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青放下碗碟,飛快往外衝。
後面一個拉力,鳳無絕握住她手腕:“等等。”
她扭頭:“又咋了?”
“你就準備這麼出去?”他的目光停駐在她胸前,漸漸幽暗下來,舔了舔嘴脣。喬青跟着低頭看,頓時低咒一聲,沒束胸!那玩意兒早就被這男人給震了個粉碎,衣裳也是他今早醒來給換的。
她在室內掃一圈,橫掌一吸,牀榻上的帷幔頓時吸到手中。
鳳無絕接過來:“我幫你。”
這話落下,他就知道羞澀什麼的那就是做夢!眼見着喬青把衣衫解開,露出一片雪白柔膩,斜着眼睛吹一聲口哨示意他速度,一臉的流氓神色。反倒惹來他自己小腹一熱,險些流出兩行鼻血——頓升一種自搬石頭自砸腳的悲催感。
喬青低笑:“活該!”
這一笑,引得那一片美景微顫動。
該死的!鳳無絕立馬頭暈眼花,一身狼血沸騰他……胃疼。他暗罵一聲無恥,命令自己立刻馬上移開目光。可是憑什麼啊?這是他貨真價實的太子妃!正亢奮中的男人,猛然想起還在外面等着的忘塵,立馬就似一盆冷水兜頭澆下來。太子爺深吸一口氣,心裡血流成河地想,這真他媽要了老命了!
他黑着臉,瞪一眼一臉無辜的某女:“老實點!”
“爺哪不老實了?”喬青笑靨如花,猥瑣的目光在他下方飄來飄去:“嘖,當心鐵杵磨成針。”
到時候你就哭吧!鳳無絕硬生生別開了目光,一身火氣撒在手下的牀幔上,嗤啦一聲,帷幔成條。他扯住兩端給她圍上,纏了一週,還順便在側面打了個小蝴蝶結:“這玩意兒戴着,也不怕以後不長了。”嘖,又滑又軟。
喬青拍掉他趁機揩油的手:“長不長,就靠你了。”
“唔?”
喬青穿好外衣,走到他身前,微笑,拍肩膀:“聽說按摩多了能二次發育。”
按……按摩……多了……發育……
這幾個詞就像一連串的轟炸機,在鳳無絕的耳邊嘩啦啦落下一大片二踢腳。轟鳴聲迴盪,總算讓他反應了過來。他這是又被自家葷素不忌的媳婦給調戲了?腦中不免浮現出某些應景的畫面,香豔旖旎……
吱呀——
一聲打開房門的聲音。
秋風灌進來,鳳無絕猛然回神。那點了火的卻已經溜到了房門口,哈哈大笑着蹦了出去。
——這管殺不管埋的!
太子爺咬牙切齒,只覺得……胃更疼了。
於是乎,等在院子裡的忘塵四人,看見的就是一前一後出來的喬青和鳳無絕。先看太子妃,笑的一臉饜足像只狐狸,再看太子爺,黑臉磨牙明顯的慾求不滿。然後四人悟了,果真太子妃纔是上面那個麼?
這想法一升起,只覺腦後一股冷意瀰漫到整個後脊樑!
四人一個激靈,擡起頭,正正對上自家太子爺的微笑。他們受寵若驚,趕忙回了四張真誠諂媚的笑臉。還不知道因爲上次的集體忽悠事件,已經把自家主子給得罪了個透兒。今後數年,都將面臨着和洛四項七同樣的結局——小鞋生涯。
喬青心下暗笑,看向前方的忘塵。
他依舊是前面兩次的模樣,抱琴,不動。那種說不清的孤冷之感縈繞在周身,讓喬青莫名的心裡發酸。忘塵緩緩擡起頭,望定她,這氣氛詭異讓院子裡一時沒有聲音,衆人的目光集體落在了兩人身上。
喬青勾脣:“聽說你等了兩日,有事?”
忘塵點頭:“是。”
這個時候,不是應該直接把你的事兒給說出來麼。喬青默默翻個白眼,和這種一棍子打不出個悶屁的人打交道,實在是有點累。眼見着對面那大爺不說話,她只好從善如流:“何事?”
“我是誰?”
“什麼?”掏掏耳朵。
“我是誰。”重複一遍。
“……”這問題,即便心理素質強大的喬青都一時沒反應過來,被他問了個懵。她知道忘塵沒有了記憶,可如此篤定自然地問她,像是確定她瞭解隱情一般,又是出於什麼原因?喬青眯起了眼睛,心裡有點不確定的猜測:“你憑什麼認爲我知道。”
忘塵沒說話。
半晌,他一手抱琴,一手擡起,放在了面具下方。
喬青發現他的手修長蒼白的出奇,做這動作的時候,不自覺將琴抱的更緊,更緊。她不由對那猜測又確信了幾分。手上一暖,是鳳無絕牽起了她,十指相扣,帶着讓人隨時隨地可依靠的力量,像是在說,是喜是憂,他在身邊。
喬青揚起嘴角,看忘塵一點點將面具揭開,於日光下露出了那張足有十年都不曾再被人見過的臉。
靜。
極靜。
小小的院落裡,似乎連風都停息了。
所有人都屏息凝目,呆呆望着眼前這兩張,幾乎可說是一模一樣的面孔。
是的,幾乎一模一樣,相似度足有九分之多!陸言四人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嘴巴張的像雞蛋,結結巴巴說不出了話:“這……這……雙生子?”四人猛搖頭:“不對,不對,他明顯比太子妃更年長一些……兄……兄弟?”
鳳無絕在心裡補充,八成是兄妹。
他的神色比起四人更爲古怪,這纔剛知道了喬青是女人,一下子冒出一個和她長的如此相似的男人,這也太有違和感了。旁邊陸峰小聲問:“爺,你能分出來麼?”
鳳無絕斜他一眼:“廢話。”
“這怎麼分?”
“氣質。”
的確如此,相較於喬青的詭麗妖異,忘塵的五官則更顯硬挺,清冷峻利一些。打眼一看,這兩人的確是像,幾乎就是同一張臉,可再細細地觀察,由於通身截然不同的氣質,反倒越看越不像了。
鳳無絕還有一句話沒說,哪怕忘塵連氣質都變的妖異起來,他也能一眼認出喬青。他的媳婦他的太子妃,早已經深深鐫刻在了心裡,又豈是區區一張皮囊便會迷失的?
他的想法,喬青並不知道。
連局外人都是這種大吃一驚的反應,更不用說身爲當事人的喬青了。她頗感彆扭地摸了摸鼻子,哪怕剛纔就有了預感,可驟然看見忘塵真容,這刺激也真夠大了。就像……
“我看着你,就像照鏡子。”忘塵已經替她回答了出來。
他的聲音清冷,許久不曾說過一句連貫的話,帶着一點生疏之感。
可這話,也足夠讓正走到院子外的柳宗老祖驚悚的了。他腳下一滑,險些摔了個聲勢浩大的大馬趴:“九……九個字?!”他沒聽錯吧,剛纔那聲音是忘塵?老祖眼紅地瞪喬青,那副羨慕嫉妒恨的模樣哪裡還有平日裡半點兒高高在上的樣子。
他險些沒衝上來掐死喬青。
一邊柳天華撇嘴:“老祖,知足吧。”忘塵十年跟他說的話加起來,都不知道有沒有九個字。
“那能一樣麼!老子是他師傅!”
“那……本宗還是他曾師侄呢。”
柳天華嘀咕一句。半天,兩人才回過神來。
朝院子裡一看,卻又被忘塵的模樣給嚇了個夠嗆。
老祖差點原地蹦了高,指着忘塵,又指着喬青,滿腹疑惑和驚訝最終化爲一句“咕咚”聲,接受了這一詭異的現實。他是柳宗唯一見過忘塵真容的人,不過距離那時候已經過了十年。其實在之前那一晚,他看着喬青就覺有些面善,細細觀察她的五官便覺有那麼一點忘塵小時候的影子。
那這兩人……
老祖的疑問,也正是這滿院子人的疑問,更是喬青和忘塵的疑問。
一陣沉默之後。
忘塵緩緩走上來,站定在喬青的對面,抱着琴的手漸漸用力,可見蒼白手背上的細細血管。
他再一次開口:“告訴我,你是誰,我又是誰。”
喬青嘆氣,如果說忘塵和她長的像,其實更有可能的,是他長的像這具身體的娘,葉落雪。那麼他們兩人極有可能存在着某些血緣關係,這就能解釋了之前她對忘塵的種種不同——血濃於水。那日的一場大夢,已經提醒了她,不管怎麼說,她是喬青的身份不能改變。在她不知不覺中,早已經和翼州大陸的“喬青”融爲一體。
這麼一想,喬青便釋然下來:“我不知道。”
忘塵微皺眉。
喬青聳肩笑笑:“你看,你甚至有可能是我親哥,呃,或者親舅?反正咱倆這張臉放一塊兒,說沒點兒關係鬼都不信。”喬青自來熟地搭上他肩膀,忘塵周身一顫,卻沒躲,聽她勾着他“哥倆好”地笑道:“老子不可能騙你嘛。你是誰,我的確不知道,我甚至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說到這裡,喬青頓感悲催。
這該死的身世好幾次差點害死了她,直到現在她還是一頭問號。
他正苦逼着,一隻胳膊搭到她肩膀上,把她從忘塵身上扒拉了下來。鳳無絕危險地眯着眼睛,飄出酸溜溜的小氣息——說話就說話,動手動腳的幹嘛!
喬青狠狠翻個白眼——這可能是老子親哥!
鳳無絕皺眉——只是可能。
喬青微笑——也可能是你大舅子哦?
太子爺皺到一半的眉毛,僵了。
接下來,喬青就見識到了何謂一秒鐘大變臉——只見方纔還橫眉豎目的男人,瞬間露出了一個優雅得體卻不顯諂媚親切十足又恰到好處的完美笑容,直奔忘塵而去:“這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原來是一家人啊……”
喬青默默捂住臉。
衆人齊齊望向天。
這青天白日的,頭頂一排結伴的烏鴉哇哇飛過……
唯有忘塵,淡淡地笑了。
極爲僵硬不自然的弧度,卻可看出他心情不錯。
他這一生,不,他只有十二年的記憶。從逼仄又骯髒的小倌兒館裡開始,見慣了一個個恩客對他的驚豔,見慣了那些醜陋的皮肉交易,見慣了一方小館裡層出不窮的苟且和陷害。他沉默,他拒絕,他被打,被折磨,直到半年後逃出生天。他玄氣盡廢,他沒有記憶,他不通世情,與乞丐爲伍,每月十五受盡苦難……
他遇見了師傅。
之後,在柳宗渡過了孤獨迷茫與琴爲伴的十年光陰。
而他從未想過,自己也有擁有一個親人的一天。灰暗的世界,似乎因爲這個親人的出現,而添上了光彩,露出一線淺淺日光。靜靜望着眼前即便他不回話也能談笑風生的男人,他甚至可以看的出,這人同他一樣,並不屬於熱情之人。忘塵心情很好,又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不常笑的冷漠人,笑容綻放在臉上是奪目的俊美。
頭一次生出了一點戲謔的心思。他突然拉起了喬青的手,不出意外的,果然看見了鳳無絕的笑容一僵,嘴角微微抽動。
忘塵靠近喬青耳邊:“他,很好。”
喬青低低笑起來:“唔,我也覺得他很好。”
這才兩句悄悄話,那邊鳳無絕已經快在醋裡淹死了。拼命剋制住纔沒衝上去分開那幾乎要貼到了一起的兩個人。忘塵沒再多說什麼,畢竟十幾年的獨來獨往,也不那麼習慣和如此多的人相處。喬青就在柳宗,來日方長。
他又走到鳳無絕身前,拍拍他的肩膀,低聲道了一句話。
——然後果斷飄走。
喬青看看他的背影:“他說什麼?”
“他說,喬青有孃家人。”言外之意,要是敢欺負她,你就死定了。該死的,他哪敢欺負她?只要一跟喬青對上,他鳳無絕做的就是蝕本買賣,從來只有吃虧的份兒!喬青哈哈大笑着歪倒在他肩頭,有人護着的感覺,真是爽到爆啊……
鳳無絕一把扛起她,磨着牙大步朝屋裡走。
喬青在她肩頭倒栽蔥一樣哇哇叫:“腎虧!你小心腎虧!”
砰——
房門在院子裡衆人的眼前關閉。
不多時,裡面傳出讓人面紅耳赤的腎虧之聲。
陸言四人一臉崇拜:“又來?這也太猛了!”
柳宗老祖聽不下去了,臭着老臉往外走:“這來一趟,什麼都沒談成。”他是專門爲了忘塵的火來的,可這個時候,忘塵恐怕不會願意她冒險了。柳天華呵呵笑着跟在旁邊:“老祖也不必着急,塵公子不願,恐怕喬小友是樂意的。”
這兩人猜的都不錯。
待到三日之後,喬青準備好了給忘塵去火,果然如他們所料,他卻不願她冒險了。可對她來說,不知道就罷了,知道他每月都逃不過那種折磨,她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袖手旁觀的,倒不如賭上一把!
樓閣裡。
喬青嘆氣:“有你師傅在一旁看着,實在不行,我就立即停手。”
這件事,鳳無絕也沒攔她:“喬青體內的是地火,對付你的玄火應該問題不大。”
老祖跟着點頭:“我拼上一身修爲,也保她安全!”
喬青意外地看這老傢伙一眼,她能看出來,他說的是真心話。一直知道他對忘塵好,卻沒想到好到了這種程度。連帶着他之前的種種作爲,喬青都不再那麼記恨了。忘塵依舊戴着面具,這幾天他們時常會聊天,喬青也知曉了他之前的種種。這面具,恐怕是不願被人看見真容,討厭那種驚豔和垂涎的目光吧。
忘塵睜開眼,眼中一片冷漠:“我的事,用不着旁人管。”
“少裝了,你這點道行老子六歲的時候就不玩了。”還不就是想說點難聽話,激的她生氣打消這主意。不得不說,這小手段簡直不是個兒。即便帶着面具,她也能肯定他面具下定是板着棺材版一副死不同意的固執模樣:“別婆婆媽媽了,老子都不怕你墨跡什麼?趕緊的,開始。”
“開始?”老祖朝忘塵努努嘴,他還沒同意呢。
喬青“嘖”一聲:“非得讓他清醒着?”
“這倒不用。”
“那不就結了。”忘塵猛然擡起頭,還不待說話喬青已經一悶棍弄暈了他:“走了,開始,浪費老子感情。”
老祖:“……”
這老傢伙總算是瞭解到這喬青小子的彪悍。
看她擼起袖子不耐煩地瞪自己一眼,老祖趕忙閉上了張大的嘴,抽搐着嘴角道:“方法很簡單,你醫術高明,應當知曉人體各個經脈。將他的經脈封住,不管什麼辦法,鍼灸也好,別的什麼也好,老夫對這個沒有研究。一旦封住了經脈,玄氣凝固,那火種無法跟着玄氣流動,便可以將它逼至一處。”
“然後呢。”說着,已經取出了金針。
鳳無絕幫她把忘塵扶好,放置成打坐的姿勢,褪了上衣。
喬青瞄一眼:“嘖,皮膚真好。”
鳳無絕和老祖一塊兒瞪她。
喬青摸摸鼻子,心說她就是那麼一看,真沒垂涎人家的意思。好歹那也是她哥或者她舅呢,她是這麼沒節操的人麼。像是看清了她的想法,老祖和鳳無絕的眼中,同時冒出一種名爲肯定的光芒——不用懷疑,你是。
靠!喬青翻白眼,取出針來飛快扎入忘塵周身,速度之快讓人眼花繚亂。只眨眼的功夫,忘塵已經被戳成了刺蝟。老祖揉揉眼睛,駭然地瞪着他幾乎跟不上的施針速度,活了這一把年紀,什麼人沒見過,小小年紀醫術高成這樣的,還真是頭一遭見。即便不願意讓喬青得瑟,他也忍不住驚歎地嘀咕了聲:“這哪是醫術,簡直就是藝術。”
喬青瞥他眼:“謝了,後面呢。”
“你的地火對他體內的玄火火星有等級壓制。你小心些,將玄氣導入他體內,沿着經脈走。你的玄氣裡摻雜着地火,那火星必然會懼怕逃逸,將它逼到一處經脈的角落裡,再以金針封鎖住。”
喬青皺皺眉毛,這個有點困難:“我體內的火,並不能很好的操縱。”
老祖一咬牙:“你放心,我在旁邊看着,一旦不行,我就切開你二人之間的聯繫。”
“行,我試試。”
掌心接觸到忘塵背部,一股玄氣試探性的灌入經脈,沿着脈絡一絲絲緩緩探索起來。喬青閉着眼睛一丁點神都不敢分,經脈這個東西,承載着玄氣的流動,最爲脆弱。一旦稍有不甚,傷到了經脈,說不得忘塵重新練起來的玄氣又會重新廢掉。喬青不敢大意,催動着玄氣在他的每一條經脈裡一點點推進……
這絕對是個費力又費神的活。
那一點點火星誰知道藏在哪個犄角旮旯裡?只能所有的經脈都不放過,地毯式搜索了。
時間緩緩的過去,本就操縱體內地火併不熟練的喬青,額上已經見了汗,有一種力竭的感覺。忽然,她好像尋到了某處的一點熱度……喬青心下一喜,有戲!循着那微微顫抖的熱度喬青緩緩靠近……
她全副心神都放在這探索上。
自然不知道,被探索的忘塵此刻的情況極爲不好,炙熱的煙氣從他周身擴散出來,連臀下的坐墊都發出了燒焦的氣味。忘塵全身微微顫抖着,像是在抵抗着極大的痛苦。
老祖大驚失色:“怎麼會這樣?”
鳳無絕急忙問:“怎麼了?”
他怔怔望着整個人被浸溼了的忘塵,這狀況完全出乎他的預料:“不知道,不應該是這樣。天華也曾試過給忘塵去火,可他醫術不行,最後失敗了。但是那時候,傳承火進入的時候,忘塵很平靜……”
老祖說的有些顛三倒四,這個時候,他有點慌了。
鳳無絕抿着脣:“再看看。”
“還看什麼,萬一出了問題……”不光是忘塵,就連喬青也可能有意外:“你就不怕她……”
“怕。”
鳳無絕面沉如水,一眨不眨盯着喬青,比起老祖來,他的嗓音卻沉穩的可怕:“可是我更知道,如果不能救忘塵,她會失落惋惜一輩子。”
“可萬一……”
鳳無絕搖搖頭:“讓她再試試,我看忘塵撐的住。”
這件事本就兇險,誰能保證中間一點紕漏不出。他們兩人根本就是在拿命賭!可已經進行了三分之一,卻因爲這一丁點紕漏卻要放棄麼?鳳無絕想,喬青不會願意。哪怕是忘塵醒了來,也不會願意辜負她的一片心意。喬青不是莽撞之人,更不是刻板墨守陳規之人,如果有問題,她絕對能夠隨機應變:“相信她!”
在鳳無絕的深沉反應之下。
老祖也跟着平靜了少許,他看着這個年輕人,再看看給忘塵去火的喬青,這兩個在他眼裡一隻手可以捏死的孩子,卻擁有一種讓他心驚肉跳的強大內心。這樣的人,只要給他們時間,總有一飛沖天的那日!老祖忽然明白過來,柳天華怎麼都不願得罪喬青的原因,他竟然還沒天華看的清……
老祖搖搖頭:“老咯。”
他心裡想些什麼,鳳無絕一丁點都沒興趣。
他只專注地關心着喬青的反應,整個心神隨着她的神色變化而牽引。
發現了!終於發現了那一點火星。在她地火的等級壓制下,那火星變得極爲虛弱,喬青卻也跟着幾乎要力竭!她咬着牙將那欲要逃竄的火星逼入兩條經脈的交匯處,猛然睜開了眼睛。不待老祖詢問,另一隻手飛快捻起四根金針,攔住它的去路!那火星被堵在兩條經脈之間,如一個十字路口,一動也不能動。
喬青松下一口氣:“接下來呢?”
老祖驚喜無比:“劃開那處,直接取出來。”
“直接取?”
不怪喬青愣了一下,老祖的意思是劃開皮膚表層,破開一個針孔大小可以修復的經脈,直接取出裡面的火星?豈不是要被燒死?看出了她的疑惑,老祖點點頭:“所以我跟你說過,之前那些大夫,全部都是被燒死在了這一步。甚至還沒破開,就已經隔着經脈被燒成了灰燼。”
他的目光,落在忘塵的後肩處。
那十字路口,正是在那裡,可以看見忘塵的那處皮膚變的赤紅赤紅,一鼓一鼓像是裡面那火星在挪動着欲要逃走。這情景極爲詭異,喬青只將一隻手靠近那處,都能感覺到無上的高溫,更不用說那些體內沒有火的大夫。
老祖訕訕然一笑:“這次不用你,你把經脈破開一點,我來取。”
“你行不行啊?”
喬青嫌棄地瞥他眼,這火可不是好相與的,就連當日老祖想扶忘塵,都要用玄氣隔絕着。更何況這麼直接的接觸。如果他去取,恐怕不死也傷!她嘆氣:“那獸丹,你要是給老子煉壞了……”
“不會!今日事成,我立即就去,定給你個滿意的答覆!”
她點點頭,深吸一口氣,指尖出現一柄薄如蟬翼的飛刀。
就在這時!
噗噗噗噗——
封死火星的那四根金針,彷彿受到了大力撞擊,猛的從忘塵體內被逼出!
那火星像是也知道自己即將不存,竟是突然的垂死掙扎,爆發出了無限的力量!撞擊出這四根金針後,它不逃逸,而是對準了忘塵的經脈裡喬青方纔逼入的那一線玄氣,猛的撲了上來!
這火星來勢洶洶,和她早已經即將枯竭的玄氣糾纏在一起!她撤離不出,也沒有更多的玄氣去補給,只能看着她一線玄氣中的枯竭地火,和那發了瘋的玄火火星衝撞糾纏在一起。承受着這兩股火焰爭鬥的忘塵,整個人劇烈顫動着發出一聲聲暗啞的嘶吼。
而喬青,一口血猛的噴了出來:“我靠!”
這麼下去,他們兩人必死無疑!