似的喜色,道:“他的頭很燙,估計是附近村子哪個年輕人白天貪玩跑到這山上了,趕上發燒,才昏倒在這兒的。”
“那,小安,快,快幫着你爸,把他扶起來。”
婦人一片好心,鄉下人生活簡單而又淳樸,沒有城市裡那幫人的勾心鬥角,深夜之中,見一個陌生人躺在草叢中,她第一個反應不是置之不理,而是讓兒子把那人從草叢裡扶起來。
“嗯嗯。”小安忙是點頭,走上前幫着父親扶起了草地上的人。
“孩兒他媽,你背上竹簍,趕緊回家燒上一壺熱水,這年輕人躺在這兒不知多長時間了,再燒下去我怕他燒壞了。”
婦人聽到丈夫的話忙是撿起地上的揹簍走了回去。
身後,一大一小兩父子扶着一個人影,緩步向着村子的放行走回去。
皎潔的月光灑落在大地上,年輕人的一頭白髮,在月光的反射下,熠熠的閃着銀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